剛剛驟然遇襲。
寶相彌陀蕭山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突然殺出來的沈連城身上。
一時之間,倒是忘了自己跑到這來是干嘛來了。
把那位想要追擊的正主直接扔在了腦后。
偏偏他這一退,又退得恰到好處,正好退到陸無病一丈距離之內。
位置好得太過份。2
有框你不打?
以至于陸無病想都沒想,無意之中是真意,劍鋒刺入兇和尚的耳門之時,殺意才從劍光之中爆發出來。1
震碎對方的腦漿。
遠遠的與急追而來的沈連城對視一眼。
陸無病借著蕭山腦袋反震力道,倒踏一步,就要再次隱入人群之中。
自己如今改形換面,在明陽城內殺捕快,殺官員家眷,可謂是“無惡不作”,名聲肯定算不得好。
此時不太方便與沈師叔照面。
直接裝成不認識,一別兩寬才是最好的選擇。
以免對方為難。
之所以如此想法,當然是因為伏龍劍沈連城也是抹花了臉,換了裝束。
這代表什么?
代表著沈師叔,其實也不愿意讓人坐實了他的身份。
有人猜到,也是打死不能承認的。
名門正派嘛……
享受著這份名望,自然就有著自己的忌憚。
殺黑榜高手寶相彌陀蕭山,算不得什么。
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傳揚出去,也是在江湖上大大揚名的事情。
但如果是殺一個從知府家中現身的和尚,就不是那么好聽了。1
會讓人聯想很多,更會讓人忌憚三分。
弄不好,就會有著無窮后患。
這些思緒,只在陸無病腦海里轉了一轉……
兩人移開目光,便各有默契的自顧分開。
陸無病繼續逃向南城門。
城門已然在望,他做了這么大的事情,殺了這么多人,當然不能留在城內,讓任何人找到借口。
而沈連城當然是要潛形離開,以示自己從未來過。
“找到你了。”
陸無病再次聽到這句話。
卻不是寶相彌陀那沉雄浩大的嗓音,而是一把陰惻惻的尖厲嗓音,似乎在哪里聽過。
對了,那一晚,自己在家中,聽著外面刀劍相擊,勁氣如潮。
當時就聽到這把聲音叫喚。
他叫了什么來著?
歐陽老兒,我記住你了。
不好。
是顧東廷。
是了,我殺了他幾個愛徒,對于東海派來說,這是生死血仇。
視若子侄的親傳弟子,一個又一個就這么死在自己劍下……他怎么可能坐視,又怎么可能不出手?
先前沒有動手,也許只是因為沒有找到自己,或者沒來得及。
此時得了機會,自然是來一手黃雀在后。
陸無病的思緒如同電閃,剎那間閃過無數念頭。
眼前就看到了碧波如浪。
那是劍光。
撲天蓋地,從屋頂傾泄而下。
隱隱之中,聽到濤聲激蕩,暗流轟鳴……
沈連城剛剛收劍,正要退去,腦后就有氣勁如同海潮撲落,七重疊浪有若天崩。
他顧不得多想。
反握肘后的長劍,旋身急繞……
身形一矮,雙足重重踏地,整個人像是要沉入地底,踩得石磚泥土下陷近尺。
潛龍在淵 這一劍,無論對方攻勢如何之猛,都能借力消勁,導入地底。
再蓄勁反撲,一劍飛天。
然后,他就見到那宛如大海破堤般的劍浪,竟然一瞬間就消失無影。
只余一點精芒,拉出長長曳尾,點到了猴面人的身前。
“小心。”
沈連城難受得想要吐血。
任誰用盡全身力氣,準備迎接強敵的時候,發現迎了個空,都會如此難過。
此時才看明白,顧東廷這一劍蓄勢偷襲……
從一開始,目標就不在自己身上。
都老江湖了,竟然犯了如此低級錯誤,把友軍陷入兇險當中。
沈連城張口狂喝,卻也無法可想。
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顧東廷那一劍,好像是把四周空氣都吸納在了劍鋒之內。
劍身四周如同真空,勁氣凝聚到了極點。
人隨劍動,劍在意先,顯然是碧波劍法已經練到大成。
就算換做自己來擋,也得付出一些代價。
那位猴面人,雖然看上去劍法高強,身法以及內力,著實感應不到什么強橫之處。
可能很難擋住……
擋不住也得擋。
陸無病頭一次面對上三品高手的劍法鎖定。
對方身為一派掌門,又是劍術高手,實是生平未遇之大敵。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害怕得瑟瑟發抖,根本無力對抗。
真的劍到胸前,他卻發現,其實,生死之間,也不過如此。
狹路相逢,勇者勝。
面對恍若聚斂三江,沉重如海的劍光。
他只是憑借著二十余萬劍打下的深厚根基,有意無意,非空非想……
一劍化為灼目光暈,刺將出去。
四周響起驚雷。
轟……
氣勁如同光流,向著四面轟鳴沖擊。
陸無病身形如同斷線風箏一樣,倒飛而起,嘴里吐出一小口鮮血,持劍手臂鮮血炸開,染紅衣袖。1
一步踏地,他卻沒有沮喪,反倒大笑出聲。
“東海劍派掌門也不過如此,今日殺不得我,異日必取爾狗頭。”
話音一落,他的身形向后激射,一步三五丈,就要穿出城門。
這一劍接下,他心中所有陰影,所有擔憂全都消失無蹤。
因為,他發現,對方作為一派掌門,身為二品高手,也不是那么遙不可及。
畢竟,自己修練日短,功力差了那么多品級,竟然也沒差得太遠。
顧東廷身形一個踉蹌,反踏一步,已然氣極。
他騰身再追,卻發現腦子有些發暈,氣息微微不暢。
先前突兀出手,浩蕩奔騰的劍光,直似刺到了一片虛空之中。
虛空之上雷鳴電閃,一道明光映入腦海。
讓他有了一瞬間思維停頓,以至于劍法微微散亂,劍力狂泄。
這一劍,完全沒有擊實。
反倒是小小的吃了一個虧……
聽到笑聲入耳,他的眼珠子都紅。
咆哮聲中,蹦跳而起,急急追趕。
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恐懼。
先前對劍之時,他無比清晰的感應到。
那猴面人,年紀一定不大……但是,對方的劍術,卻是極為可怖,竟然摸到了劍意的門檻。
劍力雖弱,意志如刀。
斬得他腦門欲裂。
若非對方內力薄弱之極,順勢一劍,就能殺了自己。
此時若是不能斬殺對手,再過一段時間,就輪到對方逞威。
想到這里,顧東廷就如發狂一般,沖到城門處。
“絕不能放過此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