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帝原以為,剛剛的試探已是今日群臣的目的,卻沒想到,在皇子這邊,又發生了一個‘驚喜’。
除了夏景這些出來春游的,參加春狩的皇子一共四人。
分別是大皇子寧秉常、太子寧純祐、四皇子寧知行、五皇子寧源中。
大皇子是敬妃的孩子,已經28。
太子是殷皇后的孩子,20歲。
寧知行不用說。夏景和寧雪念一起,對寧知行做了個鬼臉,寧知行笑著揮揮手。
寧源中是端妃之子,14歲。
寧知行沉迷木工,寧源中還小,現在要說皇子之爭,只有可能是大皇子和太子。
關于大皇子和太子,關于敬妃和殷皇后,還有一段復雜的故事。夏景瞧著自己的兩個哥哥,心中八卦。
殷皇后不是康寧帝的原配。登基前,還是王爺的時候,康寧帝有一個正妃,一個側妃。在他登基的前一年,正妃病故。那時候的他只是個邊緣王爺,不準備再納正妃,而準備將側妃扶正。
那側妃,就是敬妃。
誰料殷家橫插一腳,將殷皇后嫁給康寧帝成了正妃,等康寧帝登基,這個王妃又升為了皇后。
原本是側妃的敬妃,只落了個四妃之一。
從皇子層面看,若沒有殷皇后這個第三者插足,大皇子才是康寧帝的嫡長子,才是太子,才是寧氏王朝的下一任主人!
按理說,有這么一個過往,敬妃和殷皇后,大皇子和太子,應該水火不容。
但實際上,敬妃雖沒有投靠殷皇后,卻唯殷皇后馬首是瞻,大皇子和太子相處不多,也從未紅臉過。
這次的春狩也是如此。
徐忠德報出,大皇子獵得一十三只,太子獵得九只,四皇子六只,五皇子七只。
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大皇子都超過了太子。
康寧帝看著大皇子:“你素來讓朕省心,才學武藝都是極佳。今日也不錯。”
他看向群臣:“這次算大皇子頭名,你們可有意見?”
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真有將領站出來。
“皇上,臣以為,太子才是頭名。”
“哦?為何?”康寧帝瞇起眼。
“大皇子所得獵物,都是死物,而太子所獵,皆為活物。太子仁,當得第一!”
此話一出,大半臣子應和,剩下的也不敢反對。反對太子奪冠?自己的腦袋或許沒事,但后人的腦袋還在不在,就要看登基后的太子高不高興了。
康寧帝笑一聲,扭頭看大皇子:“你如何說?”
大皇子跪在地上:“兒臣膚淺,不如太子!”
康寧帝搖搖頭,平靜道:“你倒是謙讓。”
夏景咬一口鹿肉,心中嘖嘖。康寧帝是個冷面皇帝,但平日里,會裝出情緒來,這情緒是一種信號,讓下面臣子領會后,按他的想法去做。
此刻,康寧帝面色如常,這是演都不演了,分外不滿。
換夏景來也不滿。這不是誰第一的事,而是群臣用春狩這事,和康寧帝掰手腕呢。
第一局康寧帝贏了,現在第二局,康寧帝還沒說話,大皇子已經投降了。
更何況,誰家狩獵比試是比誰抓的獵物活?這就和在商業文化里比LGBT一樣,是對規則的一種污染。
只要是個正常皇帝,都不可能答應。
但又不能直接反對。
皇帝不是劊子手,面對朝臣,不能意見不合就死啦死啦的,相比那些被諫官堵著罵的皇帝,康寧帝已經很有威儀。
群臣也是借殼上市,用太子的名義和康寧帝叫板。
康寧帝瞥了眼徐忠德,暗示他想想辦法。
徐忠德沒辦法,這都說上仁了,他一個太監哪敢插嘴!
康寧帝故意沉默,片刻后問太子:“你如何看?”
“隨行的禁軍將士辛苦,守衛父皇和朝臣的他們,才該獲得賞賜。”太子跪下道。
康寧帝被氣笑了。
夏景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太子可真仁。
他安心吃瓜,卻不想,瓜藤長到了自己身上來。
康寧帝低頭,看向四小只:“你們的收獲如何?”
寧雪念大大咧咧,邀功道:“我捕到了十一只!”
“我一只。”寧高祥低著頭。
“我也一只。”寧思思發覺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說。
“你呢?”康寧帝故意問夏景。
“十一只。”夏景回答,心中感覺不妙。
果然,康寧帝盯著他的眼睛:“朕聽說,你和太子一樣,抓的獵物都活著。”
完了,別是教訓不了太子,要拿我開刀吧!
夏景心一驚。
他裝作天真,舔了舔嘴唇:“阿母說,現殺的小兔子,味道才鮮美,死了放著,肉就不好吃了。”
康寧帝還沒反應,寧雪念先瞪大了眼:“你居然不告訴我!”
她手下的小兔子,基本都沒了性命。
“沒事,你那些小兔子分給四哥哥他們吃。”夏景‘小聲’道。
寧知行哈哈大笑。營帳里,只有他的笑聲在回蕩。
隨后,康寧帝也笑起來,徐忠德立即應和,整片區域,充滿了干啞的笑聲,嚇得不遠處森林里的鳥兒四散而逃。
“說的不錯。”康寧帝摸著夏景的腦袋,“現殺的,味道才好。”
他扭頭看群臣:“太子有九只活物,九皇子有十一只活物,這頭名,該是九皇子的。”
場上寂靜,群臣一時不知如何反對。怎么突然冒出來個九皇子!
捧獎勵的太監也愣著,徐忠德忙上前,狠狠踢他一腳,搶過放獎勵的托盤,捧到康寧帝身旁。
康寧帝掀起黃布,下面是一把金色短劍。
這是真劍,原是想著送大皇子他們,送小皇子不適合,但一時無法替換。
“給,你的頭名。”康寧帝將短劍塞到夏景懷里。
夏景松了口氣,反應過來康寧帝不是要拿他開刀,而是要拿他當擋箭牌。
他接過短劍,覺得燙手。
這就是大皇子和太子爭的東西,他現在拿,有些早了。蕭月還只是嬪,蕭繼達才是四品武官。
該是韜光養晦的時候,不能在這方面出風頭。
而且,要頭名,該是他自己爭來的頭名,才有氣勢,有威儀,能吸引收下。被別人當擋箭牌得來的頭名,沒有任何作用。
想通了這一點,他單膝跪下,捧著金劍,遞向康寧帝:“太子哥哥說將士辛苦,景兒也這么覺得,但景兒更覺得,辛苦的是父皇。將士們守衛父皇安危,父皇守衛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這把金劍,該由父皇收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