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余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漫進辦公室,將茶湯映成琥珀色的流光。
林允兒倚在真皮沙發上,看著姜在勛修長的手指在茶具間翻飛——
斟茶、揉肩、捶腿。
“無事獻殷勤……”
她笑著拍開他順勢滑向腿間的手:
“說吧,又打什么主意?”
“什么都瞞不過冰雪聰明的允兒。”
“少來。”
她抿了口茶,眼波流轉:
“直說吧。”
姜在勛言簡意賅道出資金困局——
原定百億韓元全租房追加投資,現要拆作兩半。五十億注入《哲仁王后》,剩下五十億依然砸向江南區那片沸騰的工地。
林允兒晃著茶杯,看著茶湯在杯壁撞出金圈:
“可以。但要簽補充協議——”
“你說。”
“未來翌景影業增資擴股時,我有優先認購權。”
窗外晚霞正燒到最濃烈處,將林允兒耳畔碎發染成暖橘色。
“成交。”
姜在勛碰了碰她的杯沿,暮色在契約達成的剎那變得溫柔,茶香與野心在夕陽里悄然共生。
“砰——!”
正當兩人濃情蜜意之際,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粗暴推開!
站在門口的鄭秀晶胸口劇烈起伏,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燃著火焰。
她身后的韓娜驚慌失措:
“對不起boss,鄭小姐她.”
話音未落。
鄭秀晶已如離弦之箭沖向林允兒,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茶杯——
“秀晶!”
姜在勛眼疾手快地攔腰將她抱起。她在空中徒勞地蹬著腿:
“你放開我!”
“冷靜點……”
“我怎么冷靜!”
鄭秀晶扭頭怒視姜在勛:
“我姐姐被人欺負了!你就眼睜睜看著?”
姜在勛頓時啞口無言。
他能與鄭秀妍辯論權術,卻無法向這個女孩解釋世界的復雜。
“在勛。”
林允兒輕柔的嗓音像羽毛拂過凝固的空氣。
“你先出去。”
“我出去?”
姜在勛愣住,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依然端坐的身影:
“你確定?”
“嗯,”她輕輕放下茶杯,瓷底與托盤相觸,發出清脆的定音,“我跟秀晶……需要單獨聊聊。”
兩個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再沒分給他半分。
姜在勛抿緊唇,緩緩放下鄭秀晶,一步三回頭地退出辦公室。
關門時,他最后瞥見的畫面是——
林允兒正優雅地斟著新茶,而鄭秀晶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
門合攏的輕響在空氣中震顫。
林允兒將面前那杯溫度正好的茶緩緩推向茶幾另一端:
“要替姐姐報仇的話,可以開始了。”
鄭秀晶的手猛地抬起,卻在觸及杯柄的剎那被輕聲打斷:
“不過我想知道.“
林允兒托腮望著她:
“你今天是來維護姐姐的尊嚴,還是宣泄自己求而不得的不甘?”
鄭秀晶的手指僵在半空。
窗外暮色正一寸寸吞噬天際線,霞光在她驟然失血的臉上明明滅滅。
是了。
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幌子。
她只是受不了——當初明明是她先坐在姜在勛旁邊吹夜風的人,可如今連進他辦公室都要等秘書通報。
那些午夜夢回時抓心撓肝的不甘,此刻被林允兒輕輕一戳,就潰不成軍。
林允兒端起茶杯,氤氳水汽模糊了她似笑非笑的唇角:
“你覺得你占著先機,初戀的名頭鑲著金邊,看我們都像后來的賊。”
鄭秀晶咬住下唇,睫毛在霞光里顫了顫。
“可成年人的游戲里,舊情是最不禁用的籌碼。能把人拴在一起的,從來都是明天能切給彼此的蛋糕。”
林允兒輕輕搖頭:
“就連哄他開心都比不過小金毛。你拿什么在牌桌上繼續玩?”
暮色徹底吞沒最后一絲光亮,辦公室陷入昏暗。
“所以啊秀晶——”
“姜在勛這種禍水還是留給妖怪來收吧。”
窗外,首爾的霓虹次第亮起,將辦公室映照得光怪陸離。
鄭秀晶望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些在心底排練了無數遍的質問,在林允兒洞若觀火的目光下顯得如此幼稚可笑。
她以為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是來掀桌的。
結果……對方連桌子都沒讓她摸著,就直接把屋頂給掀了,讓她看清了自己頭頂那片狹隘的天空。
就在鄭秀晶心神劇震,無所適從之際。
林允兒又輕飄飄地補了一句:
“對了,友情提示下。”
她抿了口茶,抬眸時眼神清亮如鏡:
“你姐姐那個叫權寧一的男友,最近以個人名義借款400萬美元,擔保用的卻是你姐姐‘BLANC&ECLARE’的品牌估值和……部分股權。”
“什么?!”
鄭秀晶的瞳孔劇烈收縮——
那個品牌是姐姐離隊后所有的尊嚴與心血,如今卻成了愛情賭局上的籌碼。
辦公室外,姜在勛正焦躁地來回踱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不安的節奏。
突然,門被猛地拉開——
鄭秀晶臉色蒼白地沖出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沖向電梯。
“秀晶!”
他徒勞地喊了一聲,回應他的只有電梯門合攏的冰冷聲響。
心頭一沉,猛地轉頭看向辦公室——
林允兒正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臉頰和頸側的水漬。
“她潑的?”
姜在勛快步上前。
林允兒將濕透的紙巾揉成團丟進垃圾桶,輕描淡寫地搖頭:
“我自己手抖撒的。”
姜在勛張了張嘴,頹然坐在沙發上:
“對不起,都怪我。”
他此刻已經開始后悔招惹鄭秀晶了。
自從這輪明月重新照進他的生活,各路“神仙”之間維持著微妙平衡的寧靜假象,瞬間被砸得粉碎。
裴秀智開始頻繁查崗,就連李圣經都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
原本游刃有余的時間管理,如今變得左支右絀。
這遠超預期的情感消耗與精力牽扯。
令姜在勛又一次對自己的貪心產生了動搖。
林允兒看著眼前這個垂頭喪氣的男人,伸手撫平他眉心的褶皺:
“去吧,現在追還來得及。”
姜在勛卻搖頭,將臉埋進她帶著蜜桃清香的掌心:
“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他此刻只想躲進這片溫柔鄉,外面的風暴再大,都暫且與他無關。
與此同時,寫字樓大堂正上演著荒誕一幕——
“快點快點!”
裴秀智拽著李圣經沖進旋轉門,兩人像是動作片里遲到的配角,連電梯按鍵都被按出了槍戰片的節奏。
“幾樓來著?”
“頂層啊頂層!”
“待會我按住老女人,你趁機捶兩下——注意別打臉!”
“知道知道,”李圣經翻個白眼,“我又不傻。”
話音未落,電梯門“叮”地打開——
眼眶通紅的鄭秀晶迎面撞了出來。
三人面面相覷。
“莫呀?”
裴秀智瞪大眼睛:“這就結束了?”
她們連作戰計劃都制定了三套,連“不小心”扯掉林允兒幾根頭發都計算好了。
結果?
就這?
戰五渣!
鄭秀晶冷冰冰地掃了她們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喂!”
李圣經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這就完了?你潑她酒了嗎?扇她耳光了嗎?”
“關你屁事。”
鄭秀晶甩開她的手。
裴秀智見狀,陰陽怪氣道:
“該不會是被說哭了吧?”
鄭秀晶猛地轉身,通紅的眼睛像兩團燃燒的火焰:
“你們很閑是嗎?”
“我們可都是有正經行程的人。”
裴秀智的高跟鞋在地磚上敲出挑釁的節奏:
“不像某些人公私不分。”
鄭秀晶冷笑一聲:
“那你們現在是在干什么?組團觀光?”
“當然是來談正事的。”
裴秀智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夾,上面赫然印著《時尚女魔頭》的標題。
“夠了!”
鄭秀晶猛地拍開文件夾,紙張雪花般散落一地:
“你們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不過是.”
“不過是什么?”
李圣經歪頭:“比你更會玩這個游戲?”
裴秀智彎腰撿起文件,輕飄飄地補上最后一刀:
“說真的這種高端局你玩不轉的。”
大堂水晶燈的光芒將三人影子拉得很長,裴秀智的聲音像淬了毒的蜜糖:
“還是找個老實人談戀愛吧。”
鄭秀晶氣得渾身發抖。
水晶燈刺眼的光芒里,她看到裴秀智和李圣經臉上如出一轍的譏誚——那種勝券在握的傲慢,讓她胃部絞痛。
就在她瀕臨失控的邊緣——
“秀晶?”
一道清甜的嗓音突然打破僵局。
金智媛不知何時出現在旋轉門旁,簡單的白襯衫卻襯得她身姿亭亭。
她裴李二人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便輕輕攬住鄭秀晶的肩膀:
“走吧,我送你。”
裴秀智挑眉看著這個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李圣經則困惑地眨眨眼——
此刻的金智媛舉止從容,與記憶中那個怯生生喊“歐尼”的小演員判若兩人。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李圣經若有所思喃喃道: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裝的。”
裴秀智抱臂冷笑:
“溫良恭儉讓這套就你傻被她騙了。”
“你才傻!”
李圣經不服氣地瞪眼。
裴秀智:“……”
旋轉門將四人的身影切割成碎片,就像這場荒誕劇里各自心懷鬼胎的角色們。
車門剛關上,鄭秀晶便冷聲吩咐:“去清潭洞XX公寓。”
金智媛挑眉:“干嘛去?”
“我姐那個混蛋男友用她品牌做擔保借了400萬美金!”
鄭秀晶咬牙切齒道:
“我得問清楚!”
金智媛輕輕“啊”了一聲,指尖卷著發梢沉吟片刻,忽然笑出聲:
“擔保是要擔保人親筆簽字的呀,小傻瓜。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殺上門是打算替誰主持公道?”
鄭秀晶:“……”
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當時被林允兒三言兩語就激得方寸大亂?
金智媛嘆了口氣,柔聲問:
“跟歐尼講講,從你進去到出來的全過程。”
鄭秀晶沉默片刻,開始斷斷續續地敘述——
從她如何怒氣沖沖地闖入,如何被姜在勛攔腰抱起,到林允兒如何輕描淡寫地請他離開,再到那杯始終沒有潑出去的茶,和那句誅心的“你拿什么在牌桌上繼續玩”。
以及“小金毛都比你懂提供情緒價值”和裴秀智及李圣經的冷嘲熱諷。
金智媛指尖絞著安全帶默默聽完,幽幽問道:
“小金毛……說的是我?”
鄭秀晶瞥了她一眼:“如果沒有其他人姓金的話。”
金智媛:“……”
阿西!
你們才是金毛!不,是拆家的二哈!
在心里用小狗爪把林允兒、裴秀智、李圣經挨個撓了一遍后,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掛上溫柔笑意。
“水晶呀,你發現一個問題沒?”
“什么?”
“她們三人——林允兒、裴秀智、甚至李圣經,雖然方式不同,但罕見的統一戰線,所表達出的中心思想都是希望你退出,對吧?”
鄭秀晶微微一怔,蹙眉思索片刻,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啪!”
金智媛突然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這意味著什么?”
不等鄭秀晶回答,她便湊近她耳邊一字一句道:
“意味著白月光初戀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巨大到讓她們害怕到要聯手對付你!”
車子恰好在紅燈前停下,霓虹燈的燈光涌入車窗,將金智媛唇邊的笑意染得明媚又篤定。
“她們害怕一旦學會運用你與生俱來的優勢……這場游戲的規則,恐怕就要由你來書寫了。”
“商業價值?姜在勛缺錢嗎?”
“資歷?最年輕的百想最佳男配。”
“至于情緒價值——”
“其實你站在那兒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他最大的情緒價值。”
金智媛的指尖輕輕點在鄭秀晶的手背上:“所以,現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1
“什么?”
“回去跟姜在勛道歉。”
“道歉???”鄭秀晶驀然睜大眼睛 “對。你信歐尼的,進去后什么都別說,也不用管周圍有誰在。直接委屈巴巴地抱住他。”
車窗外的霓虹將金智媛的側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記住,被偏愛的永遠都有恃無恐。“
保姆車在夜色中調轉方向。
遠處寫字樓的燈光像星辰般閃爍,其中一扇亮著燈的窗口后,命運的齒輪正悄然轉動——
有些人天生就該站在聚光燈下,而有些人,生來就是別人心尖上那抹永遠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