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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家貓在演戲,野貓在淪陷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半島:從龍套到忠武路影帝

  濟州島的晨光依舊清澈,卻照不亮鄭秀晶眼底的疲憊。

  又是一條沒過——

  朱莉導演的聲音已然帶上不耐:

  “河恩的最后一句臺詞,重來!”

  失眠是夜夜侵襲的凌遲。

  隔壁木墻忠實地轉播著所有動靜:床架規律的撞擊聲、黏膩的水聲、女人毫不克制的吟哦。

  白日片場便成了公開處刑。

  黑眼圈需要厚粉遮蓋,臺詞帶著氣若游絲的飄忽。

  反觀金智媛。

  每個眼神都浸飽蜜糖,每句臺詞都淬著火花,用近乎炫技的飽滿狀態更是將她襯得像片枯萎的落葉。

  “Cut!河恩眼神飄了!”

  “Cut!情緒銜接太生硬!”

  場記板上累積的NG次數像恥辱柱。

  惡性循環周而復始。

  NG,加班,深夜折磨,更嚴重的NG。

  場務搬器材的響動越來越重,工作人員竊竊私語如同蟑螂在陰影處窸窣——“又是她”、“干脆換人算了”。

  天光撕開海平面時劇組才勉強收工。

  “大家辛苦啦”

  當金智媛掛著天使笑容挨個給工作人員分發維生素飲料時,鄭秀晶只是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

  目標——不遠處正與攝影指導交談的姜在勛。

  高跟鞋踩在沙地上的聲音有些滯澀,像她此刻的心情。

  “姜在勛。”

  清冷的聲線穿過嘈雜的人聲,成功讓那個背影頓住。

  姜在勛示意攝影指導稍等。

  偏過頭。

  目光落在鄭秀晶那雙因疲憊而失焦的貓眼上。

  挑了挑眉。

  她不想顯得自己像個嫉妒的怨婦,所以開場白克制到近乎高傲:

  “你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

  姜在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的笑意卻像墨滴入水,緩緩漾開。

  “多謝夸獎。”

  他故作不知,語調慢條斯理:

  “不過,關心同事的夜生活,不太像鄭演員的風格。”

  一句輕飄飄的反問精準地刺破了鄭秀晶強撐的體面。

  她破防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瞬間燃起怒火:

  “這里的墻壁不是五星級酒店的隔音墻!”

  嘴里吐出的每個音節都像從冰窖里撈出來:

  “如果你非要提前體驗蜜月生活,我建議你去海里——反正你也不怕被水母蜇。”

  姜在勛不僅沒惱,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許。

  海風卷著他身上雪松氣息,霸道地侵入鄭秀晶的呼吸。

  他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她的眼睛,用一種近乎情人耳語的音量,吐出最富挑釁的話語:

  “如果我能讓她安靜下來,你打算怎么謝我?”

  鄭秀晶一愣,隨即被這無恥的邏輯氣笑了。

  “謝你?我只會感謝我自己的耳根清凈。”

  “不。”

  姜在勛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面前輕輕搖了搖:

  “我們打個賭。”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只有風和她能聽見。

  “如果今晚開始,你能睡個安穩覺,直到離開濟州島,那就算我贏。賭注是……”他頓了頓,享受著她驟然收縮的瞳孔,“你欠我一個要求,任何要求。”

  屈辱感像潮水般沒頂而來。

  鄭秀晶看著他那副勝券在握的渣男嘴臉,恨得牙根都癢了。

  他把她的痛苦當作戰利品,把她的崩潰當成游戲的籌碼。

  但……

  連續多日的失眠是慢性毒藥,正一滴滴侵蝕著她的理智和專業——那些NG的恥辱,那些工作人員異樣的眼光……

  在“吞下安眠藥,頂著浮腫的臉和遲鈍的大腦繼續被NG”,和“接受這個混蛋屈辱的賭約”之間,她的大腦只掙扎了三秒。

  “那你輸了呢?”

  姜在勛突然伸手撥開她被海風吹亂的劉海,指尖在即將觸到她皮膚時堪堪停住:

  “我不會輸。”

  這個狂妄的回答讓鄭秀晶太陽穴突突直跳。可在連續五天合計睡眠不足八小時的恍惚中,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成交。”

  事實證明,惡魔的契約總是立竿見影。

  仿佛有人在隔壁房間按下靜音鍵,那面薄薄的木墻,一夜之間變成了密不透風的真空層。

  沒有嬌笑,沒有床架哀鳴,甚至連深夜歸來的腳步聲都消失了。

  世界反常的寂靜。

  鄭秀晶確實迎來了暌違已久的安眠。

  黑眼圈褪去,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片場的工作人員驚奇地發現,那個被朱莉導演稱為“有靈氣的演員”的鄭秀晶回來了。

  但越是這樣,鄭秀晶越忍不住去思考那個危險賭約——

  姜在勛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讓金智媛如此安靜?

  那句“你欠我一個要求,任何要求”,會是什么?

  那個混蛋該不會.

  陽光透過遮陽傘的縫隙灑在鄭秀晶臉上,她卻在光影交錯間有些想入非非。

  “秀晶xi。”

  場務的聲音將她從胡思亂想中拽回現實。他遞上一張打印著密密麻麻表格的A4紙,紙張邊緣還帶著打印機溫熱的余溫。

  “這是接下來三天的拍攝計劃,請您確認一下。”

  鄭秀晶接過拍攝表,眼神在密密麻麻的安排上掃過——

上午:振宇&河恩高中聯誼會戲下午:振宇&河恩夜店戲相識微笑振宇&河恩畢業分別戲振宇&河恩成年婚禮戲  鄭秀晶蹙眉,抬眼看向場務:

  “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把所有重場情緒戲都集中在這幾天?”

  這倒是符合電影碎片化敘事的拍攝節奏,但完全不符合通常按場景集中拍攝的劇組慣例啊!

  場務解釋道:

  “首爾那邊《穿卡地亞的魔女》要開機了,還有《釜山行》的宣傳行程所以集中拍攝社長nim在濟州島的戲份。”

  “.哦。”

  鄭秀晶合上拍攝表。

  原來如此。

  整個劇組上百號人,就因為他一句“行程沖突”,拍攝計劃全部打亂。場景跳躍、情緒斷層,甚至要她在三天之內從高中生演到已婚婦女.

  他倒是輕松。

  拍完自己的部分就可以瀟灑離島,留下其他人在這里收拾殘局,慢慢拍那些沒有他的空鏡和群戲。

  耍大牌耍到這份上,還真是……

  場記板在鏡頭前清脆合攏。

  鏡頭緩緩推入一間美術教室里。

  拼起來的課桌鋪著格子桌布,可樂瓶里插著野外采來的雛菊。十幾個年輕的群演分坐兩排,重現著千禧年前后在韓國風靡一時的社交活動——聯誼會。

  原版《七月與安生》中,家明與七月的相識充滿了文藝氣息:

  圖書館高處的書籍,少年伸出的援手,以及少女仰視的目光,一切都循序漸進。

  但NextScene的編劇組在本土化改編時,為了將所有光環聚焦于兩位女主角,大刀闊斧地刪減了男主角振宇的戲份。

  沒有過程。

  一場簡單粗暴的“聯誼會”,直接確定了兩人的關系。

  十七歲的河恩攥著裙角坐在角落,馬尾辮松散地垂下幾縷碎發。聯誼游戲進行到“命運選擇”環節,女生要在一排男生中選出自己的心儀的人選。

  鏡頭推進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猶豫的抿唇,顫抖的睫毛,最后定格在故作鎮定地看向姜在勛的臉上。

  “我選.振宇前輩。”

  全場寂靜。

  監視器里,姜在勛聞言驚訝地抬頭。燈光下他的白襯衫透出肩頸輪廓,喉結滑動時牽出好看的線條:

  “好。”

  場景切換。

  轉至能看到海的窗邊餐廳。

  電風扇吱呀轉動,鄭秀晶的鉛筆在紙上沙沙游走。姜在勛支著下巴看她,冰杯子在桌面上凝出水痕。

  “好了。”

  她轉過素描本——

  紙上根本不是寫實的人像,而是把他的輪廓抽象成濟州島地圖:

  鬢角化作東部城山日出峰,鼻梁線條是漢拿山脈,襯衫褶皺成了浪花。

  “這是什么流派?”

  “河恩流。”

  鄭秀晶眉眼彎彎地看他:“要學嗎?”

  曖昧的燈光下,兩人的剪影逐漸靠近,最后化作劇本標注的“借位接吻”動作。

  當青春期晦澀的初吻被濟州島潮濕的季風吹干。

  時間的快門便在導演的指令下無情地跳躍,將兩年的光陰濃縮成一場盛夏的驟雨,沖刷掉校服的青澀,直接澆灌出畢業季那株名為“離別”的苦楝樹。

  告別的戲碼。

  振宇要去首爾追逐夢想,河恩則選擇留在原地考取本地的師范大學。

  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聲嘶力竭的挽留,劇本上只有一行蒼白的字:二人沉默擁抱。

  “一定要走嗎?”

  游輪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行李箱的滾輪聲戛然而止。

  河恩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

  振宇扭頭向她。

  河恩穿著一條素凈的白色連衣裙,海風將裙擺吹得如同將要破碎的浪花。她的表情很淡,淡得像被水洗過的天空,看不出悲喜。

  他朝她走去,在距離半米時停下,然后張開雙臂。

  河恩遲疑了一秒。

  最終還是將自己送入那個懷抱。

  熟悉的雪松木質香氣息蠻橫地鉆入她的呼吸。

  這味道,曾在無數個失眠的夜里,隔著那面該死的木墻,與另一種甜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變成折磨她的酷刑。

  而此刻,它卻如此純粹,如此……令人安心。

  鄭秀晶的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劇本里,河恩應該只是安靜地靠著他。

  可此刻。

  她的雙手卻不受控制地回擁了他,又在理智回籠的瞬間猛地松開。

  監視器后。

  朱莉導演滿意地看著畫面里那個相擁的兩人——

  鄭秀晶的身體是有些僵硬抗拒的,但眼神里流淌出的,卻是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眷戀與動搖。

  那種想抓又不敢抓的矛盾感,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才是河恩。

  這才是那個筑起名為“安穩”的牢籠,卻又偷偷藏起鑰匙的女孩。

  “Cut!完美!”

  場記板合攏的聲響驚醒鄭秀晶。

  她迅速推開姜在勛,低頭整理褶皺的衣擺。

  遠處金智媛不知何時出現在監視器旁,正咬著吸管觀看回放。

陽光把三個人的影子投在鐵軌上,像出荒誕的皮影戲——有人假裝離別,有人假裝大度,而剩下的那個  寂靜的夜本該是恩賜。

  沒有呻吟,沒有撞向墻壁的聲音,連腳步聲都不曾響起。

  可鄭秀晶卻在黑暗里睜著眼,窗外海浪的節奏忽然變得惱人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揪緊被單,腦海中全是白天拍攝時那個擁抱。

  姜在勛的溫度明明隔著衣物,卻燙得她胸口發悶。

  三天,三場戲,一場比一場致命。

  聯誼會上假裝偶遇的橋段里,姜在勛逆著光向她伸手的剎那,她分明感覺有什么東西不受控地顫了一下;

  午夜色調的夜店戲里,他指尖點在她酒窩上的觸感像是烙鐵;

  而在明日要拍的婚禮戲份里……

  鄭秀晶猛地翻身把自己埋進枕頭。

  不得不承認。

  拋開那混亂不堪的私生活,作為演員的姜在勛,有一種近乎致命的魅力。

  當你以為這只是工作,只是在走流程時,他卻用那種專注到全世界只剩下你的眼神看過來。

  每當他的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腕,每當他為了遷就鏡頭而與她呼吸交錯,她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名為“理智”的防線,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崩裂的細響。

  那個關于安眠的賭約,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它趕走了夜里喧囂的鬼魅,卻放出了她以為早已被時光封印的、名為“悸動”的魔鬼。

  最糟糕的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一切都是戲。

  他的深情是給“河恩”的,他的溫柔是給鏡頭的,他那恰到好處的即興發揮不過是一個頂級演員的職業素養。

  可心臟不肯配合。

  它像個愚蠢的、不受控制的叛徒,在他靠近時,擅自擂鼓。

  那鼓點敲碎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備,震落了所有名為憎惡的塵埃。

  最可怕的是那份隱秘的在意——

  她竟開始注意他與金智媛說話時眉梢抬起的角度;

  甚至荒唐地想知道……此時此刻寂靜的隔壁,是真的相安無事,還是他們選擇了更隱蔽的幽會地點?

  月光穿過窗簾在地板上畫出銀色柵欄,鄭秀晶盯著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她的手指竟不受控地點開了和姜在勛的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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