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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醉是裝的,套路是真的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半島:從龍套到忠武路影帝

  鄭秀晶坐下后,背脊挺得筆直,手指不自覺地攪弄著餐巾。她本以為姜在勛會趁機勸她接下《七月》的劇本,然而——

  “哥,《與神同行》殺青了?”

  姜在勛給車太賢斟滿茅臺酒,仿佛當她只是來拼桌的食客。

  車太賢舒坦地抿了口酒:

  “嗯,兩部連拍,我演的第一部剛收工。第二部輪到河正宇那小子吃土呢。”

  ——《與神同行》這片子堪稱韓影界的“復仇者聯盟”。

  投資高達400億韓元的超A級制作,集結了河正宇、李政宰等多位一線影星。車太賢能在這樣的項目中擔綱男主角,足以證明其在忠武路的地位穩固。

  不過這位哥的選片口味也頗為飄忽。

  時常在演完一部口碑佳作后,緊接著獎勵自己一部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商業爛片,其行為模式與內娛某位“我要我覺得”的黃教主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姜在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

  “對了,我聽說吳達洙那邊有些不好的傳聞.電影后期不會受影響吧?”

  車太賢嗤笑一聲:

  “這圈子誰經得起細查?負面爆不爆全看——”

  他比了個鈔票手勢:“資本想保時糞都能變黃金,想毀時清酒都能成毒藥。”

  包廂窗外炸響的雷聲震得青花湯匙叮當作響。

  姜在勛望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仿佛看見未來熱搜爆炸的血雨腥風:

  在Kakao和CJ爭奪市場的當下,《與神同行》這種S項目必然會被當作攻擊的靶子。

  ——河正宇的醫美麻醉藥濫用;

  ——吳達洙的劇團性騷擾丑聞;

  ——更有甚者……李政宰江南會所的“選妃”視頻……

  誰先塌房?不過是看誰的后臺先撤走保護傘。

  “不過嘛”

  車太賢突然將矛頭轉向豎著耳朵的鄭秀晶:“最近最危險的可是我們水晶xi啊!”

  鄭秀晶猛然抬頭,撞見老狐貍眼底的精光。

  “沒工作就沒曝光”

  車太賢晃著酒杯,清透的酒液在燈光下泛出玉石般的潤澤:

  “你也知道,這圈子新陳代謝比漢江漲潮還快。”

  “誰、誰沒工作了!”

  她脫口而出的反駁在雨聲中顯得極其單薄。

  “那——”

  “…日理萬機的鄭演員愿意賞臉出演嗎?”

  姜在勛的尾音混在雷聲里。明明被暴雨困在方寸之地,這人卻像端坐云端的獵手。

  鄭秀晶的喉嚨被自尊和貪婪堵死。

  說不心動是假的。

  演員如果連劇本好壞都分不清,那不如轉行賣紫菜包飯。

  她比誰都清楚——這是撕掉偶像標簽的絕佳跳板,闖入忠武路的通關文牒,多少愛豆夢寐以求的轉型圣杯。

  可心動的代價呢?

  暴雨瘋狂敲打窗欞時,鄭秀晶看見玻璃倒影里的自己:

  素顏,拖鞋,凌晨在餐館和前男友談判角色。而這男人西裝筆挺地掌握著資本權柄,連鎖骨上的項鏈都是卡地亞高奢品牌剛送的季度新品。

  最諷刺的是——

  金智媛的名字在劇本上與她并列。

  那個曾手挽手上廁所的閨蜜,現在卻躺在她前任的床上。

  她不清楚到底該恨他春風得意?還是恨自己成了對照組里狼狽的敗犬?

  就在這時。

  車太賢悠哉地夾起一筷涼掉的炒時蔬,在青花碟邊頓了頓:

  “可惜了啊…這么好的用料。“他意有所指地搖搖頭,“熱的時候不吃,涼了可就不好入口了。”

  窗外閃過一道慘白的雷電,照亮了鄭秀晶攥著餐巾的手指。

  “與過往無關。”

  姜在勛突然用筷尖敲了敲青瓷碗沿。

  清脆的聲響驚得鄭秀晶睫毛一顫:

  “金泰梨太暖,崔真理太軟。你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角色載體。”

  “而且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和你現在的狀態完美重合。猶豫,掙扎,再到覺醒…難道不是本色出演?”

  “當然——”

  姜在勛抬起腕間的卡萊拉。

  “這項目不會為任何人等待。”

  當秒針跳過十二點刻度時,他的聲音斬斷最后退路:

  “接,或者不接,憑你一念。”

  車太賢挑眉灌下杯低的茅臺。

  他原以為姜在勛多少會打打感情牌,沒料到他撕溫情面紗撕得這么徹底。

  香辣蟹的紅油在盤底凝結成琥珀。

  玻璃上的雨痕像淚腺蜿蜒。

  鄭秀晶盯著姜在勛公事公辦的表情,忽然發現自己所有的糾結驟然荒謬起來。

  什么前任心結、閨蜜背叛、可悲的勝負欲.都是她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他根本不在意那些過去。

  他在意的只有項目、角色、商業回報。

  車太賢那句“用他的資源賺自己的錢”突然化作毒火燎原,燒穿了所有矯情。

  “我演。”

  兩個字脫口而出的剎那,窗外的暴雨詭異地停歇,只剩下屋檐滴水聲斷續敲打青石板。

  “明智之選。”

  ——韓娜的名字在喉頭打了個轉。

  姜在勛忽而失笑。

  原來人真是會被權力豢養的動物,不過幾個月光景,竟已習慣了下意識呼喚那個永遠熨帖的身影。

  “慶祝合作愉快?”

  他執起白瓷茶壺,碧色茶湯注入鄭秀晶面前的荷葉盞。

  鄭秀晶沒有說話。

  青玉般的杯沿輕碰出聲響卻比雨滴更細微的聲響。

  就在這微妙的沉默里。

  姜在勛的手機突然在漆器托盤上震動。

金智媛:歐巴  金智媛:新家床墊選乳膠還是彈簧?

  金智媛:你明晚來試睡呀(▽)

  車太賢眼疾手快搶過手機,嘖嘖稱奇:“現在的年輕人啊”

  話沒說完就被姜在勛一記鎖喉奪回,隨即面不改色地回復:

選最好的  畢竟有些戰場,確實需要頂級裝備才能應付。

  霓虹漸冷,酒闌人散。

  漢江的夜色如綢緞般鋪展,霓虹在水面碎成粼粼星光。

  姜在勛抬手攔車,車太賢歪歪扭扭鉆進后座,臨走前還沖他倆擠眉弄眼——“好好相處”。

  目送出租車遠去,姜在勛將西裝外套搭在肩頭,扭頭看她:

  “我送你?”

  鄭秀晶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

  “那正好,你送我。”

  鄭秀晶:“???”

  “深夜十二點半——司機下班了,代駕容易泄露行程,酒駕案底會影響公司上市的。”

  “關我屁事。”

  “哎呀?”

  姜在勛側過身,黑暗中眸光閃動:“這么跟未來制片人說話?”

  “我還沒簽合同呢!”

  姜在勛卻徑直走向不遠處那輛啞光白的奧迪A6L,修長手指叩了叩車頂:“是這輛?”

  說完不由分說拉開副駕門坐了進去。

  “你——!”

  她跺了下腳,積水濺上腳踝的刺骨涼意都比不上此刻胸口的郁結。

  拉開車門時力道大得整個車身都晃了晃,卻見某人已經舒舒服服調好座椅,甚至扣上了安全帶。

  “去哪?!”

  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圣水洞,栗谷路。”

  姜在勛報完地址的瞬間,鄭秀晶正在設置導航的手指驟然僵住。

  她猛地轉頭:“你還住那兒?”

  以姜在勛如今的身價,隨便一套江南區的豪宅才該是標配。

  “嗯哼。”

  車窗外的霓虹在他輪廓鍍上流動的光:“我戀舊。”

  鄭秀晶的指甲瞬間陷進方向盤真皮套——

  他是在暗示什么?

  是指那間房子?

  還是指曾經住在那里的人?

  亦或者是……自己?

  “誰管你!”

  她一腳油門到底,奧迪A6L如離弦之箭竄出。突如其來的推背感讓姜在勛撞向椅背,倉皇抓住車頂扶手:

  “喂我不趕時間……”

  “我趕。”

  鄭秀晶死死盯著前方被雨洗得發亮的路面,聲音比車載空調還冷:

  “宵夜涼了就吃不了了。”

  車影劃破漢江沿岸的霓虹,如流星掠過深藍的天幕。

  雨后的空氣透著涼意,車窗半降,涌進的風裹挾著濕漉漉的草木香,像某種隱秘的低語。

  紅燈亮起的剎那,鄭秀晶終究沒忍住。

  她借著整理頭發的動作,眼尾掃向身側——

  斑駁的光影交替勾勒著他的側顏,下頜線條分明而鋒利,雙目微闔,眉心聚起一道細痕。

  那個曾在她掌心蹭著撒嬌的男人,如今已是這副陌生又熟悉的模樣。

  “滴——”

  后車的鳴笛驚得鄭秀晶一顫,慌忙踩下油門,卻聽見胸腔里一聲不合時宜的“怦”。

  該死。

  她咬住下唇,五指近乎兇狠地攥緊方向盤——

  不知在惱他若無其事的從容,還是怒自己潰不成軍的防線。

  星移車轉,霓虹微倦。

  “到了。”

  鄭秀晶一把拉下手剎,熄火的聲響在深夜顯得格外突兀。

  姜在勛懶洋洋睜開眼:“謝了。”

  他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卻在腳剛觸地的瞬間踉蹌了一下。

  “砰!”

  摔門聲夾雜著一聲悶響。

  鄭秀晶猛地轉頭:“……?”

  她連忙解開安全帶下車繞過去,只見姜在勛正半跪在路燈下,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揉著太陽穴。

  奇怪。

  剛剛在車上不還清醒自若地和她針鋒相對?

  怎么一下車就醉得腳下發飄?

  ——演的?

  ——還是茅臺后勁兒上來了?

  路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他微微起伏的肩膀,難得顯出幾分脆弱。

  鄭秀晶攥著車鑰匙的手指緊了又松。

  “…麻煩精。”

  最終,她還是認命地架起他的胳膊:

  “別多想!我只是不想你明天凍死街頭,連累我丟了工作!”

  姜在勛順著力道站起身,嘴角抿著若有若無的弧度:

  “.嗯。”

  突然將半邊身體壓向她。

  “重死了…”

  鄭秀晶蹙眉抱怨,卻硬生生撐住了。

  鼻尖突然蹭到一絲熟悉的香水尾調,姜在勛得寸進尺地將臉埋進她頸間:

  “草莓味……”

  溫熱的呼吸激得她寒毛倒豎:

  “你果然醉得不輕!”

  老式公寓沒有電梯。

  鄭秀晶幾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人弄上五樓。

  “鑰匙!”

  姜在勛摸索著掏出鑰匙串,卻三次都沒對準鎖眼。

  鄭秀晶看得火大,一把將鑰匙奪了過來,咬牙切齒地低吼:

  “笨死了!”

  門鎖“咔噠”一聲彈開。

  玄關感應燈驟亮,照出地墊上歪斜的運動鞋和幾封未拆的信件。

  鄭秀晶把姜在勛甩進沙發,氣喘吁吁地直起腰環顧四周——

  客廳不算太亂,卻也絕對稱不上整潔。

  幾件介于“穿了又不至于洗”的T恤橫亙沙發扶手,茶幾上的劇本堆迭如塔,其間還躺著一本翻開的《韓國類型電影解剖》。

  書柜里東野圭吾和李滄東的出版物之間竟突兀地夾著盒香蕉牛奶。

  沒有香薰蠟燭,沒有針織蓋毯,甚至連杯墊都沒有。

  這里不像家。

  倒像是.旅人途經的驛站。

  “.李圣經不住這了?”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這問題太過刻意,含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試探。

  姜在勛仰躺在沙發上,手臂搭在眼睛上:

  “去年就搬走了。”

  感應燈驟然熄滅。

  黑暗中鄭秀晶聽見自己愈發響亮的心跳:

  “所以你一直獨居?”

  沙發傳來衣料摩擦聲,感應燈重新亮起的瞬間,她看見姜在勛放下手臂,眸光清明得哪有半分醉意:

  “不然呢?”

  燈光像把刀割開兩人之間的空氣,他歪頭打量她緊繃的側臉,忽然笑了:

  “在找什么?情侶牙刷?女性護膚品?還是……想確認我和誰同居?”

  窗外樹影婆娑,將月光剪碎成片片銀鱗。

  鄭秀晶猛地抓起抱枕砸過去:“少自作多情!”

  姜在勛抬手穩穩接住抱枕,嘴角依然噙著那抹令人惱火的笑:

  “這么大火氣?”

  他撐著沙發緩緩坐直,抬手解開第一顆襯衫紐扣。

  鄭秀晶猛地移開視線:

  “我只是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在清醒狀態下騙我上樓。”

  “那你現在確認了?”

  沉默突兀地降臨,房間里只剩下時鐘指針輕巧滑動的聲響。

  幾秒鐘的對峙過后,姜在勛忽然起身走向廚房:

  “喝水嗎?”

  “不必。”

  她沒有上前,也沒有立刻離開,只站在原地盯著地板上的影子——兩道輪廓在月光下交錯,卻又分寸不曾相碰。

  姜在勛靠在大理石流理臺邊,仰頭灌了口冰水:

  “明天上午十點來公司簽合同。”

  “……嗯。”

  又是一陣靜默。

  鄭秀晶終于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

  “我走了。”

  姜在勛沒有挽留,只是在她握住門把時,突然出聲:

  “謝謝送我回來。”

  鄭秀晶的背影微微一僵:“就當是為了我的工作。”

  門關上的瞬間,廚房的不銹鋼池忽然“哐當”一聲——被她拒絕的塑料瓶在水池底不甘心地滾動兩圈。

  窗外。

  路燈昏黃的燈光籠罩著那輛白色奧迪揚長而去。

  姜在勛靠在窗邊,銀色打火機在指間翻飛,“咔嚓”擦出一簇幽藍火苗。

  微光映亮了他半邊側臉,另一側則完全浸在黑暗中,一如這些年始終在光明與陰影間游走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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