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斯派克·李愣了一下。
他一下子沒想起來這個球員。
唐森帶著他進入辦公室，招呼他坐，然后道：“那是因為他幾乎沒怎么出場。”
哈維主打四號位。
但他是替補中的替補，只有在垃圾時間才有機會登場。
是才有機會。
因為很多時候，他連激活名單都進不了。
打法上，他身為矮壯前鋒，技術手段不多，大學時期就是藍領式的前鋒，在有限的出場時間內，自然沒什么表現機會。
這時，斯派克·李也想起來了，皺眉道：“他是不是在達柳斯交易中，我們從掘金得到的那個新秀。”
達柳斯·邁爾斯的交易，紐約媒體可沒少吐槽。
因為還把埃迪·羅賓遜送走了。
而埃迪·羅賓遜是從斯普雷威爾得到的籌碼。
最后就換回來一個華萊士，一個哈維。
華萊士沒打出來，如今位置都要不保，哈維更是連出場時間都沒有。
所以怎么算，尼克斯都虧大了。
“就是他。”
唐森點頭，又道：“斯派克，你好像對他有些意見啊。”
斯派克·李撇撇嘴，沒說話。
這筆交易，他記得很清楚，沒少跟朋友吐槽。
他扯開話題，問唐森為什么選他。
他更想選本德的。
唐森反問道：“你不是想把鏡頭聚焦在角色球員身上嗎？”
是你們說想要拍逆襲成功的故事。
那要依著唐森的意思，還是得拍姚明。
斯派克·李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我是這么說，但他也太……角色了一些吧。”
他心中的角色球員，是本德這種的。
曾經的天才，讓伯德說出他的天賦超過聯盟所有人的總和。
但一直郁郁不得志。
結果來到尼克斯，在唐森的妙手訓練之下，重獲新生，證明自己，成為了下一個凱文·加內特。
這才是完美的劇本。
而哈維。
一看飲水機的，也配稱之為角色球員？
“這樣吧。”
唐森道：“一會兒訓練開始，你跟我去現場看看就知道我為什么選他了。”
對于雷登折騰著拍紀錄片，唐森不反對，也不至于過于激動。
這就是球隊正常的營銷手段。
但既然想拍小人物逆襲，那在唐森看來，哈維才算是小人物的代表。
本德那能算小人物嗎？
他那天賦，已經碾壓不知道多少人了。
當然，哈維的天賦也很好，畢竟是曾經的全美第一高中生。
可他的身高太致命了。
在唐森看來，NBA里，像他這樣有缺陷的球員，才是最普遍的情況，也才能真正代表小人物。
他要是能成功，那才叫小人物逆襲。
兩人來到訓練場。
球員已經拉開架勢開始訓練。
姚明在陪練的幫助下，苦練他的轉身后仰跳投。
要打三角進攻，他得加快出手速度。
其他人也各自訓練。
斯派克·李的出現引發了一些騷動。
休斯頓和姚明都停下，走過來和他打招呼。
“紀錄片，好事兒啊。”
休斯頓欣喜。
斯派克·李好歹也算是紐約的知名導演，這種增加名氣的東西，他當然不會拒絕。
閑聊過后，斯派克·李才問哈維在哪兒。
他甚至于都無法把這個名字和球員對上號。
“那邊。”
唐森向球場角落努了努嘴，帶著斯派克·李走了過去。
“他這是在練搶籃板？”
斯派克·李微微瞇起眼睛。
訓練場最角落的位置，兩名陪練陪著哈維訓練。
唐森點頭。
哈維的陪練叫伊森，身高2米13，體重118公斤，曾經在美國體育強校康涅狄格大學打球。
司職中鋒。
因為是白人，速度緩慢，最終也沒有打進NBA。
他的任務是阻攔哈維。
同時，現場還有一名訓練中心的工作人員。
真工作人員，在廚房工作。
他的任務是投籃。
之所以選他，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業余中的業余，投的不準。
要的就是他投不準，然后讓哈維在伊森的防守下搶籃板。
“他的手指。”
斯派克·李一眼就注意到哈維的手指，然后低聲道：“我記得丹尼斯好像也是把手指纏起來的吧。”
唐森點頭。
哈維的目標就是羅德曼，所以他拿到的錄像就是羅德曼的錄像。
他在模仿羅德曼，不光是卡位的技巧，還有他的拼搶籃板的方式，也就是用手指去戳球，去撥球。
這么做，自然很傷手指。
一開始唐森給他想了個主意，戴手指套，或者用膠帶，把手指尖纏起來。
這樣戳球的時候，至少不會傷到指甲蓋。
他還拒絕了。
說這么做影響投籃時的手感，說到了賽場上，他也想得分。
他心里清楚，羅德曼得分再爛，巔峰時場均也有個六七分呢。
斯派克·李沉默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哈維。
哈維光著膀子，黝黑的肌肉線條清晰。
當籃球彈出，他宛若野獸一般的迅速移動，一步把伊森死死的卡在身后。
哈維現在是103公斤。
身高和體重的差距，讓他需要付出非常大的力量才能把伊森擋在身后。
而在這種發力對抗，抗住一個巨人的情況下，他還要完成起跳。
他縱身一躍。
伊森也跳了起來，彈跳不如哈維，但身高臂展占了便宜。
不過哈維跳的很高，伸長了手指，就用中指，撥了一下籃球。
籃球變向，垂直掉落。
落地的哈維，又像彈簧一樣，瞬間起跳把球死死抓在手中。
他體型呈一個倒三角，小腿稍微細一些，但三頭肌無比清晰，賦予了他極佳的彈速。
摘下籃板，傳給投籃的工作人員，哈維一言不發，繼續。
斯派克·李默默看著。
哈維就這么一次次，拼盡全力一般，努力在比自己更高的伊森頭上摘走籃板。
斯派克·李擰著眉毛，他看著哈維在伊森背后，用手指去撥球的動作，感覺自己手指都疼。
“唐。”
他突然有些激動，道：“這么優秀的球員，你們為什么不讓他上場比賽呢？”
看哈維這夸張的肌肉線條，他就知道哈維在身體訓練上有多努力。
而如今的籃球訓練，更是讓他覺得哈維太拼了。
這么努力，這么拼的一名球員，竟然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
他有點兒心疼。
唐森反問：“讓他上場干什么呢？”
籃板不用他操心，姚明的籃板一直在線，足夠用了。
還有錢德勒，如今的他也是個極品藍領。
更別說還有加祖里奇這個跳跳男，籃板猛獸。
所以籃板這一塊兒，尼克斯有保障。
哈維矮，還沒什么進攻手段，除掉籃板，他上場幾乎不能為球隊帶來任何收益。
斯威夫特腦子再不在線，好歹也能幫球隊搶分。
“所以他得不到太多機會，至少眼下得不到。”
哈維的籃板能力提升了很多，但還達不到羅德曼那種地步。
所以他只能去看飲水機。
斯派克·李再次沉默，突然感覺有些……殘酷。
如此努力，卻連個機會都沒有。
唐森繼續道：“而這種情況下，他還在拼命的訓練，等待有朝一日能夠得到屬于他的機會。”
球隊里訓練最刻苦的幾個，有杜林，也有哈維。
“你不是想拍小人物逆襲嗎，他如果成功了，才是真正的逆襲。”
姚明天賦擺在那兒，強上加強，肯定會成功。
但哈維這樣的球員，能夠成功，才是勵志的典范。
這也是之前唐森想給卡萊爾掰扯一下，讓他多打幾套戰術的原因。
就是因為有哈維這樣的球員在。
這么努力，他們值得一個機會。
斯派克·李用力點頭。
“唐，你的選擇沒有錯，唐尼爾就是我想要的主角，也是我們紐約球迷想要看到的球員。”
說著，他突然又道：“唐，我覺得我應該謝謝你。”
如果不是唐森，哈維這樣的球員，可能用不了幾個賽季，就被NBA淘汰了。
但如今跟著唐森訓練，他至少有一個機會，能夠成為下一個杰瑞爾·薩瑟。
唐森擺擺手。
機會不機會的，也得看自己啊。
得自己愿意努力才行。
斯派克·李身為導演的感覺來了，靈感在往外迸發，他掏出手機，迅速的給同事打過去，讓他們帶著攝像機過來。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拍攝了。
訓練結束，哈維感謝了伊森，然后返回更衣室。
來到更衣室的時候，才發現有攝像機。
他自覺的讓開一些，剛才他聽說了，斯派克·李要給尼克斯拍紀錄片。
但這種出風頭的事情，哪里輪得到自己。
不料想，斯派克·李卻分開人群，快步迎了上來。
“拍我？”
哈維一愣。
自己有什么好拍的。
“當然有。”斯派克·李拽著哈維來到一個冰桶前。
他已經采訪了郭永林，意外的得知每一次訓練結束，郭永林都會專門給哈維準備一個冰桶，讓他泡一泡手指。
因為他的手一定是通紅的。
鏡頭懟到臉上，哈維有些不自然。
他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
之后還有采訪。
哈維也沒有多想，既然是派尼克斯全隊的，那拍一下自己也很正常。
“不止是我，我們每個人都很努力。”
面對鏡頭，哈維抿了抿嘴回答道。
邁爾斯的離去，讓所有人都明白，想要放棄自己有多么容易，而努力留下來又有多么不容易。
但至少每個人都看到了機會。
哪怕是哈維。
他知道球隊有天賦的球員太多，自己排不上號。
但他一樣珍惜跟著唐森訓練的機會。
科比這種頂級球星，非得掏三百萬才能跟著唐森訓練。
自己呢？
一分錢不掏，球隊還得給自己發工資，這不賺大發了。
就算在尼克斯沒有得到機會，那回頭自己也可以去其他球隊啊。
所以哈維可不會懈怠，這筆賬他心里算的很清楚。
“唐的訓練有一種魔力，那種不斷進步的感覺，是會讓人上癮的。”
對面鏡頭后面，斯派克·李微微點頭。
這個說法，他已經聽到過很多次了。
在采訪最后，斯派克·李問了一個問題。
問哈維這樣努力訓練，卻得不到上場機會，會不會覺得不公平。
當著鏡頭，哈維哪好意思說什么不公平。
主教練的面子都不給啦？
不過想了想，哈維道：“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現在的我只需要努力就行了，因為我不想當機會真正到來的時候，而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這番話，在斯派克·李眼前一亮，直接開始鼓掌。
而讓哈維沒想到的是，僅僅十天之后，他就等到了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