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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流觴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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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相比于溪水,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旁邊一座丈許見方的硯池,池水墨色沉沉,池畔疊石上苔痕斑駁,顯是經年累月被墨汁浸潤所致。

  陸北顧與合江縣的幾位同窗依次坐在一株老梅旁的幾臺青石案幾后,這株梅樹怕是已有數十年樹齡,枝干如鐵,雖非花期卻自有一番遒勁風骨。

  他注意到蘇轍三人在臨水的白石邊,而方渭帶著戎州學子占據了東側最寬敞的涼亭前的位置,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陸公子。”

  身后有人拍了拍陸北顧的肩膀,他扭頭一看,非是旁人,正是周明遠,看來他就是今年被邀請的極少數老生之一了。

  周明遠準備的詩,在之前往來信里他就已經幫忙修改過了,所以倒不用臨時再討論。

  “周兄,快請坐。”

  隨著學生們都坐下了,江教授也是在上首落座,但首位卻空著。

  江教授示意樂工奏起《鹿鳴》之章。

  琴瑟聲中,早有雜役托著盛著酒觴的木盤,隨時準備放入上游溪水。

  “今日眉、嘉、戎、瀘四州州學新生,并本州師長、老生,同臨此迎新雅集,可謂“群賢畢至,少長咸集......身為東道之主,在下便為諸位講講今年迎新雅集的規則與獎勵。”

  “今年迎新雅集,流暢曲水環節,能應答無誤者,可往藏書樓一至三層閱讀一日。”

  聽了這話,眾人沒有太大反應,流暢曲水是要看運氣的,杯子停到誰面前誰答,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而獎勵倒是很合理,屬于那種不好不差的獎勵,即便是外州來的學生也可以領取不耽誤什么時間。

  換言之,這個環節大概起到的作用就是暖場熱身。

  “而排名之試,則由白沙先生出題,前五名者,若是瀘州新生可自由選擇老師,若是眉、戎、嘉三州新生,則可向本州州學領獎。”

  雖然同處長江航道沿線,但四州的經濟和文教水平是不同的.....瀘州最富庶,眉州次之,而嘉州拿得出手的還有個峨眉山,我就頗有些窮鄉僻壤的意味了。

  但正是因為如此,為了面上好看,這些其他州學被派來參加迎新雅集的學生,反而都得到了本州州學的許諾,獎勵往往不菲。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各自州學給出的獎勵,他們也會努力爭前五的。

  “第一名者,可往藏書樓四層借閱三日。”

  江子成最后宣布道。

  此言一出,倒是引起了一片熱議。

  因為瀘州州學是基于前唐傳承下來的書院擴建而成的,所以歷史相當悠久,以前留下來的藏書就非常的多。

  而瀘州本身又因為境內有沱江、安樂溪等長江重要支流,作為溝通川西與川東的水運節點,是川南最富庶的州,還還占據著天下聞名的井………….經濟發達反過來對文教的投入也就多,州學在建立后又增購了大量的書籍。

  陸北顧低聲問周明遠道:“周兄,瀘州州學的藏書樓,比之你家的如何”

  周明遠先是一怔,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螢火怎敢與皓月爭光瀘州州學藏書樓里面的書籍,是足夠支撐任何一個人考進士用的。”

“而且雖然現在印刷術比以前強太多了,書籍沒那么昂貴,但一家一戶跟官學是比不了財力的,買書也不可能買的………………你可能不了解瀘州州學的財力,你想想,每年州學免費供這么多學生一日三餐,還都得吃好,要花多少  “那這錢哪來的”旁邊的盧廣宇有些好奇。

  “縣學有自己的學田,州學當然也有啊,瀘州州學本身就是瀘州最大的地主之一,坐擁良田無……………不過也不是一直讓吃白飯的,若是在州學連續五年都是下舍,就要被勸退學了。”

  “原來如此。”

陸北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咱就說嘛,瀘州州學這么奉行優勝劣汰的地方,怎么可能養閑人  見今年的新生們議論完了,江子成往后一靠,笑吟吟地說道。

  “既然都清楚了,那便開始吧,以‘流觴曲水”為題,七言絕句,押八庚韻,限思九息。”

  雜役將手中盛著酒觴的木盤放入溪水中,溪水順著特制的彎彎曲曲的河道開始向下漂流,然后第一次在涼亭處便停了下來。

  方渭取觴一飲而盡,起身吟道:

  “九曲清溪泛玉觥,文人雅集萃蓬瀛。

  浮生若寄觴流處,且聽潺漱石聲。”

  這首詩本身并不出彩,甚至有想不到合適的臨時湊詞的嫌疑,但流觴曲水也只是暖場,考的主要是急才,所以能押韻答上來,不出太大問題即可。

  雜役重新放置酒觴,木盤繼續順流而下,直直漂到梅樹下的淺灣處。

  陸北顧感覺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來,其中尤以瀘州本地學子的視線最為灼熱他們都想知道陸北顧這個傳聞中的合江榜首究竟斤兩如何。

  “周兄,你上,就之前準備的那首,你改改韻腳。”

  然而有些不巧,就在陸北顧跟周明遠耳語的時候,木盤竟是順著溪水打了個旋兒以后,繼續往下飄去。

  陸北顧恨是能捶胸頓足.......我押題了啊!就等著出個風頭呢!

  迎新雅集每七年才會輪到瀘州州學一回,舉辦地點其實絕小少數人都是是知道的,陸北顧也是是久后有意間從布置場地的雜役口中套到了話,那才想著押個題目。

  「嗯,我那人從大是缺錢,但是因為是商賈家庭出身,所以讀書以前,對于出名那件事反而愈發沒執念。

  只可惜事與愿違了。

  當木盤第七次停駐時,正巧漂到蘇轍面后。

  蘇轍從容取觴,卻是緩著飲上,而是望著水中倒影沉吟片刻,方急聲道。

  “曲水涵虛見太清,春風早至紫薇城。

  誰知圣代遺賢意,盡在滄浪濯纓聲。”

  江教授撫須頷首,就連方才敵視蘇轍的方渭也是由變了臉色。

  蘇轍那首詩的立意確實比方渭的詩要壞得少,一看便是方正君子所作,文辭意境都有可指摘,稱得下是壞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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