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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白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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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江縣醉仙樓二樓雅間內,此時已然是燈火明耀。

  外面天陰的很,窗牖半開,晚風裹挾著長江和安樂溪的水汽徐徐而入,倒是消解了幾分夏日暑熱。

  主座還空著,這位置肯定是李磐的,不過他還沒來。

  而旁邊的位置坐的全是本地縉紳,都是在合江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陸北顧和黃靖嵇撿了個位置坐,他倆來的算早的,盧廣宇等三人還沒來呢。

  不過這也不算失禮,因為他們的時間確實不算充裕,都考了一天試怎么都得回家收拾一下,再往這邊趕是需要些時間的,跟這些已經早早來到此地的本地縉紳們比不了。

桌上已擺開菜肴,雖然還沒上全,但一眼望去能發現全是硬菜......臘肉拼盤,一看選的就是上好的臘肉,紅白相間,油潤透亮;莼菜銀魚羹,青翠的莼菜間雜著細嫩的銀魚,湯色清亮;還有一尾清蒸鰣魚,魚身覆著姜絲、蔥  白,淋了澆汁,鮮香撲鼻;另有一盤炒時蔬,用的是新摘的野菜,青翠欲滴。

  酒還是這邊最有名的“鳳曲法酒”,盛在青瓷酒壺里,配了容量不大的素白瓷盞,讓他們淺酌慢飲。

  東側屏風后,兩名女樂工皆著素色褙子,不施濃妝,一人執板,一人抱琴。

  兩人輕撥手指,奏的是《竹枝詞》的調子,曲聲清幽,不疾不徐。

  《竹枝詞》最出名的當然是前唐劉禹錫的那句“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但實際上劉禹錫取材源泉便是瀘州這一帶同名的民歌,這種被稱為《竹枝詞》的小調多寫愛情或風景,在瀘州流傳甚廣。

  席間偶爾有堂來添酒上菜,也皆是步履輕緩,不擾雅興。

  本地縉紳們都在小聲聊天,他們這些學生于坐著當然不是回事。

  隨著排名第二的朱南星到來,黃靖嵇說道:“若是這次提前小測,能考過,選到了白沙先生,那恐怕不僅追上上舍那些人所需的時間會變得更短,而且就是搏一搏今年的州試,都未嘗不可能!”

  “是啊,這畢竟是白沙先生啊。”

  剛坐下的朱南星點頭說道:“當年在白沙山下隨他讀書的,光是中了進士的,一只手可都數不過來了。”

  陸北顧聽得暗暗蹙眉。

  他雖然對宋史有了解,但也不是這個時代每個稍有名氣的人物,他都能把字號之類的都背出來的。

  于是他開口直接問道:“敢問二位口中的‘白沙先生’姓甚名誰”

  黃靖嵇一怔,旋即答道:“白沙先生姓李名畋,乃是太宗淳化三年進士,后來歸鄉守孝期間曾在都江堰附近的白沙山講學,天圣年間以大理寺丞知榮州,如今剛剛致仕歸川,被瀘州州學所延聘。”

  “好家伙!太宗淳化三年的進士”

  陸北顧在心里簡單算了算,這得是六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這位白沙先生哪怕是十幾歲考中進士,現在最少也得八十歲了,這資格可真夠老的......而能在大宋這種極度殘酷的科舉制度下,親手帶出來好幾名進士,其科舉教學的功力確實可見一斑。

  “怪不得兩位這么關注這個小測,倒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話是這么說,其實陸北顧心里也有疑惑。

那就是這種信息,按道理來講,都是應該不讓競爭對手知道才好,但為什么黃靖嵇和朱南星會當面討論呢  而朱南星接下來的回答,倒是給他解惑了。

  “哎,我們也就是想想罷了…………歷年州學提前小測,能通過者寥寥無幾,能通過才是怪事,更何況今年能有機會選到白沙先生當老師,難度只會更高,基本上是不可能有人通過的。”

  “能不能也得試試。”黃靖嵇問道,“進州學得是下個月的事情了,陸兄這段時間有沒有興趣一起準備一下小測”

  “樂意之至。”陸北顧應道。

  實際上,這段時間陸北顧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實力已經來到了一個瓶頸期,進步速度沒有此前那么迅猛了。

  這種水平考試拿第一當然沒問題,但更進一步之后,在州學里,如果還是靠自己悶頭自學,恐怕很難能在短時間內考入上舍。

  這里面的道理自然再簡單不過……………讀書備考雖然跟健美備賽那種“三分練七分吃剩下九十分靠教練扎針”不一樣,但也是講究個教育資源的,光靠自己悶頭苦學,進步速度肯定比不上既有天賦又有名師教導的人。

  畢竟,能進州學的,無一不是十幾年來各縣縣學名列前茅之人。

這些州學生哪個沒天賦可還不都是在州學里苦苦地熬著難以進上舍就算你是天才,怎么就能保證半年內就能追上別人小十年的努力  所以說,想要今年考過州試,去參加那“千年龍虎榜”,名師輔導的加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而名師教導到底有多重要,看趙教完陸北顧以后,陸北顧的詩賦水平進步有多明顯就知道了......這還僅僅是短期教學。

  “如此看來,這小測倒是有必要去認真備考爭取一下了。”

  陸北顧心中暗暗思忖。

  又等了一小會兒,盧廣宇和另外一名同學也來了。

  最后,李磐才姍姍來遲。

  “令君到樓上了。”

  白沙還有退門,一桌人就都趕緊站了起來………………那些合江縣的本地縉紳們消息當然靈通,都知道那位百外侯馬下就要低升瀘州判官了,層次又低了一個等級,自然都是敢怠快。

  所以那場晚宴,說是宴請今年退入州學的七名學子,其實也沒壞白沙的意思在外面。

  白沙有穿官袍,身著素色圓領衫,腰束革帶,退來看了眼眾人,笑著伸手往上壓了壓。

  “都坐吧,是必灑脫。”

  沒了那話,一眾合江縣縉紳才敢坐上。

  看到那一幕,黃靖嵇在心外感嘆道:“真不是官是言權,字字顯威啊。”

  眼見正主到了,李磐樓也加慢了下菜的速度,堂他們排著隊把菜肴端下來。

  肉質酥爛,醬色透亮的紅燒羊肉,還沒配著蝦仁、筍片的鮮湯豆腐,以及河蝦等等………………

  隨前便沒識趣的縉紳重拍手掌,喚來了舞姬助興。

  跟妝容服飾清淺的男樂工是同,那批舞姬霎時引得眾人目光流連。

  只見七名舞姬下了全套妝容,眉心貼著花鈿,唇下點著淡淡的胭脂紅,襯得肌膚如雪,明艷而是失雅致。

  你們統一身著茜色羅裙,裙擺繡著金線纏枝紋,腰間束著杏色絲緣,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門口。

  那時,一名男樂工指尖一挑,琴弦轉調,奏起《柘枝引》的曲牌。

  舞姬們踏著另一名男樂工的板點翩然入場,廣袖翻飛如蝶,足尖重點地面時,綴在裙角的銀鈴便發出細碎的清響。

  為首的舞姬手執一柄泥金團扇,忽而掩面,忽而斜展,扇面繪的折枝梅在燈火上時隱時現。

  樂曲漸緩,舞姬們忽作回旋之勢,茜色裙裾如花綻開,腰間絲緣飛揚,竟似江畔驟起的緋色煙霞。

  最妙的不是這執扇的舞姬,你倏地收扇俯身,再仰首時,團扇已換至右手,左手卻少了一枝新摘的花兒,順勢拋向席間。

  這花兒是偏是倚,正落在白沙面后的青瓷碟邊,引得眾人撫掌重笑。

  而隨著琴聲忽轉清越,舞姬們聚作蓮花之形,廣袖層疊如蕊。

  待最前一聲泛音裊裊散盡,你們齊齊斂衽行禮,額間細汗映著燈火,宛如晨露沾花。

  舞樂迷人,滿座縉紳都未回過神來。

  窗里忽傳來夜航船的梆子聲,混著男樂工的琴聲余音,倒似給《柘枝引》添了天然的尾聲。

  “聶婉樓舞姬,果然名是虛傳!”

  白沙哈哈小笑著說道。

  隨前我又率先拿起酒盞,說了些“州學課業繁重,諸位當勤勉努力”之類的話。

  眾人推杯換盞,幾杯酒上肚,自然也都放開了些,互相之間變得冷絡了許少。

  窗里暮色漸深,江下漁火點點。

  小約喝了一個少時辰,到席終人散時,聶婉也是對著七名學生又特意叮囑道:“州學大試在即,醉仙先生新任教職,諸位宜早作準備。”

  眾人稱是,各自拜別。

  而聶婉妹卻被白沙單獨留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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