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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兵貴神速,天涯咫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美食賦我詞條,茍著終會無敵

  申時,日影開始偏斜。

  陳敘與馮原柏、伍正則三人在木屋小廳中商議了足有兩個時辰之久。

  當然,兩個時辰看似是“久”,可真要放到眼下他們正商議的這樁大事上來看,卻又實在是短得有些可憐了。

  一個天翻地覆的決定,僅僅只憑兩個時辰的商議便做下完整規劃。

  這究竟是狂妄,還是莽撞?

  伍正則曾提議叫陳敘在小彎村中多留一段時日,至少要趁著陳敘歸來的消息尚未大規模傳出,給他與馮原柏一些發揮人脈、調動力量的時間。

  捅破這天,自然不能僅憑一人、或數人之力去做。

  關于這一點,馮原柏倒也持相同意見,他道:

  “正是如此,敘之你回鄉并未避人,那邊即便是想要對你動手,一時半刻總要忍耐。

  你也可以到云江府來,走到人前,交游訪友。

  也可以拜見座師,例如丁知府、蘇學政……又或是如漱云先生這等當地名流。

  游學作詩,舉辦文會,拖得幾日是幾日。

  我等好趁此機會聯絡上下,要緊是須得尋到聞大儒的蹤跡所在,以清君側、拯救聞大儒為旗,如此才好師出有名。

  敘之,以你如今的聲望,只要你肯站出來,便是最大助力。

  以你為首,再有李硯卿李大儒出面,同時聯絡紫薇學宮門下,以及各地學子、名士……

  還有,據我所知,鎮西軍大將竇云峰曾受過聞大儒大恩。

  鎮守鮫人淵的大將軍郭瀚陽與劉劭有大仇,荊橫道的肅州王雖已故去,可他遺下一女玉陽郡主卻與陛下頗有怨懟……”

  馮原柏細說天下高士,將許多秘辛都如數家珍般逐一道來。

  哪些人是可以拉攏的,哪些人是必須避開的,又還有哪些人是一定要爭取到的,他都講述得清清楚楚。

  說到后來,伍正則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等到馮原柏一口氣說完,伍正則終于沒忍住問出口:

  “馮明府,你……你這不會是早就藏著反骨罷?”

  馮原柏哈哈一笑,又飲下一杯醉靈酒。

  他今日飲酒過甚,至如今滿面紅光,額頭上細汗一層一層冒。

  可他的眼神卻明亮得宛如是荒原上的星火,他醉眼斜看,舉杯笑說:

  “伍訓導啊,這便是你想岔了。

  什么叫藏著反骨?

  非也非也,此乃順應天命也!哈哈哈……”

  好一句順應天命。

  伍正則頓時亦是一聲笑,同時也自斟一杯酒,與馮原柏對飲。

  卻聽陳敘道:“既是順應天命,我便當直上玉京。”

  “敘之!”馮、伍二人齊齊驚聲。

  于是在馮原柏與伍正則詫異與不贊同的目光中,陳敘也斟滿一杯酒。

  他道:“我知曉馮兄叫我到云江府訪友是何意。

  一則是拖延時間,二則是吸引注意,當然,也有盡量保全我的意思在。

  畢竟在云江府當地,某些遠道而來之人若想要對我出手,總歸不如在其它地界便捷。

  可既然是要吸引注意,又還有哪一處比得上玉京天都?”

  他輕輕一嘆:“云江府,終歸還是太過偏遠了些。”

  “可是去了玉京天都,又何異于羊入虎口?”伍正則立刻道。

  陳敘卻笑道:“要的就是羊入虎口啊!

  夫子,我不怕某些人來,只怕某些人不來。

  他們若是萬分謹慎,不肯立即出手,我還要犯愁該去何處尋他們呢。”

  他又對馮原柏道:

  “馮兄,兵貴神速,事以密成。

  這世間從沒有真正的萬全之策,你既說了,如今我們要做的第一步便是尋到聞師所在。

  既然如此,又還有什么比我親自深入玉京來得更為快速便捷?

  我不信,當我明晃晃踏入近前,某些人還能繼續忍耐,慢慢謀劃。

  有些事情,唯有動了,才能叫人抓住破綻。”

  是的,兵貴神速,他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可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馮原柏看向陳敘,如同星火一般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復雜。

  他沉聲道:“敘之,你所言半點不差。

  唯有一點,你此時親身入玉京,既是要匯聚天下目光,又是要引誘對方動手,便當擁有足以掀翻一切的偉力才是。

  否則……”

  陳敘微微笑道:“馮兄,夫子,元滄江上,我也曾縛龍回浪。”

  雖然當時,他是借助了躍龍丹的力量。

  而如今,他雖沒有了躍龍丹,但他本身的修為卻是進步神速。

  再來一次,他未必不能重現當時神力。

  馮原柏摩挲酒杯的手便不由得微微一頓。

  陳敘看向他,向他舉杯道:

  “馮兄此來尋我,其實也早已將我戰力計算在內,便在等我這句話呢。

  馮兄,可是如此?”

  馮原柏再度啞然。

  有些話,陳敘可以自己說,也可以主動去做,但他這個做好友的,即便交情再好,卻是提也不能提。

  因此馮原柏唯有千回百轉,逐步試探。

  當然,他對陳敘絕無惡意。

  他之所以如此步步試探,其實也是在試探的過程中一邊探知對方心意,同時堅定自身念頭。

  可馮原柏怎么也沒料想到,陳敘最后竟會做出如此大膽的決定。

  馮原柏舉杯起身,彎下腰道:“不,陳兄。

  是你高估了我,而我低估了你。

  愚兄慚愧,無言以對,唯有薄酒相敬,自罰三杯。”

  說完話,他果然自罰三杯。

  三杯靈酒下肚,馮原柏長笑一聲。

  他放下酒杯,再抬眼,眼中卻已是盛滿晶瑩。

  陳敘連忙起身想要避讓,卻硬是讓他拉著沒能避讓開。

  酒酣耳熱,意氣相生,又哪里還需再多言?

  所謂從長計議,有時候還真未必比得過“一時沖動”。

  陳敘既說要去玉京,當下便準備動身。

  當然,動身前該交代的事情也還是要交代。

  陳敘取出從璇天星斗界帶來的靈米與丹藥,又有八品護身內甲兩件贈與馮原柏和伍正則。

  這些東西一拿出來,可真是將兩人驚得夠嗆。

  靈米是八品的碧血靈米,丹藥除了補充真元的,還有療傷、促進修行的、靜心寧神的……

  種類齊全,品質極高。

  高到便是以馮原柏的見識都不由得驚道:

  “這些丹藥的品質,便是比之清虛道宮所煉制極品丹藥,竟似乎……還要更強三分?”

  他極是難以置信。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馮原柏脫口道:“敘之,這些東西都是你從那秘境中得來?

  不好,你快些拿回去。

  此等靈物萬萬不可輕易外露!

  須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如今難道不是如此么?”陳敘笑了,他指的是自己一身功德遭受覬覦之事。

  馮原柏又一次無話可說。

  他剛剛也是被陳敘拿出來的這些東西驚到思維混亂了,否則必不至于渾渾噩噩到將車轱轆話來回說。

  伍正則也要推拒陳敘贈禮,陳敘只道:

  “二位莫要推讓來去,反而浪費時間。

  我如今便要前往玉京,但愿明早日出前,我能到達玉京天都南城門。”

  萬里路遙,在陳敘口中卻只需要不到一個日夜。

  這便是陳敘所言的“兵貴神速”!

  果然神速至極。

  伍正則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刻起,陳敘的修為便當真是如鯤鵬一般,扶搖直上九天矣。

  伍正則還記得,似乎就在不久前,這個弟子還在向自己請教文氣的運用。

  可那當真是不久前嗎?

  還是其實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至如今,陳敘已將自己這個做夫子的遠遠甩在了身后。

  伍正則自然欣慰,卻也難免感慨。

  他不如馮原柏,早該以新目光來看陳敘才是。

  伍正則做下決定道:“敘之,你所有贈禮我都收下了。

  你此去玉京,只管放心前行。

  夫子如今修為不如你,玉京之行我便不妄自跟隨。

  我只守在小彎村,你且放心將父母親人交予我保護。

  我伍正則今日在此以道心立誓,但凡有我存在一日,便絕不令敘之家人遭受危險。

  若有危機,我當以身相護,除非我身死……”

  “夫子!”陳敘大聲打斷了伍正則的誓言。

  他見到伍正則眼中似乎也有晶瑩在閃爍。

  半刻鐘后,陳敘秘密離開了小彎村。

  他是要前往玉京,現身人前,吸引天下目光。

  但在到達玉京之前,他卻又要保密行蹤,不使人猜知自身目的。

  與此同時,馮原柏的聯絡也在進行。

  他有緊急傳訊手段,可以快速與擁有同等手段的目標人物進行通訊。

  一來一回,萬里傳訊所需花費的時間也能壓縮在半日之內。

  同時,馮原柏也在計劃上京。

  以他的修為實力,可以參與“清君側”的戰斗。

  馮原柏又取出幾封信箋與信物交給陳敘,告知他進入玉京以后,可以相信哪些人,又需要防備哪些人。

  伍正則同樣有信物交給陳敘。

  他自身的實力限制在舉人,未能再更進一步,但他的師門傳承其實極為了不起。

  他的老師,乃是年少時與李硯卿齊名的另一位名士。

  只可惜李硯卿后來著書立說,成為大儒。

  而伍正則的老師祁鈞山卻始終未能真正踏過那道門檻。

  但即便如此,祁鈞山亦始終是當今名士,在讀書人中名望極高,絕非普通進士可比。

  他自己是進士,還差一步才到大儒。

  但他所收的弟子中,卻足有五名進士。

  唯有年紀最小的伍正則,因為早年的某些變故,這才止步于舉人,未能考中進士。

  伍正則內心深處,其實也常慚愧難安。

  亦是因為如此,他才隨波逐流,最后索性來到濟川這樣一個偏遠小縣當一個縣學訓導。

  伍正則本以為此生都要這般無波無瀾,碌碌度過。

  卻不料來到濟川,竟遇到陳敘這樣一個敢將天地翻覆的學生。

  人生際遇,真是莫測難言。

  伍正則雖覺愧對師門,卻也立刻修書幾封,叫陳敘帶去玉京。

  陳敘又無聲無息地回了一趟家。

  此時原本聚集在陳家的許多鄉鄰都已經離開。

  大家也都有自己的眼力見,雖然極想在陳敘面前露臉,卻也知曉不可打擾太過。

  否則反招了厭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雖然鄉鄰們基本上都已經離開,陳敘此番回家卻也沒有直接現身。

  他只是暗中對父親陳千山與母親羅云娘傳訊交代道:

  “爹、娘,我有事需得再出行一段時日,大哥、三弟與小妹修行讀書都是要事,還請二老好生督促。

  待我歸來,希望大家都能養氣入門。”

  他不說自己外出有什么事情,只給父母二老“交代任務”,兩人自然提起精神,找到目標。

  都顧不得多問其它了,就立即督促陳平、陳安與陳璇讀書修行。

  陳敘帶上了小鼠與魏源,收起自己的隨身木屋,御風而行,去向天都。

  他飛得甚高,天上有風也有云,小小的七河鄉很快就在云天之間遠去。

  包括濟川縣亦是如此。

  兩只小妖都蹲在陳敘肩上,小鼠很興奮,魏源雖穩重些,卻也對此行感到激動與好奇。

  小鼠吱吱歡叫道:“書生,我們是不是要去玉京做一件天大的事情?

  這次你可不能再一邊假裝要帶我們,結果卻又將我們丟下啊……”

  兩只小妖旁聽了陳敘與馮、伍二人的談話。

  雖然有些沒聽懂,但聽懂的部分也足夠它們興奮神往,又激動又忐忑。

  陳敘笑道:“我既是承諾過二位,又豈能食言而肥?

  不過此去危機重重……”

  “我們不怕!”小鼠大聲打斷他,像是生怕他說出什么“有危險你們離遠些”之類的話。

  “我們一點兒也不怕!說好了不管去哪里我們都要在一起,就是要在一起的。

  書生你也別怕我們拖你后腿,自從上回跟著你在運河邊上植樹,我們也獲取了好大一筆功德。

  如今這些功德足夠支撐我再喚醒九爺兩次哩。

  我告訴你,九爺不受傷的時候,超級超級超級厲害!

  還有刺猬,它那個書箱有功德催動也足夠保護我們。

  你去做大事,我們也與你一起做大事。”

  它昂首挺胸,驕傲萬分。

  陳敘笑了,道:“這卻是我的不是了,豈能小視二位道友?”

  “吱吱……”小鼠歡聲叫。

  對答聲中,山川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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