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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鼠原來做人這般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美食賦我詞條,茍著終會無敵

  平安巷,陳敘居住的小院門口。

  一個小麥膚色的少年正蜷縮著蹲在門邊,他身旁還放了一對籮筐,籮筐裝得滿滿當當,只是上頭蓋了粗麻布巾,叫人一眼看去無法分辨里頭裝的究竟是什么。

  少年穿著件半舊不新的靛青短打,衣襟袖口雖有補丁,卻收拾得整潔干凈。

  陳敘在巷口下了馬車,拄著拐杖來到家門前,與少年目光對視的瞬間,少年立刻歡喜地從地上蹦起來。

  “二哥!”少年接連叫喊,欣喜熱情地沖上前來,又在即將撞到陳敘的剎那穩住身形。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陳敘拄著拐杖的右手上,臉色卻瞬間變了:“二哥,你這是怎么了?”

  陳敘暗嘆一聲,知道自己瞞不住了。

  來人正是他這一世的三弟,陳安。2

  陳敘自從年后來到縣里讀書,只托過一次口信回去告訴家里人他在平安巷暫住,卻并沒有將自己斷腿的事情傳回去。

  此刻陳安面色一變,陳敘立即說:“你別急,我只是摔了跤而已,這腿能治好。”

  這句“能治好”勉強安撫住了陳安,少年躊躇了片刻,到底是沒有在陳敘腿傷的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轉身用扁擔挑起了地上的兩個籮筐。

  “二哥,今日是你生辰,爹娘叫我挑了糧食和雞蛋過來給你慶生。快,我們先進院子里去。”

  二人進得院中,陳敘轉身關了院門。

  陳安將兩個籮筐挑到灶房里放好,又從衣襟里小心掏出一個布袋子。

  他將布袋子里的東西全倒出來,原來是七八塊白花花的碎銀子,粗看去,這加起來至少也能有四五兩。1

  看到銀子實打實的在手上,陳安吐出口氣。

  他雙手捧了銀子,就如同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般捧到陳敘面前,笑說:“二哥你瞧,這是家里湊的五兩銀子。阿娘說你去參加院試少不得銀錢,叫我捎來給你。”3

  今年院試的時間定在四月中旬,陳敘開春時來到縣里,原本也正是為了準備這一次的院試。

  這也是陳敘內心里給自己的最后一次機會,他原本設想過,如果這一次還是無法順利參加考試,那么他將暫且放一放科舉之事。

  家里的諸多艱難他都看在眼里,大丈夫生于世間,總不能只為一個向上攀爬的可能就叫家人無止境供養自己。6

  陳敘看著陳安手心里那小小一堆碎銀,輕輕嘆息一聲。

  他伸手將陳安的五指向掌心推去,讓陳安握緊了自己掌心里的那把碎銀。

  “小安,你老實告訴二哥,這些銀子打從哪里來?”

  陳安一驚,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惶然,急道:“二哥你亂說什么?銀子、銀子就是家里湊的!”

  “你騙不了我。”陳敘說,“開春離家時,家里已經給過我五兩銀子。你告訴我實話,這些銀子究竟是從哪里來的?你騙我,對你沒有分毫好處。相反,你二哥我這些年的書終歸不白讀,總要比你……”

  “二哥!”陳安顫著嘴唇聲音一揚,終于再也忍不住道,“是大哥,大哥要去峻縣挖渠!挖大渠官府給三兩銀子。”3

  聲音落下,兩兄弟相顧靜默。

  陳安心跳得厲害,不知道為何,此時他竟有些害怕自己的二哥。

  陳敘靜默了大約數十息,沒有人知道,此刻靜默的他,耳畔卻是又響起了兩只老鼠吱吱吱的嘈雜聲。

  “原來做人這般難啊,缺錢真可憐。”6

穿越十年了,都沒想法賺點錢啊  小鼠嘖嘖感嘆,聲音天真,卻是帶著些無憂無慮的憐憫。

  九爺蒼老的聲音則帶著驚訝道:“咦,這書生身上霉運盡去了,真是奇哉。不過既然霉運已去,只需再給他些時日,我瞧以他如今的氣運,要掙錢應是不難了。”

  陳敘聽在耳中,心下亦是微動。

  他七歲開始讀書,最初年紀小的時候確實是靠家里供養為主。

  但等到熟悉了身邊環境以后,他就很快開始琢磨自己掙錢了。

  做為理工男,其實他根本不缺能夠在古代掙大錢的法子。只是掙錢容易守財難,如今這世道,一些太過突出的方法不用則已,一旦在弱小時用出來,那簡直就是自己找死。3

  陳敘就小打小鬧地掙了些快錢,例如做些九連環七巧板之類的小玩具賣給同窗,幫同窗解題答疑之類。2

  此外就是悄悄寫話本子,抄書、賣字等等。

  這些方法最初都還是好用的,可等到陳敘第一次院試失利起,一切就都變了。

  他的霉運體現在方方面面——

  此事倒也不必贅述,如今陳敘已經解了此厄,從此自然應當海闊憑魚躍。

  他通過鼠妖的話,聯想到了自己此前倒霉時缺的一注銀子。

  那是去年過年前,他寫的一個話本在整個云江府都取得了不錯的銷售成績。

  按照原先與博雅書齋的約定,陳敘本應獲得一成的分紅才是。

  這已經是極低比例的分紅了,可是那一日,當陳敘前去收取自己應得的報酬時,那博雅書齋的掌柜仗著身后勢力,卻竟然無恥到以“銀錢失竊”為由而拒絕了交付報酬。

  而后,這個名叫孫無的掌柜還假惺惺對陳敘說:“陳相公啊,實在是我們整個博雅書齋都遭了劫,這又能如何呢?當然陳相公你只管放心,不論如何該你的總之不會少給你。

  你就稍等兩月,等咱們東家緩過來,便是砸鍋賣鐵咱們也要給您補上那潤筆費不是嗎?”

  勢大一頭,莫可奈何。

  當時陳敘心里想得是,等自己來年通過院試,取得秀才功名——

  即便只是秀才功名,這孫子掌柜也必不敢再欺自己。

  到那時他便是不說不提,姓孫的難道就不會主動來送稿酬嗎?

  當時的想法不能說天真,卻也是大勢之下的無奈之舉。

  但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連番遭受奇遇,陳敘的整個世界觀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世界都已不同,他難道還要如從前一般,墨守那一重重枷鎖建立的規則?

  規則這個東西,從建立那一日起,就是用來打破的啊。3

  陳敘想到自己將要做什么,不知為何竟隱隱有些興奮起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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