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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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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云嫦對莊瑾厚臉皮的‘咱祖母’,打蛇隨棍上,也沒有反駁,只是道:“先回答第一個問題,祖母什么時候開始盯著你。”

  “那日圓桌小會清洗,為了避免你涉入其中,我將你約到太元湖,那日之后,你就進入祖母視線了。”

  “祖母作為懸天司司主,其實也沒太多事情,又那般年齡,樂趣很少,她的脾氣,嗯……”

  為尊者諱,上官云嫦沒有說得太明白,只是給了一個眼神。

  但莊瑾已然意會,人活久了、年齡大了,無聊么,喜歡找些樂子,又是因為他是上官云嫦這位下一任家主選中之人,算是比較重要的事情,故而親自過來盯著,暗中觀察了不少日子。

  “那個時候么?”

  莊瑾微微頷首。

  他也是心中有數,隨著與上官云嫦接觸越來越多,不可避免進入更高層次的視線,平日就是謹言慎行,這些時日更是如此,只是沒料到上官家的陰神老祖直接來了,親自進行觀察。

  ‘如此接地氣,反應如此敏銳,讓話本中,那些明明有碾壓戰力、卻就是不出、非要從低到高、一波波給主角送的反派……情何以堪啊?’

  莊瑾暗暗感嘆著,回憶這些時日,自己并無什么出格之處,放下心來,他沒有瓶頸表現隱性,又是從來守口如瓶,這一點不暴露,其它都是無傷大雅。

  的確如此,只要上官家不知道莊瑾沒有瓶頸,信息差之下,認為他修煉了黑煞功,就不可能突破陰神境界。

  ——對突破陰神境界的難度,世家最清楚不過,神魂天生強大,修煉第三版本五行異變功法,有助于突破陰神境界的奇果,就這還要憑借懸天境權限,借助懸天鏡的能量,才能突破,莊瑾一個修煉黑煞功的,憑什么?

  突破不了陰神,那就真正威脅不到世家,不怕反客為主,入贅之后,只會給上官家增加一個先天斬尸境戰力。

  因為這般類似入贅的性質,將來莊瑾的孩子,姓上官,是上官家的;他人,同樣是上官家的。

  先天斬尸境武者,面容長春不老,五臟不衰,骨血不枯,換一個角度來說,臨終前都能干活,這是什么?一個能干上百年的,多好的牛馬……咳咳,女婿啊!

  莊瑾的圣靈珠,上官金鳳如今也知道,卻沒什么想法,入贅之后,等他壽終正寢,所有機緣、積蓄,傳承子女,不遲早都是上官家的么?

  世家的時間觀念,與常人不同,有這個耐心,慢慢同化、綁定、消化。

  尤其是在調查到莊瑾無父母家族,這般出身,在世家最擅長的方面,若都不能讓莊瑾真心認可、給慢慢同化了,上官家就枉稱世家了。

  總之,在上官金鳳看來,莊瑾活著能為上官家發光發熱,增磚添瓦,壽終正寢后,還能留下余蔭,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孫女婿。

  對比從其他世家交換入贅,摳摳索索連一個先天罡氣境都不舍得,也就是一個先天真氣境,來了還因為打小灌輸的觀念,吃著上官家的、喝著上官家的,卻還想著自己家族,心向自家,比一比,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兒?狗都不要,還是莊瑾好啊!

  嗯,莊瑾想借助上官家庇蔭,避免懸天司打擊,獲得一個安全環境,并取得一些需要的東西,補足短板,借雞生蛋,突破陰神;上官家想讓莊瑾真心認可,慢慢同化,生前身后為上官家帶來好處,各有想法、算計,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而詹圣初么?”

  上官云嫦說著神色微冷:“此人與我家的關系,是與不是我家的人、或者刀,一開始不是,后來勉強算是,再之后不是。”

  “這些說來話長,要從圓桌小會說起了。”

  今日兩人有的是時間,上官云嫦見莊瑾感興趣,娓娓道來。

  “大概五年前,那時你還沒來到州城,圓桌小會就有了,詹圣初是創始人,不過那時還是一個只有一二十人的極小圈子,后來是我上官家從背后推了一把,才迅速膨脹。

  一開始,詹圣初還挺高興,可等他意識到圓桌小會在飛快擴大中,漸不受控制,已經無法阻止,作為圓桌小會的創始人,他自知首當其沖,躲不掉、避不開,勢必會遭到懸天司打擊,驚惶之中,又帶著心存僥幸。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受家主預訂種子的考驗,進行聯絡,以世家內部反對派的名義與其合作,言幫其遮掩、拖延,共濟會、同盟會都是合作前的鋪墊。”

  “原來如此。”

  莊瑾微微頷首,這一下許多信息串聯起來,讓他感覺豁然開朗:“不過,詹圣初就這么信了,與你合作?”

  “哪有什么信任,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上官云嫦淡淡言道:“懸天司目的,乃是釣魚、清洗,并掌握證據,師出有名,以及這個模式探索成熟后,摘果子,收割種種成果;詹圣初也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借著圓桌小會擴大的時機,獲取伏牛山脈信息,搜尋斬尸、陰神資源,提升自己。

  懸天司知道,這是養虎為患,卻有信心兜得住;詹圣初也知道,懸天司遲早動手,可身處弱勢一方,根本沒有選擇,飲鴆止渴也要繼續下去,賭自己能更快突破陰神,或者在懸天司真正動手前,撈得盤滿缽滿,抽身而退。

  當初詹圣初不過先天罡氣境三重境圓滿,之前卻已是半步斬三尸境界,這就是他受益的成果。

  這一階段,詹圣初不是上官家的人,只能算是合作。”

  “如今結果,看來是咱家技高一籌。”莊瑾捧哏道。

  “是。”

  上官云嫦無奈看了莊瑾一眼,螓首微點:“詹圣初從圓桌小會中收獲頗豐,舍不得放棄,沒想到我們會突然動手,或者說,他以為自己還有時間,抱著僥幸。”

  “圓桌小會破滅,懸天司順水推舟,拔除了詹圣初明面的替身,并暗中找到他,讓其干一些臟活,除掉沒有參與的有天賦之人。”

  ‘好厲害的手段!’

  莊瑾暗暗感嘆:‘這一手既讓詹圣初做了黑手套,也利用此人的舉措,證明了之前圓桌小會的倒行逆施,以凸顯懸天司拔除圓桌小會的正義;

  更是讓詹圣初出來拉仇恨,將之前清洗的仇恨轉移;

  與此人的無法無天相對比,懸天司、三大世家的作為也不是無法接受了,從而維系州城的穩定。’

  “作為交換,我許諾事成之后,不牽涉家人,讓詹圣初帶著一家老小離開滄州。”

  上官云嫦總結:“這是第二階段,詹圣初處于絕對被動,說是我上官家的刀,也未嘗不可。”

  “那詹圣初如何會反噬,我聽此人之前說到岑光生,這是岑家搗的鬼?”

  “具體來說,只是岑家的岑光生,如若是那位岑家家主出手,手段可不會如此稚嫩。”

  上官云嫦說到那位岑家家主,臉上浮現出一抹濃重的忌憚,繼續道:“我憑借收割圓桌小會的功勞,成了上官家預定家主,閉關突破,將許多事情交出去……因為圓桌小會的清洗是三家聯合,后續收尾也是三家接手,這也是最后一階段。”

  “岑光生那個蠢貨,因為一己之私,將詹圣初滿門滅了,挑唆報復上官家,他自身也死在詹圣初手中,才有之前的事情。”

  滄州三大世家,內部也有斗爭,比如同盟會,上官家就利用風清隱坑了岑家一次,這次是那岑光生自作聰明,只不過最后作繭自縛。

  “祖母盯著此事,是知情的,不過認為,對詹家斬草除根也好,岑家下手,上官家也不用擔上失信罵名,詹圣初眾目睽睽死掉,那些他殺死的先天武者家眷,仇恨也有一個宣泄口,也能讓圓桌小會事件徹底結束,迎接下月的元氣潮汐。”

  “同時,上官家這次事件中風頭太過,我作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如此驚險、狼狽,也能讓許多人平衡一下心理。”

  “最后,就是對詹圣初此人廢物利用,試探你的真心。”

  總之,一魚多吃,反復吃了不知多少次。

  “不過,這件事我不知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之前同福客棧中,詹圣初欲要自爆,如此危險時刻,莊瑾擋在身前,這讓上官云嫦心中情感更進一步,顧忌莊瑾觀感,不愿留下芥蒂。

  “其實,祖母也有考慮,安全方面無虞,不說她在暗中盯著,就說我的三分懸天鏡權限,也足以在州城三環之內,保障我們陰神之下難傷。”

  因為在乎,才會緊張,此刻她說完,就有些緊張地看向莊瑾,這次的確是上官家失理。

  “此事與你沒關系,我豈是不分是非之人,將氣撒到云嫦你的頭上?”

  就如上官云嫦說的,此事她事先也不知道,同福客棧中見面,她氣息不穩,明顯剛剛突破不久,卻在莊瑾約見就過來了,如此情況下,還強人所難,要求更多,那就有些欺軟怕硬、不知好歹,將責任強行轉移了,乃是無能、懦弱的表現。

  莊瑾很清楚,這次是在上官金鳳在做惡人,雖然他對所謂‘考驗’頗有吐槽,但如今奈何不得,也明白一個道理,反抗不了就先接受。

  ‘不過將來,等我突破陰神,那位好祖母,雖不至于真的如何,卻也不妨找機會開個玩笑小小回報一次。’他心中暗道。

  上官云嫦不知道莊瑾心中‘哄堂大孝’的遠大志向,神色釋然,取出一個玉瓶:“這是一顆伏尸丹,祖母讓我轉交的。”

  這也是上官家此次事件的補償,上官金鳳批準如此的珍貴資源,也是在‘考驗’通過后,徹底將莊瑾看做自己人,將來有信心同化、吸收進入上官家,故而也沒什么不舍得,欲將取之,必先予之么!

  莊瑾自然明白,不過,饒是如此也暗暗感嘆上官家的大氣。

  就說詹圣初,若是有著此丹,決然不至于落到那副鬼模樣,他自己神魂強大,雖然突破中不大可能出事,但拿著也可以以防萬一。

  畢竟,先天斬尸境突破過程中,尸蟲逆亂,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不小心就大損根基,有備無患自然最好。

  “還有,祖母說了,十一月十八是個良辰吉日,我們婚事可定在此日,詢問你可有意見?”

  上官云嫦看了莊瑾一眼,臉色微紅說著,對平素落落大方、一身英氣、巾幗不讓須眉的她來說,卻是難得的小女兒姿態,卻更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這同樣也是出于大局考慮,通過這場婚事,安撫州城武者,轉移其注意力,沖淡之前清洗的肅殺氣氛,以此迎接下月的元氣潮汐。

  “如此也好,我自然求之不得。”莊瑾上前拉過上官云嫦的手道。

  原本他是想再等等,蟄伏一波的,可如今已然暴露,情況不同,那再等待也就沒意義了。

  ‘這世上的事情,從來不會按照完全按照人的心意發展,有時候一個意外,就是截然不同的情況,既定計劃崩盤。’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人自然也要靈活變通,當下既然已經暴露境界,那就不妨做出改變,順勢而為,如此卻也是對我最好的選擇。’莊瑾心中暗道。

  莊瑾答應、確認,上官家當即放出消息,開始籌備。

  于是,這日一連串消息,簡直讓滄州城許多人應接不暇:先是詹圣初喪心病狂,闖入二環珍饈坊,發起恐怖襲擊,鬧出巨大動靜;然后上官家老祖上官金鳳出手,讓詹圣初授首伏誅;這令人震撼的消息還沒有消化,又是莊瑾、上官云嫦的婚事傳出。

  詹圣初伏誅,被他殺死之人的家眷,自然大為慰藉;

  上官云嫦這位上官家下一任家主遭襲、狼狽,也讓州城許多武者內心,有種不可言說的痛快,心中平衡許多;

  而莊瑾、上官云嫦的婚事,許多聰明人也都體味到了背后的含義,這次圓桌小會的清洗至此畫上了一個句號,不由松了口氣。

  許多中下層、底層武者,沒有了詹圣初這頭攔路虎,已然準備在迎接年末的元氣潮汐。

  不過州城之中許多頂尖層次的存在,以及與上官家、莊瑾相關者,關注點卻是不同,目光更多放在了這樁婚事帶來的影響,在背后引發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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