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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十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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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愷客觀說了這次見聞,莊瑾擺了擺手,讓他先出去了,這才看向錢文德:“德子,坐!”

  如果莊瑾是恨鐵不成鋼的大罵,錢文德反而心安,可這種好似什么都沒發生的平靜,引而不發,這個態度,反而更代表事大,更讓他感覺恐懼、忐忑,連連搖頭,堅持跪著。

  莊瑾也沒強求,微微點頭,如朋友般聊天說起:“今天上午,歐文仲歐鎮守找來,和我說……”

  他說了歐文仲找來之事。

  “那群賤皮子賤肉的東西!在我面前,他們一個個跟小雞仔似的,老老實實,沒想到背后竟敢……”

  錢文德說著,心中生出巨大憤怒、后悔,早知道那些人敢欺騙他,在背后搗鬼,就該狠狠收拾!

  莊瑾看錢文德的反應,就猜到他的心思,微微搖頭:“德子,做人留一線,不要把人逼急了,更何況是在不清楚對方底細、底牌的情況下……這次之事,若不是背后有我,你可想過自己下場?”

  打狗看主人,正是因為錢文德是莊瑾手下,那些坊鎮守才不敢直接出手,歐文仲也只是過來對他說,錢文德真要是身后沒人,這次下場……恐怕是慘不忍睹啊!

  面對莊瑾平靜復盤,諄諄教導,錢文德愈發感覺不安:“我明白了……莊哥,我一定記住!我以后一定改!”

  “嗚嗚,莊哥,您對我這么好,我卻……我背后還說您壞話……我不是人啊!”

  他說著,啪啪抽著自己耳光,兩下就鼻青臉腫。

  “行了!”

  莊瑾制止住錢文德,看著對方,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失望:“德子啊,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氣量狹小,沒有絲毫容人之量的人么?難道從前,我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么?”

  “不過是‘君子論跡不論心’,我不看你說了什么,只看你怎么做罷了。”

  錢文德聽聞一怔,呆愣原地。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你這次所犯的最大錯誤么?”

  這次,不等錢文德回答,莊瑾就自問自答:“你去履任清安街街鎮守之前,我給你怎么說的,你聽了么?”

  這次事情,要說嚴重吧,也不過一些一到三經武者,他們找關系,七拐八繞找到幾個坊鎮守,可這些坊鎮守也不愿觸莊瑾霉頭,只找到歐文仲,歐文仲過來,也只是一句話,然后就沒再提。

  這個態度很明顯,也就這一句話的情分,莊瑾要處置、干預,自然最好,可要是死保錢文德,那就……不管了。

  畢竟,莊瑾的統戰價值,重要得多,如果真……那就只好犧牲下面幾個微不足道的底層武者了。

  可說不嚴重吧,城中這群碩鼠,關系盤根錯節,最終牽涉到了幾個坊鎮守,若沒有之前的黃天君之事,他們還是如從前那般傲慢、自負,有著這個由頭,被挑動情緒,指不定能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吶!

  錢文德私德有虧,莊瑾可以容忍,可不能容忍錢文德不聽話,給他惹麻煩,這次是幸運,有黃天君之事在前,提前敲打,殺雞儆猴,讓那些人不敢動作,可若是沒有吶?

  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幾個坊鎮守聯手試探,打個措不及防,還不知道原因……

  這種不聽話、犯蠢、給他惹禍,這是萬萬不能忍受的。

  “我……我……”錢文德被如此簡單一問,卻是比對他破口大罵反應還要大,剎那間如遭雷擊,面色劇變。

  他一直清晰知道自己在莊瑾這里的定位:狗!一條咬人的狗!

  ——到了莊瑾這種地步,講究一個體面,許多事情,不好擼起袖子,親自下場,這時候就需要一條狗,體察心意,在合適時機一個眼色沖上去咬人!

  別以為被叫‘狗’,是在罵人,許多人想當上位者的狗,搶破了頭,還求而不得吶!宰相門前七品官,打狗還要看主人,上位者的狗,比九成九九以上的所謂的‘人’,都還要尊貴得多!

  從前,莊瑾對他都不要求忠誠,只要聽話,咬該咬的人,就夠了。可現在,他這條狗唯一的優點,聽話都沒有了……

  錢文德想到這里,心中浮現出莫大的恐懼:‘當一條狗連聽話這個唯一的優點都沒有了,那這條狗還有什么留著的必要?豈不是……’

  莊瑾抽劍出鞘,劍刃森寒,折射出幽幽光芒。

  那鋒銳肅殺之感,讓錢文德只感覺,腦袋都好似不在脖子上了,這一刻真正是被嚇得‘屁滾尿流’,身下都濕了一片:“錯了!我錯了!莊哥,我我我……”

  莊瑾神色淡淡,如數家珍說起:“當初在宿舍中,向啟晨背后說我壞話,你站出來給了他一巴掌,被打得鼻青臉腫,這是你我關系破冰之始……初去城北,你向我訴說江偉異常……今年一月份,我護送下面船隊離去,受襲消息傳來,這次,你也站在我這邊……”

  “雖然每一次事后,我必有回報,但此中情分仍不能抹消……這次就此斬了你,大義滅親,也未免稍過無情……”

  他說著,將寶劍插了回去:“這次之事,上面影響我替你擋下,街道內部……你自己給屁股擦干凈,然后,下月就去城北吧!”

  錢文德聽聞饒過自己,下意識松了口氣,然后聽到后面,就是明白這一次清空過往所有情分,頓時涕淚橫流,跪著向前過來:“莊哥……莊哥……”

  寒光一閃,長劍破空,徑直扎入錢文德身前,嗡嗡顫鳴不已,阻止了他的動作。

  錢文德看著身前清越嗡鳴不已的長劍,再看向背對而立的莊瑾,此刻明悟:這是一劍劃地,義絕斷交!

  他只感覺一股巨大的悲哀籠罩心頭,最后對著莊瑾伏地一拜,失魂落魄去了。

  錢文德回去清安街,安撫賠償,給自己擦屁股,下月,就調去了城北。

  他本以為,就算自己與莊瑾情分耗盡,義絕斷交,可自己仍是四經武者,街鎮守級別,可現實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他的確還是四經街鎮守級別,可也就是一個普通四經街鎮守而已,再不會有別人賣他面子了。

  要知道:從前在跟著莊瑾時,就是尋常五經、六經武者遇到,都要對他客客氣氣,不敢得罪。

  錢文德這才深刻意識到,從前是因為莊瑾,才會如此,如今沒了這層光環,自己瞬間被打回原形。

  只能說:世人多有如此者,接觸多了身居高位者,就以為也擁有權力;接觸多了身家豪富者,就以為自己也擁有財富;接觸多了強者,就以為自己也擁有實力……卻不知道,那更多是身處平臺的加成,離開這個平臺,就什么都不是。

  如此落差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城北并不安定,生死廝殺,極為險惡,這讓他愈發懷念在城東時,有莊瑾遮風擋雨,可安享太平……撞得頭破血流后,無比后悔,可后悔也是無用了。

  之后,錢文德三番兩次帶著禮物,找上門去拜訪,可連莊瑾家門,都能沒進去。

  ——如今尋常四經,的確進入莊瑾家中門檻的資格,都是沒有。

  他也更加明白,當初在微末中,遇到莊瑾,結下一份交情,乃是何等機遇,只是,這份機遇曾經抓住過,可后來又弄丟了,這種得而復失,好如一場噩夢,更讓人不甘、抓狂……

  如此種種,乃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時間拉回到錢文德之事后。

  五月二十八。

  莊瑾完成了九經境界積累,當日返回沈家本部,登記九經境界,晉升三紋護衛,然后,返回就準備突破十經。

  ‘歷時兩月有余,終于完成九經境界積累,要突破十經境界了啊!’

  莊瑾嘆息,心中生出些許欣然,凝神定念,調動內息,向著第十道經絡足太陰經而去。

  頃刻間,水到渠成。

  在打通足太陰經之后,手三陽、三陰、足二陽二陰十道經絡形成大循環,內息在這個過程中提純、壯大,變得愈發凝練、淳厚!

  莊瑾感覺,到了這一步,內息打出化作勁力,明勁、暗勁隱隱有一點點融合的征兆,只是還差了不少。

  ‘境界突破,有了十經內息支撐,身法武技疾風步也可以更進一步了。’

  莊瑾身形一閃,掀起風聲帶起桌上一張白紙揚起,負手來到門口,然后又折返回去,抬手接住悠悠晃晃、只落下一點距離、還遠沒有落地的白紙。

  ‘不錯,疾風步小成了,無愧我每日修煉境界疲乏之余,就練習一二身法武技,將它肝到了入門極限!’

  他沒有瓶頸,從前疾風步差的只是境界,如今突破十經,自然水到渠成。

  ‘十經境界,內息質與量的提升,以及身法武技的突破,實力提升果然巨大,算是一個小質變……也難怪在城北、城南一線,十經已然是都鎮守級別了!’

  ‘據我所知,十經以上境界,在沈家一眾護衛中,也都是少數……到了這一步,也是距離凝氣十二正經大圓滿,以及更上的通脈之境,更進一步了啊!’

  當然,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下一個小目標,還是十一經。

  莊瑾思索道:‘十經境界,就需要更換煉肉大成境界異獸肉了,一斤就要兩百戰功,現在賬上戰功還剩下一萬兩千多點,堪堪夠供應兩月所需,差不多正好趕在半年之期,突破十一經,再之后就……’

  ‘罷了,想那么多作甚?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努力突破十一經,其它之后到時再說吧!’

  莊瑾突破十經之后,再次潛下心來努力修煉,向著十一經進發,時間匆匆,又是十余日過去。

  時間來到六月十五。

  這日,逢著城東舉辦燈會,莊瑾又想著修煉日久,放松一二,便帶著女扮男裝的陳蕓出去。

  城東比起城北,的確熱鬧許多,比如城北去過的那次,只是一個醋君巷,這邊燈會直接裝點了數坊。

  路邊,樹木都有布置,看去火樹銀花……路上,寶馬香車,暗香浮動,燈火通明……不走數步,就有唱大戲的,或者表演雜耍的,如踩高蹺、跳火圈、胸口碎大石……

  “夫……莊兄!”陳蕓叫到一半反應過來,促狹看了莊瑾一眼,因為聲音過于吵嚷,不得不靠近耳邊大聲道:“聽說東霞坊這邊的棲霞樓,今晚有一顆斗大的夜明珠展示,咱們過去看看呀?”

  “好啊,不過想來那邊人流更多,陳兄可跟緊了。”

  莊瑾打趣說著,將在路邊攤位上拿的一把飛鏢,隨手一拋,唰唰唰全中靶心,引來一片驚呼。

  “喲,客官您好本事!”

  攤主知道是遇到武者了,恐怕還是個中高手,頓時拿出一應獎勵任由挑選,倒也沒有什么不識時務、裝逼打臉的橋段。

  莊瑾讓陳蕓擇選,陳蕓只選了一個上面畫著男女幼童追逐嬉戲的手提燈籠,他摘下來,正要遞給陳蕓,去往棲霞樓那邊。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哄亂。

  只見一道黑衣蒙面、提著一個黑布袋、其中光芒隱隱的身影,飛檐走壁迅疾掠來,后面遠遠追著數個白袍武者,這邊更有一些黑袍武者扇形圍上,大喊著:“抓拿‘飛鼠盜’,無關人等退避!”

  孰料,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是那‘飛鼠盜’,竟得來一片聲援、叫好。

  “那就是飛鼠盜?那個只偷權貴、從不偷咱們平頭百姓、還給咱們分錢的飛鼠盜?!”

  “看這身手,應該是了,這是將那棲霞樓的夜明珠都給偷了吧?干得好啊!”

  “不能讓這位大俠被抓了!”

  尤其是在那飛鼠盜撒下一把碎銀子后,場中更亂了,嚴重阻礙了黑衣武者的堵截。

  莊瑾聽著這些聲音,看到這一幕,心中明悟:‘大乾八百年,早已階級固化,就如那日與小舅子所說,多有種種不公之事,百姓怨氣積攢,可被朝廷豪族壟斷超凡力量,鎮壓不得反抗,怨氣積蓄日深……百姓與官府、豪族離心離德,早已全無信任,甚至多有對抗情緒,才會有此時不但不配合相助,反而阻止之事啊!’

  “一群賤東西,找死!”

  在黑袍武者拔刀砍殺了兩個擋路的路人后,鮮血迸濺,一時場面更是激起混亂。

  莊瑾看著紛亂擠攘過來的人流,攬著陳蕓一躍,跳上巷頭。

  然而,這般身手,卻讓向這邊飛掠而來的‘飛鼠盜’嚇了一跳,以為是攔截之人,抬手射出一串袖箭。

  “嗯?!”

  莊瑾耳朵一動,抬手將那個獎勵的燈籠,對著一擲。

  燈籠在半空炸開,擋住淬毒泛著青光的袖箭,讓其紛紛落下,伴隨著漫天火星飛揚,燦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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