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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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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移步執法司偏堂。

  執法司趙斌、任澤、尤東來三位處長坐于上方,莊瑾、欒振云與苗紹兩方當事人位于左右,八公子沈緒琛、長隨鄒慶豐,九公子沈緒清則在后面旁聽。

  審案開始,先是當事人雙方陳述。

  莊瑾講述事情經過,突出苗綸見到寶物,利欲熏心,自己則是被動還擊,出手反殺。

  欒振云早在上月初,就看過莊瑾、苗綸兩人的資料,補充陳述:“上月莊鎮守、苗鎮守過來,我看過他們信息,在城北時,莊鎮守就曾救過后者……今日,莊鎮守找來……”

  這些都有備案可查。

  輪到苗紹。

  他這人,你讓他打打殺殺行,心中也有情義、計較,但若是讓他耍弄嘴皮子,卻是為難他了。

  按照苗紹的想法,此事處理,直接讓他和莊瑾死斗一場就行……可這明顯不可能。

  因此,也只能冷哼一聲:“有什么可說的,我弟弟死在此人手上,殺人償命!”

  這種滿是漏洞之言,都不用莊瑾開口,欒振云就是反駁:“我聽說,苗鎮守在城南,所立戰功不少,那想必手上也沒沾染藥王幫武者的血……如果按照妙鎮守所說,不分青紅皂白,是非原委,殺人就要償命,那苗鎮守,是不是也要給那些藥王幫的人償命啊?”

  “這……”苗紹噎住。

  此時,仵作檢查過黑山羊、苗綸尸體,宣布驗尸結果:“從苗綸鎮守手上血跡深淺、干涸時間,以及比對異獸黑山羊腹中的傷口,可以斷定是苗綸鎮守取出獸寶……苗綸鎮守尸體手部經絡震傷,尸檢推斷,乃是蓄力對掌,遭到更強勁力反擊……致命傷勢在胸口,一掌斃命……”

  凡做過,必有痕跡,尸體也會‘說話’,一些東西是不可能死后偽裝的,總之,目前證據,對莊瑾極為有利,印證了苗綸是為了獸寶,利欲熏心主動出手。

  “事情清楚、明白,并無疑點。”

  任澤開口,心中松了口氣,知道理在莊瑾這邊,也就不用和兩位公子對上,他性格方正執拗不假,卻也不是一點不懂人情世故,在不違背底線的情況下,非要為難自己。

  尤東來也是跟著點頭,看向莊瑾和善笑道:“我也是這個看法,錯在苗綸鎮守,利欲熏心,莊鎮守不過自衛反擊,并無過錯。”

  趙斌見尤東來對自己眼色視而不見,說出這種話,哪還不知道這個同僚叛變了?這時又看到苗紹臉憋得通紅卻想不出什么說辭,只得親自下場:“話也不能這么說,我看過資料,苗綸鎮守,乃是公認的性格和善、老好人,出手或許也是一時糊涂……”

  “明明是起了殺心,想置我于死地,趙處長嘴一張一合,就變成了一時糊涂?真是好一張利嘴!”

  莊瑾自不能任由趙斌巧言令色,打斷質問道:“如果蓄意殺人,也算是一時糊涂,那我打個比方:我去殺了趙處長兒子,是不是也可以說是一時糊涂,不用受到懲罰?”

  趙斌聽到這個比方,想到上個月在城北死去的大兒子,刺激破防,聲音一下子都變得尖銳:“莊鎮守,就事論事,不要給我扯別的!”

  他一拍桌子,這一刻,惱怒讓他都有些失去理智,對莊瑾的恨意讓面孔都有些扭曲,腦海靈光一閃,接連質問道:“莊鎮守,我問你:你是七經,七經對六經,就算苗綸鎮守要殺你,你就躲不開么?就是還擊,你就一定要對同僚下殺手么?苗綸鎮守要殺你,你就殺他,這能成為你擊殺同僚的借口么?”

  這段話其實可以換種表達:‘苗綸殺你,你就要還手嘛’,或者‘雖然苗綸要殺你,但這也不能成為你殺他的理由啊’,再或者‘雖然苗綸要殺你,但你們還是同僚關系,不能成為你反擊殺死他的借口’,讓人聽著都感覺一陣令人不適的氣息撲面而來。

  如此三連問,直接給全場干沉默了。

  任澤聽著,皺了皺眉,感覺哪哪都不對勁兒的樣子,一時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尤東來嘴角抽抽,下意識動了動屁股;沈緒琛、沈緒清倒并無明顯反應,如果忽略他們眼角抽搐的話。

  就連苗紹,都下意識看向趙斌,有一瞬間自己這邊是惡人,顛倒黑白的負罪、愧疚感。

  “我認為趙處長說得對。”

  一片安靜中,莊瑾忽然開口:“我和苗綸鎮守是同僚,我并無殺他之意,想八月十七那晚,還曾救下過他……既然苗綸鎮守要殺我,我就該乖乖伸長脖子,等他殺才是,怎么忍心對我的摯愛同僚下殺手呢?”

  “咱們沈家也有錯,錯在效率太低……上月我與苗綸鎮守聯合擊殺了一頭鐵皮豬,分得一件異獸皮甲,我本想要給他,可還沒下來……可惜,若是給了苗綸鎮守,也就不會出現,苗綸鎮守殺我,我本能反擊之下,一掌打死他的事情了!”

  他順著趙斌的話,一番‘自我檢討’,更是讓眾人感覺難崩,卻是也知道趙斌的詭辯,問題出在哪里了。

  任澤都感覺,和趙斌這樣的人同為審案處長,有種與有‘榮’焉,實在聽不下去,開口道:“苗綸鎮守不思恩圖報,見寶起意,利欲熏心,以下犯上,被殺乃是罪有應得。”

  “是,莊鎮守對苗綸鎮守有恩,對方都能如此,此案處理不當,會大大敗壞我沈家風氣……”尤東來也是說了句公道話。

  趙斌還是想掙扎一下,狡辯道:“我還是以為,莊鎮守身為七經,完全有能力留下苗綸鎮守性命,押來交由我們執法司審判,什么‘本能反擊,擊殺苗綸鎮守’,這一說法站不住腳……”

  “證據呢?趙處長不會空手白話,以‘我尋思’、‘莫須有’、‘想當然’,給我定罪吧?”莊瑾反問。

  任澤、尤東來聽聞,齊齊看來,暗道:‘這莊瑾是會造詞的!’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坐地虎、我尋思、莫須有、想當然,會伴隨著趙斌出名了。

  趙斌也是想起之前‘坐地虎’的污蔑,新仇舊恨,怒火頓時不可遏制,幾乎沖破理智,怒斥道:“我是沒有證據,但……大奸似忠,莊鎮守,你自己心里清楚!”

  “況且,退一萬步說,就算苗綸鎮守有萬般錯,莊鎮守,你就沒有一點錯么?”

  他說著,轉頭看向任澤、尤東來:“我以為,莊鎮守還是應當懲處一二,平息眾怒,最好調任城南……”

  “夠了!”

  沈緒琛本來不會如此沒教養,打斷別人說話,但趙斌什么‘就算苗綸鎮守有萬般錯,莊鎮守就沒有一點錯’此種之言,實在是聽著不適,莫名感到胃中翻涌:“在我沈家,審案要擺事實、講證據,不是憑什么主觀臆測,做出有罪推論,更不是什么一方有錯,另一方就必定也有錯……這種話,什么邏輯?什么道理?”

  “來之前,我聽趙處長和莊鎮守似有矛盾,我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趙處長理論,趙處長,你就沒有一點錯么?”

  “這……”趙斌被用自己理論魔法攻擊,也是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八哥說得對,我這個外行都知道,武者廝殺,生死之間焉能留手?趙處長是不是養尊處優久了,基本世情都不知道了?”

  沈緒清這時也是開口,一報之前被擠兌之仇:“我曾聽父親說過,咱們沈家中有些人,享受安逸太平太久了,以至于不知道外面戰場之殘酷、人間疾苦,對這樣的人,就該扔去和藥王幫打兩場……”

  其實,他父親這話是說他的,現在被拿來活學活用……反正,別人也不知道。

  趙斌聽到這話,又看沈緒琛露出思索之狀,頓時被嚇得不輕,之前被莊瑾激起的怒火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額頭冷汗都冒出來。

  他知道,八公子沈緒琛可是真有能力,將這話變成事實,頓時有些慌了,分辯道:“兩位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斌一邊說著,一邊目光掠過任澤,看向尤東來,顯然,是想讓他求情、幫著說話一二。

  尤東來卻一臉笑呵呵模樣,仿佛沒看到似的,只是自顧自道:“九公子高見,武者是當有臨機決斷之權,不然,一時猶豫的婦人之仁,可能就是葬送了身家性命。”

  趙斌沒收到幫助,心中忐忑,其后倒是老實不少。

  最終,一番審查,任澤三人討論后,少數服從多數,做出判決:“苗綸利欲熏心,被莊瑾反殺,罪有應得,死不足惜……莊瑾自衛反殺,無罪,異獸黑山羊歸屬莊瑾所有,苗綸名下八百六十二戰功,劃歸莊瑾……”

  不僅無罪,還給了莊瑾補償!

  事實上,這件事法理、情理上,莊瑾都是無罪,同時,考慮到影響,這件事可能起到一個標桿作用,若是對莊瑾懲罰,哪怕象征性一點,影響都會極為惡劣。

  ——人家救過你命,結果,你因為寶物對人家狠下辣手,人家反殺,這般都要給予懲罰,如此‘善有惡報’,別人會想:‘不如當初莊瑾沒救苗綸,也不會有這些事’,就會引導沈家內部風氣,不可遏制敗壞。

  尤其是當下,沈家還在與藥王幫相斗,若對莊瑾懲罰,很容易被解讀成:鼓勵‘恩將仇報’的舉動,那就更壞了,從此武者之間,救同僚,伸出援手,都會猶豫,衍生出猜疑鏈……整個沈家武者內部都會變得冷漠、自私,影響全局。

  出于這些方面考慮,莊瑾必須無罪,并給予補償,避免被人錯誤解讀、理解。

  這個過程,趙斌其實還有些不甘心,想要壞事,可因為之前敲打,任澤、尤東來不同意見,以及沈緒琛、沈緒清在現場盯著,才沒能做成。

  ——這里須得提及的是:如此判罰,對莊瑾、對沈家大局是有利的,但沈家的利益,并不完全代表審判三位處長的利益、立場,比如真要將判罰權全部交到趙斌手上,此人絕對能給你判罰出一個‘糊涂案’出來,那時自己是痛快了,什么影響卻是全然不會在乎的。

  ‘大獲全勝!’

  莊瑾聽到判決后,心中并不意外,在兩位公子出現后,他就知道,此案已成定局。

  ‘有了沈家官方定性,今后苗紹就不能拿此說事,以此發難……我在事發的山坳當場反殺,為的也正是此刻,名正言順,不留后患啊!’

  莊瑾當時直接殺了苗綸,那叫自衛反擊,如果當場忍下,事后偷偷對苗綸出手,那就是故意殺人……一個六經武者非正常死亡,又有苗紹影響,必會嚴查,凡做過必有痕跡,他可沒信心查不到自己身上,一旦暴露,簡直萬劫不復!

  三位審判處長一體,趙斌聽到宣布的判決,臉上也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難看,整個人看去更是如同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苗紹臉色同樣不好看。

  其實,這件事上,如果死者不是他的弟弟,他都會認為,判決公正。

  ‘綸弟,兄長無能啊!’他看向莊瑾,握緊拳頭,手腕青筋突兀,最終卻又無力松開,心中生出一股莫大無奈。

  這個案子已然定性,想要光明正大報復莊瑾已是不可能,而私下偷偷出手……除非苗紹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

  此世可沒有‘禍不及家人’的說法,萬一暴露,上及老爹老母,下到自家妻兒老小,以及弟弟苗綸留下妻子,全部都要遭到株連。

  這種情況,讓他如何下定決心?

  苗紹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按下仇恨,最多以一句‘來日方長’安慰自己。

  這邊,莊瑾過去感謝了沈緒琛、沈緒清一番,兩位公子客套離開。

  鄒慶豐落后兩步:“這事明面上解決了,莊鎮守私下自己小心些就是。”

  “多謝鄒長隨提醒!”

  莊瑾知道對方也是在提醒自己該付賬了,從懷中將那個交了獸寶、給予的‘加強版疏絡丸’兌換憑證拿出:“若是親衛機緣不成,鄒長隨事后再給疏絡丸銀錢就是。”

  如此大氣、信任,讓鄒慶豐頗為感動,贊嘆道:“莊鎮守果然守信,言出必諾!”

  沈緒琛看到鄒慶豐追上來,臉上帶著一抹喜色,問道:“可是報酬拿到了?”

  “是,那位莊鎮守倒是個信人。”鄒慶豐拿到好處,自然不吝于給莊瑾說兩句好話,何況還想幫莊瑾爭取親衛機緣的。

  “不錯!”

  沈緒琛微微點頭,忽然問道:“你若是憑此突破七經,可有意去執法司做個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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