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松帶著莊瑾去往內院,見到那位鄒慶豐鄒長隨,說明來意。
“這種事情,我有心相助,可實在無能為力……”鄒慶豐聽到,卻是推拒,不想摻和。
他是聽過莊瑾之名的,沈家對外招募的武生中第二個突破四經,第一個突破五經、六經的,沒想到這么快就突破七經……如此潛力,又有岳松薄面,若是小事情,也就隨手幫了,但這事情太大,牽涉另一位七經,實在不愿意趟這潭渾水。
說到底,鄒慶豐不像是岳松,對莊瑾有一定了解,打過不少交道,關鍵時刻能夠‘透支信用’,將來再還……和這位鄒長隨的關系,沒到那個份上。
莊瑾自然明白,也早有預料,拿出那顆獸寶。
“什么,磨皮圓滿級別異獸的獸寶?!”
鄒慶豐震驚之后,然后就是目光火熱:“這東西煉入疏絡丸中,增強藥效,恐怕對六經到七經的瓶頸都有效果啊!”
越是六經,越是知道這東西的價值,那就是通往七經的半張門票,苗綸為了它能對莊瑾狠下辣手,可想吸引力多大。
其實,哪怕煉入獸寶、加強版的‘疏絡丸’,也比不得疏絡丹,但……
就算他是八公子沈緒琛長隨,疏絡丹也難得一顆,不然也不會如今還困在六經,而眼前,就有一個通往七經的機會。
在莊瑾拿出獸寶后,鄒慶豐態度頓時一變:“話又說回來,既然岳處長、莊鎮守找來,那是看得起我鄒某人,就算無能為力,咱也得想想辦法不是?”
之前拒絕,倒也不是怕了苗紹,只是沒有好處,風險、收益不成正比,現在情況又是不同,有了足夠好處,自不怕攪合進這種事情。
“如今我已然七經,這東西也用不到,若是之前說的事……”莊瑾沒說下去,但那個意思鄒慶豐懂。
岳松也是適時插話:“鄒長隨得了添入獸寶的疏絡丸,突破七經;莊鎮守平了案子,成為八公子親衛……這正是兩相得宜,皆大歡喜啊!”
在決定押注莊瑾后,潛意識中就將莊瑾視作一體,他這真是為莊瑾盡心考慮,爭取成為八公子親衛的機緣!
——每位公子突破七經后,會有兩個親衛名額,成為某位公子親衛后,在沈家本部安全不說,還有資源傾斜……對護衛級別來說,的確是莫大好事。
‘原來還有爭取親衛人選,我就說么,如果只是那案子,事小禮重,反而讓人不放心!’
鄒慶豐明白莊瑾所求,卻是松了口氣,只是有些事情,他也不確定能否做到,斟酌了下,道:“這樣,我若是能請動八公子出面,讓莊鎮守身上案子公正處理,平了這事,那獸寶交上去的‘強化疏絡丸’,就讓于我,我以銀子對戰功的比例,溢價付賬……若是我盡力籌謀,讓莊鎮守成為八公子親衛,那就銀子也就不說了……如此,莊鎮守以為如何?”
什么東西,什么價碼;做到什么程度,拿什么、拿多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他見多了本來好的事情,因為事先沒說明白,稀里糊涂,最終鬧得不歡而散,甚至反目成仇……所以事先才有這般之言,讓莊瑾心中有數,如此,辦事的人心中明白,收禮的人拿的也安心,這才是兩全之道。
‘世上聰明之人,何其多也!’
這種未雨綢繆、將可能隱患扼殺于萌芽的處事手段,讓莊瑾頗為感懷,這種辦多少事、收多少錢,事先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方式,也讓他頗為舒服、喜歡,果斷答應下來:“全聽鄒長隨的!”
“哈哈,好,莊鎮守放心,此事我一定盡力轉圜。”
內院,一間寬敞軒室內。
一個天庭飽滿、目似點漆,看去豐神俊朗的公子,身穿一身月白錦袍,腰間懸掛環形的玉佩垂下流蘇,正坐在窗前,翻看著一些資料。
這正是八公子沈緒琛,在看資料初步擇選親衛。
就在沈緒琛微微皺眉、又放下一人資料停下時,一直候著的鄒慶豐這才開口道:“少爺,老奴今日聽說一樁趣事,聽說啊,咱們沈家對外招募武生中,竟都有人突破七經境界了哩!”
這顯然是要引起自家公子興趣,將莊瑾的兩事:平了苗綸那案子、爭取親衛兩件事,一并辦了。
“去歲九月,第一屆武生招募,算下來一年多些,就突破七經……大浪淘沙,果然有滄海遺珠。”沈緒琛來了些興趣,感嘆道。
“誰說不是,此人名叫莊瑾,第三屆武生招募的……和他一比,老奴這把年紀,簡直是活到了狗身上!”鄒慶豐直接拿自己拉踩,為了能促成好事,也真是盡心了。
“哦,第三屆的?”
沈緒琛聽聞這話,驚訝道:“那豈不是說,距今堪堪一年時間,就突破七經,這個資質,恐怕在絕頂中都是頂尖了!”
鄒慶豐見此,立刻將早就準備好、調來的莊瑾檔案遞上。
沈緒琛接過,草草一翻,心中驚嘆,面上卻是不顯,放下看向鄒慶豐:“此人如何將關系走到了你這里?”
鄒慶豐不敢隱瞞,如實說了岳松帶著莊瑾找來,以及托請的苗綸案子之事。
這也是他的小小心機:一來,過了明面,不留后患,也顯示自己忠誠;二來,作為一招后手,自己真要給莊瑾辦成了事,莊瑾若想吃‘白食’、賴賬,那時就會作繭自縛。
沈緒琛沒說話,看著鄒慶豐眼睛,仿佛將他心思盡數看透。
一息!
三息!
十息!
“老奴……老奴擅做主張,罪該萬死……”沉默之中,那目光仿佛有著無形的的壓力,讓鄒慶豐額頭滲出冷汗,最終,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
沈緒琛等鄒慶豐磕頭都磕紅了,甚至有些血跡,才開口叫停鄒慶豐,親自過去將他扶起來,拉著手腕道:“鄒叔,你也是我這里多年的老人了,知道我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的,只是這次……你見到那獸寶,直接應下,費心思引導,在我身邊安排人,若是來日有人許以更大的好處,你當如何,出賣我么?”
鄒慶豐聽到,嚇得再次跪下:“老奴和少爺一體,萬萬不敢做出有損少爺的事,這次也是想著,那莊瑾的確有潛力,是個人才……這才迷了心竅,擅做主張……少爺,我這就去拒……”
的確,以他平日的精明,根本不會直接應下,這次……是在六經瓶頸卡太久,好不容易看到一線希望,過于重視、執著,才做下蠢事。
“知道錯了,吸取教訓就好,那般倒也不必……你若是不直接應下,先來詢問過我,或者不耍小聰明引導我,直接說出,我如何會生氣?罷了,給你個體面,那案子我應下了,稍后會去,那莊瑾的報酬就當你發現人才的獎勵了。”
“多謝少爺!”鄒慶豐感激涕零,心悅誠服。
沈緒琛見此,微微點頭——鄒慶豐擅自做主、自作聰明,讓對方磕頭滲血,這是讓對方長長記性;發現人才,也有獎勵……如此一拉一緩,恩罰皆出于上,馭人之術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熟悉執法司流程,知道還有些時間,也沒急著動身,低下頭繼續翻看著莊瑾檔案,時而微微點頭,時而停下,手指敲擊桌面思考。
鄒慶豐極為了解自家公子習慣,知道這是上了心的表現,莊瑾成為自家公子親衛可能大增,暗道這次莊瑾賺大了。
片刻后,沈緒琛放下檔案起身:“很久沒發現這么有趣的人了,走,去見見這莊瑾,正好平了你應下的事情。”
“老奴慚愧,多謝少爺。”
“嗯!”
沈緒琛擺擺手,思量著出門,心中暗道:‘此去平了鄒長隨應下的事是其一;那莊瑾是個人才,遇到困境,施恩是其二;其三么,說不得,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