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岳松說得夸張,莊瑾長得俊、潛力高、性格好,那真是香餑餑,內院丫鬟都會心動,某人都會為錯過而悔恨不已,更何況外院丫鬟呢?
這種搶手程度,真至于到了托關系的地步,不過,岳松最多在確認對方的確不錯的情況下,綜合考量,加入名單,不會、也不可能指定。
“岳處長,此事自然是你情我愿最好,我還想當面見見,問詢一二,你看?”莊瑾看來。
“自是可以,莊兄弟盡管去。”
岳松遞過一張名單:“這上面都是過來報名、愿意的外院一等丫鬟,莊兄可以參考一下……只要今天酉正(下午六點)前,確定人選過來登記即可。”
“多謝岳處長。”
‘陳蕓、余曉曉、宋蘭……’
莊瑾托關系對一些人選做過背調,選出其中自身、家庭都并無大問題的,相較名單上那些陌生外院一等丫鬟,自然優先考慮這些熟悉、自行背調的清白姑娘。
他看向岳松給的名單,這些外院一等丫鬟中,陳蕓并不在其中,不過自行背調中,對方綜合下相較是最合適的,打算最后嘗試一下,不成則罷了。
如今,正是人間五月天,沈家外院的花壇中,百花怒放,姹紫嫣紅,蜂蝶嬉鬧,林木蔥郁。
莊瑾找到陳蕓,約出來到一處僻靜人少之地,不耽誤彼此時間,開門見山。
“我如今突破四經,主家許以婚事,擇一外院丫鬟,不知蕓姑娘可有意?我家中……”
他并無隱瞞,說了自己家庭情況,又道:“我自知,不是那種溫良謙恭的謙謙君子,也不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取義的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但也絕非薄情寡義之人,若是對方有心、有情,我也定不會辜負。”
雖說相較之下,陳蕓已然是外院丫鬟中較為熟悉的,但比起前世自由戀愛的情侶還是差了許多了解,這種情況下,許諾如何,都顯得虛假,不過,莊瑾愿意付出耐心,去了解,培養感情,以真心換真心。
陳蕓聽出莊瑾話中的真誠,此刻,直面談論婚事的羞澀、莊瑾認可的高興、不知如何應對的慌亂,讓她霞飛雙頰,如喝醉了酒般,只覺今日蝴蝶翩躚飛舞的花叢間的花香,格外醺然。
莊瑾等待片刻,不見回復。
“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了。蕓姑娘,就當我今日沒有找過,也可如從前相處,當初侯勇找來,你出言相助之情,我一直記著,今后若有麻煩,可來尋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會出手。”
說完,他大步離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雖然背調中,陳蕓最合適,但這種事情講究一個你情我愿,雙向奔赴,莊瑾可以向前九十九步,但也需要對方走出一步。
陳蕓看著莊瑾以為自己拒絕,大步離開,一下懵懵的,心中無措,下意識想要挽留,卻又缺了些勇氣,這時想到前些日子弟弟說過的話,頓時眸子中浮現出一抹堅定,開口道:“等等,我、我愿意。”
說實話,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她就羞澀低下了頭,心中有著沖動的后悔、未知的忐忑、還有些釋然與放松,不過轉而就將這些紛亂情緒盡數壓下。
陳蕓知道:自己對莊瑾是有感激、欣賞的,但沒達到喜歡、愛的程度,卻也愿意了解,付諸真心,去賭莊瑾是自己的良人。
雖然在這個時代,尤其對女子來說,這是一場輸不起的賭博,賭注是一輩子,但就如莊瑾說的真心換真心,她愿意去相信。
陳蕓想過這些,也說起自己家庭。
莊瑾止步回頭,心中欣然,能得背調中最合適的陳蕓同意,自然最好,返身靜靜聽著。
等陳蕓說了,他沒有隱瞞,說了自己背調之事。
若是這種調查,在莊瑾前世,恐怕立刻就會被罵‘下頭’,不過陳蕓卻不覺得有什么,甚至頗為理解、心疼,想到莊瑾因為表妹倪瑩之事,才會如此。
經過這場別開生面的‘相親’,兩人去登記。
“哈哈,原來莊兄弟選中了蕓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蕓姑娘在所有外院一等丫鬟中,都是最出挑的那一小撮兒,若非不愿意,早就進去了內院……也就是蕓姑娘沒來報名,不然我都想直接推薦她了,覺得你們合適。”
岳松說著漂亮話,又道:“莊兄弟,你也知道,現在情況特殊……一切從速、從簡。”
“今日定下,明日就可以舉辦婚事了,正好明日也是吉日。上月初,對外招募的武生中,那第一個突破四經的杜仕元,就在沈家外院這邊辦了一場,當時大公子都親自過來了……”
“明日婚事后,從前是有一個月的婚假的,現在……還是那句話,情況特殊,只有三日假期,莊兄弟初五赴任……”
岳松交代著這些事情。
莊瑾這邊沒有親戚,留下來看著些,確認一應事宜。
——他父族這邊,莊玉堂、莊玉勇才是正房,從他們對莊瑾的稱呼‘孽種’、‘小畜生’,就能看出來,莊家宗老當初也是站在對方那一邊的,自不用說;而母親那邊,因為老爹出身原因,娶的母親也只是孤女,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人世,其他些許旁雜親戚,當初之事冷眼旁觀,這月得知他出息后也有找來的,被盡數轟走了,全當沒有。
陳蕓則回去準備,告知弟弟,還有一些親戚、朋友,還留下住址,莊瑾約定傍晚過去一次,見見小舅子,以及看還有什么缺漏。
陳蕓拿著一沓喜帖,走在回去的路上,腳步輕快。
這條小路她走過無數次,今天再走,看著青石板鋪就的石板路,路邊白墻青瓦的屋舍,堤岸的大柳樹,卻覺得莫名的新鮮。
陳蕓思緒發散,想到:當幼年時,自己還是一個瘦弱小女孩兒,就走在這條路上,今天再次走過,自己即將成為新婦,也不知二十年后,這里會是什么樣子,自己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但至少此刻,我不悔。’她眉眼清柔,這般想道。
幾只喜鵲環繞梢頭幾匝后,飛入天空,匯聚成一道鵲橋,江水從垂拱青苔的石橋下流過,粼粼泛著光向遠方流去。
傍晚,莊瑾五人小團體的月末小聚,他匆匆過來,露了一面,說了婚事。
林宏、錢文德、畢愷、鄔昊,自然都是恭喜,說著明日幫忙。
隨后,莊瑾因為約著去陳蕓家中,就先離去。
剩下林宏、錢文德、畢愷、鄔昊四人,倒是沒有散場,他們話題中心仍是莊瑾,錢文德如狗腿子般說起,初九那般夜襲,莊瑾大展神威,以及后續,智拔藥王幫的圍獵窩點……
說得繪聲繪色,如話本故事般,重點凸出莊瑾的從容不驚,運籌帷幄,當然也沒漏掉自己這個手下頭號‘大將’,自己深入虎穴斗智斗勇。
這也讓林宏三人對這月夜襲諸事有了更多了解,一番震驚、嘆服,自不必細提。
莊瑾在小聚露面后,就過去找到陳蕓,確認這邊一切妥當,并無什么問題后,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忙了一下午,之前小聚又是快去快走,沒吃什么,這時,自是餓了。
陳蕓頗為細心,準備預留了暖粥、小菜,莊瑾舉箸待用。
“淑姐!”
這時,就聽到一道興奮的聲音傳來:“我給親戚,還有朋友都發過了喜帖,我幾位好友支援了數十兩銀子,再加上我的積蓄,明日嫁妝想來可觀,總不會讓姐夫看輕了。”
陳蕓聽到這般聲音,卻似有些慌亂。
陳鴻干進門,看到莊瑾,目光再落到桌上,頓時笑道:“淑姐,傍晚那會兒我要加粥,你還說吃完了,原來是藏著,招待姐夫!”
這一聲打趣,讓陳蕓頗為窘迫,不過,卻也拉近關系,顯得親切。
莊瑾和對方聊天,心中也漸漸認可了這個準小舅子。
正如背調中那般,陳鴻干此人性子慷慨任俠,坦蕩爽直,身上有著一股人格魅力,真要說來,比莊瑾疏離淡漠、利己唯私的性子,更受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