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蕓的弟弟陳鴻干,也是這個藥王幫窩點圍獵目標中的一個,不過陳鴻干不是江偉,那般賭博借貸,而是為一個朋友借貸擔保,然而這個朋友失蹤了,自己被藥王幫的人找到。
這些時日,陳蕓也是為此事憂愁。
今日,陳鴻干回來,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釋然、悲哀、后怕……復雜無比。
沒等陳蕓詢問,陳鴻干就是主動說起:“淑姐(淑字是敬稱,意即形容善良美好的品格),沒事了,這次放貸之事,乃是藥王幫的人設局,今日被沈家打掉……我那朋友,是因為家人被藥王幫威脅,主動藏起來了……此事,看似是針對于我,實則是想拉淑姐下水……”
這也就能解釋他的復雜心情了,釋然是因為事情解決;悲哀是因為被朋友坑害,此番友盡;后怕是此事有驚無險,幸得天佑,沒有造成嚴重后果。
陳蕓聽了,知道此事竟是自己連累,心中自責道:“先前你那位朋友,也是遭了無妄之災,既然盯上我,不是他,也會是別人,這次倒是我連累你們了。”
“淑姐這是說的哪里話?是我識人不明。”陳鴻干情緒略有些低落。
陳蕓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性子,慷慨任俠,急人所難,成人之美,對朋友卻也是有分辨的,人以類聚,結交的朋友也都是相投率直之人:或是豁達剛毅,正直不阿;或是彬彬儒雅,內秀于心;或是落拓不羈,風流蘊藉……
當初,弟弟學業有成,經朋友引薦,憑才華謀得文書之職,后來因為幫助一個被設局賣女的微賤人家,得罪有錢有勢人家,遭到黜閑,也是因為各位朋友鼎力相助,才沒被更多報復。
也是那事之后,見過官場丑惡無恥,不堪入目,又深感位卑力薄,只是給人寫信、售賣字畫為生。
“怎么,沈家如何會突然行動?”陳蕓岔開話題。
“聽說是城北福榮街的莊、段兩位姓氏的武師,發現端倪,請了坊鎮守出動……”
“哦,城北福榮街的莊武師?我是認識他的……”陳蕓過目不忘,看過、或聽別人說過一次,就能記住,也是聽別人說過一次莊瑾分配街道記下。
她對弟弟說了自己與莊瑾相識之事,心中暗暗感激,打算再見莊瑾,準備禮物感謝一二。
陳鴻干聽姐姐說著莊瑾,似有好感,至少是不反感的,欲言又止,想了下,還是委婉道:“前幾年,淑姐為母親、我……如今也該考慮些自己了。”
他五歲時,喪了父親,親眷便只剩母親李氏、姐姐陳蕓,時家徒四壁,無所依憑。陳蕓女紅習得嫻熟,為人做些針線活,那時,家里三口,幾乎都靠淑姐十指操勞過活,甚至,還負擔他求學識字的費用,讓他學業完整,不致有缺。
后來,母親血疾漸漸嚴重,醫資大增,淑姐去沈家外院當了丫鬟……去歲,母親終究不治去世,淑姐也因此耽誤下來,今歲十九,放在這個時代卻是有些稍晚了。
“這種事情,也要看機緣際遇呀,千金易取,良人難得,可遇不可求呢!”陳蕓說著,不知為何,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一人。
“海誓山盟者,也不乏薄情寡義的;鄉下田間無媒無契的夫妻,卻也有相濡以沫,白頭終老的,人這一生,不到閉眼,怎知是良人?就如鞋子要穿過,才知道合不合腳,良人的標準每個人也是不同。”
陳鴻干語氣頓了下,又是道:“我這不是催促淑姐,魯莽、匆忙尋得一人,只是想告訴淑姐,若有了判斷,便相信自己,不要猶豫,好的人如就如天邊的流星劃過,一閃即逝,莫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這是他為人處世的心得,如交朋友,審慎以待,但一旦有了自己的判斷,就會給予信任,如今才有數位知心的良師益友,這次為人擔保之事,也是靠著這些朋友籌措、周旋,才能遷延至今,守得云開見月明。
敲掉這個藥王幫窩點,豁開口子,打開局面,后續順藤摸瓜,聽說還有不小收獲,再后來,藥王幫城北這邊不得不主動交涉。
總之,莊瑾達成目的,讓城北藥王幫這邊手忙腳亂,焦頭爛額,再沒心思因為初九那晚之事、盯著他這個當事人,得以安穩修煉。
沒幾天,此事的獎勵下來了:一百戰功!
——這不少了,之前那是特殊情況,正常一百戰功對街鎮守都是一個不小數字。
錢文德因為調查苦功,也得了二十戰功,莊瑾又私下給他貼補了三十兩銀子。
他深知,對手下不能一直吊著,偶爾要讓嘗到甜頭,對方辦事才用心。
再者,這事主要也是錢文德去辦,莊瑾就動動嘴皮子,勾連上下,沒有表示、或者太小氣也不像話。
本來二十戰功,錢文德已是高興,莊瑾這又貼補三十兩銀子,更是讓他興奮、激動得不行。
要知道:二經境界,基本月例才三兩銀子,城北這邊有些有油水,沒戰斗的話,斬殺人頭,差事也就再加三四兩,三十兩基本是半年收入了。
‘初九那夜,沾莊哥的光拿了人頭,混了十點戰功,這次更是二十點戰功、三十兩銀子,跟著莊哥有肉吃啊!’錢文德暗暗感嘆,自己沒跟錯人。
同時,對莊瑾也更加熱切,舔得分寸都有些稍過,讓莊瑾略有膩歪,說了一次才好些。
時間匆匆,一晃來到五月三十。
這日午后,莊瑾完成一遍靜功,睜開眼睛:“四經境界積累,已然完成了五成多一點,按這個進度,下月中下旬,就能突破五經!”
今日下午休息,也是時候回一趟沈家本部了。
如今,莊瑾已然是家丁級別,可以在今日下午申請下月差事,這種申請庶務司會一定程度上考慮。
‘四經境界,在本部就是一司副處,大概是不行的,不過,城外藥田,卻未必沒有希望,相較也頗為安全,方便消化這月的收獲。’
‘雖然暫時因為圍獵之事,城北藥王幫勢力這邊自顧不暇,但等重新穩住陣腳,就可能重新想起我來,找麻煩。’
莊瑾的應對就是:不和你玩了,先躲開去。
如今沈家、藥王幫爭斗,每天、每月都有大事發生,等一兩個月,就算再調回城北,那時風頭也早已過去,不會那么顯眼,引起關注了。
“還有,配婚之事……”
就如深挖江偉背后線索,主動出擊,讓藥王幫自顧不暇,莊瑾就不是那種被動接受的性格,枕邊人這般重要之事,考慮到如倪瑩的情況,這些時日他已然通過關系對一些人選做了背調,心中定下幾個備選。
沈家本部。
莊瑾過來,再次見到岳松這個庶務司副處長,對方佯怒:“莊兄弟可不地道啊,當初說好的同等條件下,優先考慮,轉頭卻就將那顆疏絡丸賣給別人了。”
莊瑾知道對方這個態度,反而是沒生氣:“我的錯!我的錯!”
他說了常和同的人情因素,某種程度上說,人情你沒有,這也不是同等條件不是?
“……本來當日就該和岳處長說一下,但當日祝賀的人太多,城北街道又事務繁多,岳處長也是大忙人……今日才……真是失禮了。”莊瑾解釋道。
岳松聽到莊瑾如此慎重其事解釋,那點小小不滿,也就不記懷于心了。
畢竟,幫助莊瑾登記丫鬟,事都做了,人情都賣了,這時翻臉,不是前期投入打水漂了么?還給人小心眼的感覺。
還有就是:莊瑾因為恩情,將疏絡丸賣給常和同,不是別人,岳松這種不滿也沒那么強烈。
——因為會想:莊瑾這種‘傻子’,昨日因為對常和同人情能吃虧,來日未嘗就不能因為他的賣好,讓他也占一次便宜啊!
莊瑾登記下月差事意愿,申請最好能留在沈家本部、或者城外藥田,理由是,消化這月收獲,提升實力,然后說起婚事人選。
“莊兄弟,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岳松一聽這事,頓時抱怨出聲,當然,看似抱怨,實則是暗暗恭維:“莊兄弟你擇人成婚的消息傳出,那些外院丫鬟都跟瘋了似的……平日,那一個個都眼高于頂的,遇到莊兄弟卻紛紛顏面都不顧了……這大半月來,我的門檻都快被踩破了,還有為這事送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