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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大明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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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元看向自己的“墨寶”,恨不得將自己手里的毛筆折斷。

  怎么自己就這么手賤呢?

  “歸義軍文書何在?”

  “已經快馬送到了司內,請大人過目!”

  “速去!”

  李一元也很好奇,歸義軍帛書到底是什么樣子?

  歸義軍,是唐代駐扎在西域的一支軍隊。

  這支軍隊由唐代名將張議潮建立,在和大唐斷絕聯系的漫長時間內,一直保持了對西域的控制。

  歸義軍的鼎盛時期,張議潮收復的瓜﹑沙﹑伊﹑西﹑甘﹑肅﹑蘭﹑鄯﹑河﹑岷﹑廓等十一州,將這些州的地圖﹑戶籍奉獻給大唐朝廷,這表明河西地區又重為唐有。

  唐大中五年朝廷才得到表奏,決定在沙州置歸義軍,以張議潮為歸義軍節度使,十一州觀察使。

  歸義軍歸唐,這在唐中期歷史上,也是一件非常振奮人心的大事件。

  李一元見到了從嘉峪關,用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張淮深變文》。

  李一元的書法造詣和古文造詣很高,等到他親眼看到帛書上的文字后,就確定這份文書是真的。

  “大人,還有一篇詩文。”

  “詩文?唐代詩文?”

  “是《秦婦吟》。”

  “什么!”

  李一元都要暈了,他連忙問道:

  “在何處!”

  《秦婦吟》,是唐末詩人韋莊的作品。

  這首詩是唐代最長的敘事詩,和白居易的《長恨歌》齊名,其風靡一世,盛況空前,曾盛傳一時。后人將它和《木蘭辭》《孔雀東南飛》并稱為“樂府三絕”。

  但是韋莊老年的時候,后悔作了這首詩,命令家人收回詩詞抄本,也禁止家人收錄。

  所以后世的文人,都只是聽到過這首詩的名聲,卻不知道詩的具體內容。

  徐叔禮拿來了一面幛子。

  看到幛子,李一元就信了大半。

  幛子是唐代用來書寫詩詞的帛書,唐代的詩人會將自己的名作寫在幛子上,用來贈送給別人。

  唐之后,宋代造紙技術發展,印刷業也出現,在幛子上寫詩的風氣也不再。

  李一元只是在古籍中見過這種東西。

  他仔細看向幛子上的詩句。

  當看到了“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李一元全身一顫,他也明白,為何韋莊在老了以后要親自禁傳這首詩。

  可是,這首詩寫的實在是太好了啊!

  不愧是和《長恨歌》并駕齊驅的作品啊!

  看完之后,李一元確定,孫皋是真的挖到了華夏文脈了。

  就算是張議潮的帛書能造假,這《秦婦吟》也造不得假啊,唐代以后,誰還能寫這樣的詩文啊?

  孫皋有這個本事,就不是什么蘭州知州了。

  李一元不敢怠慢,立刻說道:

  “速速送入宮中!再通知內閣!”

  隆慶皇帝還在猶豫。

  作為一個皇帝,收復西域,這是比成祖還要大的功勞,他自然也想要。

  但是隆慶皇帝還是一個比較現實主義的皇帝,這也是他的優點,如果只是為了虛名而去占領西域,會不會被后世寫作好大喜功?

  百官之中支持的人也不多,隆慶皇帝自然是猶豫。

  就在這個時候,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小心翼翼的進來。

  馮保對于皇帝的身體很清楚,所以他不敢大張旗鼓的道喜,怕把皇帝給喜暈過去。

  他小心翼翼的向皇帝說道:

  “陛下,嘉峪關急報。”

  隆慶皇帝皺起眉頭,劉秉驅狼吞虎的計策效果實在是太好了,兀慎人一路勢如破竹,卻沒有足夠的人馬占領空白地區,嘉峪關不斷上書,請求朝廷占領這些地區。

  但是西域的國策未定,皇帝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這些急報就像是催促皇帝下決定的,所以隆慶皇帝聽到嘉峪關就有些厭惡。

  馮保連忙說道:

  “陛下,這一次不是戰情。”

  不是戰情,還用八百里加急?

  隆慶皇帝更加不悅了。

  朝廷整頓驛站體系,不是頭等大事不可以使用八百里加急傳遞,難道嘉峪關那邊是瘋了?

  馮保連忙說道:

  “陛下,仆臣馬上要說的話,您可別激動。”

  “蘭州知州孫皋在敦煌遺址發現了藏經窟,發掘出南北朝至宋代文書十萬余冊。”

  “孫知州還奏報,其中有記錄唐歸義軍的帛書,另有大量大唐在西域的戶籍文書檔案。”

  “孫皋加急送來京師的,就是歸義軍帛書,以及失傳的《秦婦吟》。”

  隆慶皇帝聽完,腦子一陣暈眩。

  馮保連忙上前,托住皇帝的腦袋,急切的說道:

  “陛下,您不要激動。”

  “傳太醫!”

  隆慶皇帝揮揮手,阻止了小太監去請太醫。

  他恢復了一下心情,做了一個手勢,命令馮保將帛書和《秦婦吟》呈上來。

  看到了歸義軍的帛書之后,隆慶皇帝的腦子已經是一片空白。

  朝廷在議論開發西域,這帛書就出土了?

  天意如此?

  還是蘭州知州孫皋人造祥瑞?

  不可能。

  隆慶皇帝搖頭,孫皋如果人造祥瑞,不可能說出土數十萬冊文書,這根本不是一個蘭州知州能造假的。

  別說是孫皋了,就是皇帝也不可能搞出數十萬冊來造假。

  這必然是真的。

  那就只能是天意如此了!

  歸義軍,在歷史上有特殊的意義。

  唐宣宗大中年間,歸義軍歸唐,讓大唐重新保有西域。

  如今天賜的機會給了大明,又出土了歸義軍的文書?

  這不是說老天在預示,要讓大明重新占有西域?

  老天爺硬塞給大明的東西?還能拒絕嗎?

  隆慶皇帝下了決心,這份近千年前的帛書,就是某種預兆,歷史機遇擺在自己的眼前,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隆慶皇帝拿出筆,寫下了“準蘇奏”。

  馮保連忙問道:

  “陛下是要御準中書門下五房的部議,《經營西域疏》嗎?”

  隆慶皇帝點頭,馮保立刻將蘇澤那份奏疏找出來,又從頭到尾念了一遍,皇帝點頭后拿起朱筆,在蘇澤的奏疏上畫押。

  緊接著皇帝又看向另外一名太監手里捧著的幛子。

  馮保連忙示意這個太監上前,將幛子展開,馮保則開始從頭到尾念誦《秦婦吟》。

  《秦婦吟》的內容,借一位逃難的婦女之口描述了唐末黃巢起義時的社會景象。

  這是一首寫實的長詩,寫出了唐末的末世氣象。

  隆慶皇帝聽得認真,聽完之后也是一陣恍惚。

  唐末的景象太慘了!

  再想想自己所在的盛世,隆慶皇帝產生了一種時空錯位之感。

  他拿起筆,寫道:

  “傳之,戒之。”

  馮保立刻問道:

  “陛下是要將此詩傳給朝堂諸公,以唐末教訓戒之?”

  隆慶皇帝點頭。

  馮保又問道:

  “仆臣斗膽,請陛下將此詩刊于《樂府新報》,讓萬千百姓也知道亂世之災,知盛世之不易。”

  隆慶皇帝滿意的點頭。

  內閣。

  通政司內的動靜,內閣自然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高拱聽到了匯報,手中的筆落在桌案上。

  “十萬余冊?南北朝至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么多的文書出土,這是什么概念!

  一向醉心實學的他,明白這些典籍的價值。

  儒學傳承雖然沒有斷絕,但是在傳承中的錯誤不少。

  沒辦法,在宋代之前,文書流傳就靠抄寫。

  抄寫懂得的都懂,一不小心就抄錯了。

  而儒家又講究微言大義,一個字的錯誤,可能整篇文章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漢代就因為典籍的問題,有過古文和今文之爭。

  而后歷代學者都要作注,注的意思就是要給儒家典籍進行注解,也正是因為這些注解,從而誕生了無數的學派。

  現在一座藏書十萬余冊的藏書窟出土,肯定會包含儒家典籍。

  這里面橫跨了從南北朝到宋元的書,那這些古籍出土,會對當今儒學產生什么樣的沖擊?

  你朱子、陽明先生,對著一個字一個字的注解了半天,辨析了半天,討論了半天,萬一在典籍中就是錯的怎么辦?

  高拱已經熱切的要見到那些出土典籍了!

  此外就是政治上了。

  蘇澤那份《經營西域疏》,必然是要通過了。

  高拱也不會懷疑這是蘇澤刻意安排的。

  京師距離敦煌幾千里,蘇澤怎么可能安排敦煌的事情。

  十幾萬冊文書出土,也不是可以造假的事情。

  據說除了這份歸義軍帛書外,還有失傳的《秦婦吟》出土,是絕對不能造假的。

  可早不出土,晚不出土,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土。

  這小子,好像真的有幾分天命在身上的。

  天人感應之說,雖然在大明已經退潮,但是天命之說,在官場和民間也有說法的。

  在朝廷討論西域問題的時候,歸義軍文書出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皇帝必然會順勢批準蘇澤的奏疏,開發西域。

  同樣的,趙貞吉也同樣的想法。

  他首先也是迫切的要拿到出土的儒學典籍,為解下來的儒學動蕩占據先機。

  然后就是西域的問題,趙貞吉說道:

  “元輔,此乃國之大幸,亦是明證!敦煌文書重現,豈非昭示我朝當繼漢唐遺志?西域之事,不可再緩!”

  趙貞吉旗幟鮮明的支持蘇澤,喊出了蘇澤“復漢唐”的口號。

  接著趙貞吉又道:

  “兵部、總參謀部,當立刻著手,依《經營西域疏》方略,調撥人力物力,速建玉門、陽關!”

  原本反對的張居正也沉默了。

  沒辦法,自己是無法對抗天命的。

  諸大綬則說道:

  “出土的帛書還好,還有竹簡紙張,封存時無恙,但是運輸到京師會不會損毀?”

  眾人連連點頭。

  想來也是,敦煌氣候干旱,所以才能留存這么久,可如果搬運到京師,會不會出問題?

  這些可都是華夏文脈啊!

  諸大綬接著說道:

  “此乃文脈大事,應該讓李通政使親自去一趟敦煌,先將可以運回的書籍,用通政司的驛站立刻送回京師。”

  “不方便運輸的文書,讓李通政使在敦煌督造藏書樓,讓書吏謄抄,把抄本送回京師。”

  諸大綬說完,包括張居正在內的其余閣老,紛紛說道:“善!”

  不一會兒,司禮監掌印馮保來到了內閣,果不其然,皇帝同意了蘇澤的奏疏,同時又讓人將《秦婦吟》的抄本送到內閣,請內閣發往《樂府新報》報館,刊登在報紙上。

  至于那件寫了《秦婦吟》的幛子,自然是變成了皇家珍藏。

  高拱等閣臣又寫了有關保存運輸敦煌文書的奏疏,請馮保帶入宮中,馮保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一甫兄,成了!”

  沈一貫沖入了羅萬化的公房。

  他剛剛從內閣回來,聽諸大綬說完了事情。

  沈一貫立刻向羅萬化報喜:“敦煌出土南北朝以來文書十多萬冊,還包含了歸義軍的帛書,子霖兄的西域奏議通過了!”

  羅萬化也是一陣恍惚,這也行?

  羅萬化想過無數可能,但是唯獨沒想到這種可能?

  這是什么?這就是天命吧?

  羅萬化是最清楚蘇澤藍圖的,蘇澤背后有關宏大的北御南戰略和棉花產業藍圖,終于借由這“天賜”的敦煌文書,沖破了最后的阻礙,獲得了無可爭議的合法性。

  沈一貫又說道:

  “這次還出土了《秦婦吟》,閣老們已經按照陛下旨意,抄送到報館,要在報紙上刊登全詩,讓全體臣工百姓都要見一見亂世之景。”

  “啊?”

  身為一個讀書人,如何不知道這篇大唐名篇,羅萬化讀書的時候,也曾經遺憾讀不到這樣的名篇。

  如今卻能通過這種方式,讓這樣的名篇重見天日!

  這不是天命是什么?

  “去通知子霖兄嗎?”

  沈一貫說道:

  “我先去通知的子霖兄,但是子霖兄好像是早有預料。”

  羅萬化也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人力可以安排的,難道真如民間所說,子霖兄和諸葛丞相一樣能掐會算?

  “走,快去看《秦婦吟》!”

  蘇澤聽著門外的動靜,知道這是大家結伴去看《秦婦吟》。

  他苦笑一下,沒想到這次系統為了通過奏疏,竟然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朝廷再也沒有放棄西域的理由了。

  這時候,系統也彈出了結算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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