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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系統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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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有此理!內閣竟然放縱這幫武人干政!”

  “還有那蘇澤,竟然支持武人干政,彈劾!”

  都察院內,科道官員齊聚一堂,義憤填膺的說道。

  六科因為辦公場所被中書門下五門擠占,他們也不敢在蘇澤面前抨擊閣臣,所以來到了都察院和監察御史們“共襄盛舉”。

  任何組織都需要一個領頭的,眾人的目光看向了六科給事中中最資深的吏科給事中嚴用和。

  在六科都察院這種地方,如果太勇,就會被閣臣視作眼中釘,早早的被清理出去。

  沒辦法,蘇澤戰績可查,誰不膽寒啊!

  前刑科給事中陳瓚,因為蘇澤被貶謫廣東徐聞縣。

  自蘇澤入仕以來,多少六科都察院官員因此被問罪?

  除此之外,內閣也是支持蘇澤的。

  本屆內閣也是非常強勢,高拱張居正趙貞吉,都是手段了得能力出眾的閣臣。

  所以這是一個悖論,要成為科道的領袖,就必須要強勢。

  可一旦太強勢,又會被大佬清理出科道。

  嚴用和能在六科多年,還熬成了資歷最長的,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嚴用和有兩大“絕招”。

  第一招是“裝病”。

  裝病這招不稀奇,大明大臣在裝病上是有歷史傳統的,前任首輔李春芳也是此道高手。

  但是別的官員裝病也就算了,科道官員名為清流,要總是裝病,會有損清望。

  嚴用和的裝病就比較厲害了。

  從他擔任吏科給事中之前,嚴用和就開始裝病。

  他經常藥不離手,家里常年冒著藥煙,就連身上都是藥味。

  每年秋冬的時候,他還會經常咳嗽,裝作是體弱多病的樣子。

  靠著這一招,嚴用和躲過了好幾次激烈的政治斗爭,在六科茍到了今天。

  這一次嚴用和本來也準備故技重施的。

  可沒想到,幾個年輕的給事中,直接沖到家中,將他從“病榻”中架到了都察院來。

  嚴用和另外一個本事就是“演戲”。

  嚴用和的強勢都是演出來的,正如上次蘇澤來六科廊搶占辦公場地,嚴用和就“義憤”的跳出來和蘇澤對壘。

  可一番強勢表演過后,嚴用和還是乖乖讓出了公房。

  嘴上說說得了,還真拼命啊!

  大家都在六科廊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還真的彈劾蘇檢正?

  嚴用和無語的看向這幫義憤的官員們,你們不會覺得彈劾真的有用嗎?

  “我們去左順門叩闕!”

  不知道是誰喊出這句,眾人紛紛響應,越說越是激動。

  嚴用和心里苦啊。

  本來他是不用出現在這里的!

  如果不是被人架過來,他還在家中美美的養病,為什么要摻和這種事情啊!

  左順門叩闕!無論成與不成,領頭的人能討得好?

  這幫人將自己架起來,就是要讓自己做這個出頭鳥,當這個領頭的!

  嚴用和迸發出求生本能,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然后說道:

  “諸位聽我一言!”

  眾人看向嚴用和。

  既然推舉嚴用和為盟主,也要聽的意見。

  嚴用和又是一陣咳嗽,這才說道:

  “諸君,陛下御極以來,最重視的就是務實。”

  眾人點頭,隆慶皇帝的執政風格就是務實,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嚴用和說道:

  “吾等要彈劾重臣,只用這些空泛的口號,只能讓陛下徒增厭惡。”

  “那嚴公有什么見解?!”

  嚴用和看到氣氛冷靜下來,也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這種叩闕進諫的事情,最講究的就是氣氛。

  一旦氣氛散去,就算再有一兩個刺頭組織,也成不了事情。

  畢竟大家都是會計算利害得失的,叩闕進諫又得罪天子又得罪重臣,對所有人的仕途都沒好處。

  嚴用和說道:

  “此乃軍議,既然是軍議,那只要指出軍議中的問題,我們就事論事,自然可以將這些粗鄙武人排斥出國政!”

  嚴用和用出畢生演技,眾人紛紛點頭。

  這時候,又有不配合的刺頭跳出來說道:

  “那嚴大人覺得李如松等人的奏疏有什么疏漏?”

  眾人都看向嚴用和。

  那不是因為李如松這份奏疏條理清楚,又引經據典又給了可用的方略,科道找不到漏洞才聚集在這里商議的嗎?

  被嚴用和一繞,大家又回到了原點。

  嚴用和倒是不慌,身為資深給事中,只要話題的節奏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有的是辦法控制。

  嚴用和說道:

  “吾等都是諫臣,這軍政本來就不是吾等的專業。”

  “這次李如松等人上書,侵蝕的乃是兵部職權!”

  “這件事應該是兵部比我們更急!”

  這句話說完,眾人紛紛點頭。

  嚴用和不愧是資深給事中,確實切中要害!

  實際上就是這樣的,這明明是兵部的事情!

  我們科道為什么要替兵部沖鋒陷陣啊!

  嚴用和看到眾人冷靜下來,于是說道:

  “由六科向兵部發文,要求兵部也制定出一份國政軍策,從軍事上駁倒李如松等人的奏疏。”

  “如此一來,吾等再上書,請求朝廷禁止這些丘八妄議國政,這才是正途!”

  “諸位以為如何?”

  被嚴用和這么一攪合,眾人也沒有了剛開始的群情激奮,開始計算起利害得失。

  嚴用和的方法確實也不錯,眾人點頭說道:

  “正該如此!”

  嚴用和又對兩位兵科給事中說道:

  “就煩請二位代表科道去一趟兵部吧。”

  也確實如同嚴用和所說,這一次李如松上國政軍策,最著急的其實是兵部。

  這本是兵部的職權,兵部提不出有效的東北戰略,現在被一幫基層武官搶了先,這是大傷顏面的事情。

  兵部尚書曹邦輔心中煩悶。

  長期以來,曹邦輔和分管兵部的閣老趙貞吉之間有矛盾。

  當然,兩人的矛盾并非私仇,而是在路線上的分歧。

  趙貞吉主張全面進行新軍改革,但是曹邦輔認為應該要慢慢改革。

  這點在處置剩余的京師三大營上,分歧是越來越大的。

  上一次裁撤了京營三大營,趙貞吉依然覺得不夠,還想要繼續改革。

  趙貞吉是經歷過嘉靖時期的京營軍紀廢弛時期的,他當年差點就是死在京師城外,對于三大營十分的不信任。

  曹邦輔是從兵部一路升上去的,京師三大營和兵部的聯系千絲萬縷,有著別人不知道的牽連,而且這么多士兵如果裁撤,會對京師安全造成影響,所以曹邦輔一直都堅持要緩改。

  兩人在政治上的分歧,也讓兵部在朝廷的位置十分的尷尬。

  六部其他衙門,都有閣臣在內閣中替他們說話。

  唯有兵部,趙貞吉不僅僅不會幫著兵部說話,還會經常借故敲打兵部。

  比如這一次李如松等武官上書,趙貞吉那邊就成了“兵部無能”,這讓兵部上下都非常氣憤!

  可是氣憤歸氣憤,李如松他們方案確實可行。

  就這時候,武選司郎中申時行來到了曹邦輔的公房。

  “曹尚書,六科遣人過來,提出要兵部駁斥李如松等人的奏疏,再提出一份東北軍策來。”

  聽到這里,曹邦輔怒道:

  “六科竟然要讓我兵部沖鋒在前?我大明的清流沒了骨頭!”

  怒歸怒,但是曹邦輔也很無奈。

  這件事確實是兵部無能,提不出更好的東北軍策,這才如此被動。

  兵部這么多的進士,還不如幾個武監生,李如松這份奏疏曹邦輔也認真讀了幾遍,他最懊悔的就是他們為什么不是兵部的官員。

  申時行皺著臉說道:

  “曹尚書,兵部上下都在商議對策,但是目前也沒有比李如松等人更好的軍策。”

  曹邦輔煩躁不安,申時行又說道:

  “是不是請那兩位大人也上書?”

  曹邦輔愣了一下。

  申時行說的那兩位大人,是駐在宣府的兵部侍郎,宣大總督王崇古,和駐扎在薊州的兵部侍郎,薊遼總督譚綸。

  這兩人也都是掛著兵部侍郎銜的地方軍政大員,也算是兵部的人。

  曹邦輔本來不想兩人摻和進來。

  他是在前任兵部尚書霍冀的力薦下,擊敗王崇古就任兵部尚書的。

  上任之后,雖然談不上對王崇古的打壓,但是也在邊緣化王崇古在兵部的影響力。

  但到了這個時候,曹邦輔想了想,最后還是說道:

  “派人向兩位總督送信,請他們也上書!”

  臘月十八。

  這場因為李如松上書,蘇澤附議引起了混亂還在繼續。

  如果不是手提式大明朝廷還在顯示“執行中”,蘇澤還以為自己的金手指故障了。

  不過實際情況還是和模擬情況有了不一樣的地方。

  科道官員叩闕左順門事情沒有發生,被吏科給事中嚴用和攔下來,將事情踢給了兵部。

  這一次科道竟然沒有唱調子,而是將問題局限在軍事業務問題上,這控制住了事態發展。

  看來是嚴用和起了作用。

  蘇澤想起這個吏科資深給事中,看來這位嚴給事中是個人才,是能夠鎮得住科道場子的人。

  如果只是從軍事業務上討論,那壓力就是兵部的了。

  聽說兵部每天都亮燈到深夜,整個兵部都在加班,要提出一個比李如松奏疏更好的國政軍策來。

  蘇澤有些同情自己的好友申時行了,聽妻子趙令嫻說,申時行的妻子吳氏已經抱怨申時行已經好幾天沒有歸家了。

  這么看,系統還在發力,就看兵部抵抗到什么時候了。

  一旦兵部放棄抵抗,科道就無法形成合力,那李如松和自己的奏疏就要通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蘇澤聽到了窗外的動靜。

  蘇澤打開窗戶,一坨白色的東西飛了進來。

  秋冬貼膘,更圓了。

  蘇澤雖然心中有些嫌棄,不明白一只鴿子怎么能這么胖,但是他還是老實的拿出最新的黑麥種子。

  黑麥,是涂澤明到了廣西后,從阿拉伯商人那邊交換到的種子。

  蘇澤很快就用家庭種植毯進行了育種。

  黑麥是一種原產于中亞的耐寒農作物,黑麥外形和果實長得像麥子,果實色澤較暗,故而得名“黑麥”。

  這種作物沒能從絲綢之路傳入中原,主要原因是口感不好,老祖宗在嚴選的時候主動放棄了。

  但是黑麥耐寒,生長范圍可至北極圈,生長周期短。很適合用來在東北墾荒。

  除此之外,黑麥還是優質飼料。

  大明要在東北拓邊,也是需要戰馬牲畜的,黑麥可以在冬天生長,而東北開化晚,正好可以用黑麥作為早春的飼料,解決牲畜過冬的難題。

  胖鴿子吃了幾口,嘗鮮過后也果斷不再吃,繼續用斗雞眼看著蘇澤。

  蘇澤只能拿出另外一袋子精米,胖鴿子這才老老實實的伸出腳。

  蘇澤打開信籠,看完來信之后大喜。

  原來系統是這么發力的!

  蘇澤也沒想到,就在兵部下文,要求兩位在九邊的兵部侍郎也進奏軍議的時候,徐渭正好在薊州的譚綸府上做客。

  徐渭和譚綸,早在胡宗憲抗倭的時候,就是故交了。

  后來蘇澤上書請求給胡宗憲平反,又推薦戚繼光和譚綸。

  所以在接到了兵部的公文后,譚綸在徐渭的勸說下,上疏支持蘇澤和李如松!

  大事成也!

  臘月二十,宣大總督王崇古和薊遼總督譚綸,這兩位兵部侍郎的奏疏都送到了京師。

  讓京師所有官員意外的,是這兩位兵部大員,竟然都站隊蘇澤和李如松!

  兵部尚書曹邦輔知道以后,兩眼一黑,也知道大勢已去!

  兵部還想要死戰,兩位侍郎都投了!

  這還怎么打?

  而王崇古和譚綸,他們就在統兵的一線,是在九邊事物上擁有極大話語權的。

  等消息傳到六科,吏科給事中嚴用和心中狂喜!

  當然,他臉上一副悲痛的樣子嘆道:

  “兵部已經倒戈,吾等再上書已經無益了!”

  幾個少壯派的給事中還準備反駁,但是剩下的給事中們都開始贊同得嘆氣。

  嚴用和繼續說道:

  “朝中的奸邪勢大,吾等更是應該韜光養晦,保全自身,切不可折損在這件事上。”

  嚴用和演技過人,又給了一個臺階。

  你兵部都投了,科道還怎么戰斗?

  朝議平息,隆慶皇帝下旨,通過了《請筑五城以定北境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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