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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陳家志駕駛在空曠的路上，追逐著遠方的燈火闌珊。
車輪滾滾向前，夜色中的每一盞車燈，都是心中的 “艸前面那輛車有點不對勁啊！”
陳家志的罵聲響起，讓原本在打瞌睡的易龍和敖德海清醒了過來。
敖德海問道：“哪里不對了，老板？”
陳家志：“小龍，你看看，這車是不是有點眼熟，該不會是和我們去同一個市場的車吧？”
易龍向前看去，只見一輛和躍進131差不多噸位的卡車里，裝滿了白色的泡沫箱。
“就是它啊，前段時間和我們搶生意的那個檔口，來的菜就是這種車，這種包裝。”
“我去，又來了。”
陳家志和易龍心里都涌現出了種不好的預感，撞車了，這肯定對行情有影響！
“舅舅，要怎么辦，這一車菜不少啊！”
陳家志沉吟了下，道：“只能先辜負一下鄉親父老的期待了，今晚得先降價出手，這記錄能不能破，得看運氣了。”
藍色躍進131跟在后面，一直是同一個方向，不一會兒，前車就進了市場。
要進市場時，易龍眼珠子一轉，開口道：“舅舅，在門口放我下去，我去刺探一下軍情。”
“好，小特務，注意安全。”
“保證完成任務！”
今天到市場要稍微晚一些，但也才1點出頭，市場里的人不算多。
把車停好后，正擺貨時，易龍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舅舅，偵查失敗了，人老板認識我，我一去問價就露餡了，讓我滾。”
陳家志：“……”
易龍又說：“但我還是看清了些情況，他們擺出來的菜里，芥菜和芥蘭更多，菜心比較少”
“好樣的。”陳家志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勵，“有這條信息任務就不算失敗！”
“真的？”
“當然咯，很有用，今天我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今天菜心比昨天多了30件，一共120件，芥蘭和芥菜不變，分別是70和50件。
對方芥蘭和芥菜更多，競爭更激烈。
同時總量增加，也會影響到菜心的銷售，所以三者都得降價。
他正思索定價呢，一個熟人不知何時到了檔口，老吳，來得最早，來了后就在打量著車廂。
“來了，吳老板。”
老吳目光轉向陳家志，大拇指和食指交叉比了個動作，揶揄道：“小陳，你說你怎么總是差一點點呢！”
陳家志挑了挑眉：“差一點點？”
老吳指了指車廂：“嗯啊，今天車又沒裝滿吧，能不能硬氣一次給我看看？”
陳家志大感無語：“你每天糾結這個干嘛？”
老吳說道：“不知道，就是看著難受，這么好一車，跟著你也是受委屈了。”
陳家志：“買不買菜，今天可是降價了，降得還不少，菜心、芥蘭、芥菜都是65元/件，要買就早點下手。”
老吳訝然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你這個鐵公雞竟然還會降價！”
陳家志拿出了紙筆，“拿多少，快點報單，其他客人也來了，忙起來沒空招呼你。”
菜心和芥蘭都降了10元，芥菜直接降了15元。
降價很利索。
老吳雖然暫時不清楚為什么，但還是果斷下單，拿的貨也比往常相對多一些。
連續報價了幾次，陳家志感覺有點不方便，這樣不能快速吸引人。
下次得弄個小黑板來，寫上去，讓人一目了然。
和易龍說了下，讓其下次記得提醒他，結果易龍送了一次貨后，轉頭就帶回來一塊小黑板和粉筆，不大，卻足夠用了。
“你去哪借的？”
“我看市場管理辦公室門口有一塊空著的，就給拿過來了，用完了再還回去”
“你牛！”
在小黑板上寫了價格后，又拿了個空菜筐，一起放到通道邊后，路過的人都會看上兩眼。
有興趣的，就直接來拿貨。
以至于到市場后前兩個小時，陳家志的出貨速度都很快，尤其是菜心。
三點過時，才到人流量巔峰，120件菜心就只剩60件了。
芥蘭和芥菜也剩的不多，基本上買菜心的都會搭著買一兩件芥蘭芥菜。
“舅舅，我又去那邊市場看了，出貨量比我們少多了。”
“嗯，隨時盯著。”
陳家志感覺有易龍這樣一個小跟班也挺好，一口川普雖說特別特別繞嘴，但不影響他打探消息。
敖德海也比第一次來時好了些，多了些言語。
只是常常陷入雙方都聽不懂的尷尬狀態，有時候陳家志都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不過肯出力，也有把力氣，上下車，搬運蔬菜都很積極，彌補了易龍的不足。
三人就這么酣暢淋漓的忙碌著。
期間徐和來拿菜時，問了陳家志的想法，他自然是應下，約定下個月1號見面談。
一直忙到四點時，出菜速度才慢了下來。
易龍也帶來了新消息，競爭對手也大幅降價了。
還用了一種很傳統的賣貨方式：吆喝。
不過陳家志菜已經很少，只剩了七八件芥蘭芥菜，菜心全賣完了。
又磨了一會兒，略微降了點價，把菜賣給了撿尾貨便宜的人。
一車菜有驚無險的賣光了。
易龍又跑了趟刺探軍情。
陳家志把車開出來，在市場門口接上了易龍，得知了最新情況。
對手剩得不多，但也不少，大約還有三四十個泡沫箱。
這都要天亮了，后續肯定只能低價處理。
顯然剛開始時，被陳家志的突然降價甩貨黑了一手。
因為陳家志在本市場聲譽高，又很持久，所以同等價格情況下，自然是拿他的貨。
結果他到市場后，就開啟了一波幅度不小的降價，價格可能比競爭對手低。
自然搶了先機。
陳家志稱贊道：“小龍，今天能這么順利的賣完，你可是頭號功臣啊！”
易龍心里很舒坦，“我還是很不錯吧。”
“越來越有派頭了。”陳家志笑道：“就是你那普通話得多練一練。”
“怎么練啊？”
陳家志也感覺到頭疼。
這時候農村的村小基本不教普通話，很難搞，他前世普通話學得快，全是因為漢語拼音學得還不錯，易龍就不行了。
“實在不行，多聽一聽收音機吧，跟著里面的播音員學一學。”陳家志沉吟道：“如果能再多讀兩三年書，就更好了。”
“嗯”
5點過到的菜場，天色已亮。
聽到熟悉的發動機聲音，一個又一個菜農都從家里走了出來。
陳家志三人一下車后，就面對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睛。
“陳老板，咋樣，破紀錄了嗎？”
“肯定破了，那可是240件菜，比昨天可多了30件，900斤菜。”
“就看是多少了”
看著不出聲的兩大一小，眾菜農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沒破啊？”
三人點了點頭。
眾人也頓感可惜。
陳家志說：“也還好哈，菜賣完了，就是來了競爭對手，菜價打下去了。”
眾人還是感到可惜，他們在乎的是能不能再破一次記錄，而不是陳老板賣多少錢。
陳家志其實也有點遺憾，早上其實只差了400塊錢就破了之前日收一萬六的記錄。
還真應了老吳那句話，只差一點點。
但凡多收一點菜，就把這記錄給破了。
見眾人興致沖沖的出來，又將興致缺缺的散去，陳家志喊道：“地里還有菜呢。”
眾人頓了頓腳步。
陳家志摸了摸旁邊陪了他十幾個日夜的藍色卡車，突然想試試他的極限。
“如果今天把地里的菜全部干完，應該能裝滿一車吧。”
眾人又齊刷刷的愣住了。
戚永鋒說：“志哥，這樣會不會把價格打得更低，更賣不上錢，可不就浪費了嗎？”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是啊，地里芥菜是不多了，但菜心和芥蘭可還不少呢！”
“陳老板，沒必要。”
“多賣點錢才更實在！”
“對頭，是這個理。”
陳家志擺了擺手，大笑道：“有時候任性一次又何妨？就這么定了！
今天把地里的菜收完，把車裝滿，明天不收菜了，追一下地里的活，晚上發工資，后天開始給你們放三天假！”
黃娟問道：“放假還是工資照發嗎？”
“當然。”陳家志又說道：“各個組也都有活動經費哈，你們自己安排，注意安全就行。”
院子里立馬又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聲，氣氛很熱烈，讓剛回來的易定干、李明坤和郭滿倉一頭霧水。
等弄明白了緣由后，又難免羨慕。
飯桌上，
易定干說道：“家志，你還真是舍得，對他們這么好。”
陳家志笑了笑，說：“你要想的話也可以，昨天給你說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怕我不行。”
“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
“不開玩笑，我沒管理過那么大的菜場，萬一搞砸了，又該怎么辦？”
“這么愚蠢的問題你居然問的出口？！”陳家志全身上下都充斥著滿滿的鄙視，讓易定干恨得牙牙癢。
反而陳家芳、李秀、易龍都習慣了兩人之間這種有點過分的玩笑。
“怎么就蠢了？”
“這么好的練手機會你居然不珍惜，你說你是不是蠢！”
“練手？怎么能練手呢？”
“怎么就不能！”陳家志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就算虧了，她能把你我怎么樣呢，換個地方重新租地種菜不就行了！
還多了大菜場的管理經驗，接觸了新的人脈資源，還有高工資拿，又輕松，這么好的機會，我專門留給你，你還在猶豫什么！”
“可是她能同意嗎？”
“只要你同意，這就是我去幫徐聞香的必備條件！”
“好，那我去！”
猶豫一瞬，易定干看了眼一旁的李秀，打算給兄弟上點眼藥水：“最好還是別給人搞虧了，她那么信任你，弄得我都以為她對你有什么企圖。”
結果李秀壓根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