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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龍把老吳要的一件芥蘭送上了板車,剛好聽到老吳的話,回頭喊道:“我舅舅當爸爸了,他當然高興咯。”
“嗯?!”老吳原本還有些氣的神色迅速變幻,疑惑驚訝的看著陳家志。
“什么時候的事?”
“就昨天下午。”
“恭喜恭喜啊!”
“多謝。”
“恭喜什么呢?”談話間,又有一人走了過來,是徐和,也是來拿芥蘭的,得知了因由后也不免道了聲喜。
“難怪你說家里有事,確實離不開,是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
“恭喜”
“恭喜”
又連續多了幾聲恭喜,就連對面55號檔口老板都過來湊了下熱鬧。
要說重男輕女的地區,這年代的廣東要排在很前列。
于是乎,一晚上易龍便見識到了一個人的多幅面孔,既有不能再拿56號檔口菜的失落,也有對舅舅的道喜恭賀,還有在外面拿到爛菜的氣憤。
每個前來的客戶都少不了這三種情緒 賣完收工。
“舅舅,你還沒給表弟取名字呢?”
“那是你外公的活。”
“小名呢?”
陳家志琢磨了一陣,前世也有小名,只是比較繞口,思索了一番,便以詢問的口吻說道:“要不叫陳豇豆?”
“太難聽了,不行,我要回去和舅娘說,她肯定不會同意這個小名。”
“還要不要收地籠了?”
“要!”
一說到地籠,易龍收攤的速度又變快了些。
55號檔口胡老板看到又空蕩蕩的56號檔口,不由羨慕道:“這陳老板倒是好福氣。”
今天出市場時晚了不少,等到下地籠的水溝時,已經是四點過,黎明即將到來。
許是因為放得久,這第一籠收獲就讓易龍連連驚呼。
“喔好多魚,還有黃鱔!”
“拿好筐,我要倒了。”
陳家志一眼就看到了籠子里的大板鯽,也不由樂了起來。
昨天做的鯽魚湯被二姐嫌棄油脂多,高低得再試一次。
魚獲被他倒了出來,除了大板鯽,還有不少小鯽魚,一條黃鱔,幾條泥鰍,五六只小龍蝦。
易龍問道:“舅舅,小龍蝦還要不要?”
陳家志想了想,家里還有一些,便說道:“留著吧。”
“怎么吃啊?”
“交給你一個任務,下午把蝦尾巴殼給剝了,只要蝦尾上的肉,蝦頭和鉗子都不要,晚上我回來弄,蝦尾裹了面粉,再稍微炸一下,吃起來賊香。”
“要得。”易龍只是聽了就有點嘴饞,“就是為什么要晚上?”
“白天要去醫院。”
“要得嘛。”
不管是小龍蝦,還是基圍蝦,只要是需要剝殼的東西陳家志都嫌麻煩。
但前世也沒少弄小龍蝦來吃,不管是在花城,還是老家,小龍蝦都挺泛濫,每年夏天都能搞不少。
他小時候老爹也經常去弄,弄回來后,老娘就只要蝦尾巴上那一點點肉,一點殼都沒有,裹點面粉,再少用點油炸,好吃極了。
就是處理起來麻煩,一桶小龍蝦,最后做出來的成品可能只有一小盤。
其它做法,陳家志也會,但他覺得吃起來沒意思。
說著話,又到了第二個地籠,同樣的收獲滿滿。
這年代的野生資源比不上80年代,但相對還是很豐富的。
“舅舅,我端不起來,太重了!”
陳家志回頭一看,連著收完了五個地籠,菜筐居然鋪了有近三分之一高。
“我來,你拿地籠。”
“好。”
菜筐浮在水面上,陳家志接過來后,也用了老鼻子勁,才一把端出水面。
頓時,筐底就開始漏水,筐里也有魚在活蹦亂跳,有兩條命大,直接崩了出去。
陳家志找了個小坎,爬了上去,才端著筐回了車上,褲子都濕透了。
黑夜已經不夠黑,阻擋不住黎明的沖刺,兩人快到菜場時,已能看見房子的形狀。
突然想著,老家的信也該到了許久了吧。
還得給家里再報個喜。
打電話讓人帶個消息就行,知道是孫子,再加上他寫的信,老爹老娘自然會急了。
回家換了衣服,陳家志又來到了壩子里。
易龍去灶房拿了桶在分揀魚蝦,他便又去幫忙。
過了一會兒,做好早飯的易定干也出來看了看,見兩人又搞了這么多魚蝦回來,其中還有兩三條大板鯽,不由一樂。
“不錯,不錯,家志,小龍,先洗手來吃早飯吧,吃完飯再弄。”
其他菜農也陸續起床,也看到了放在壩子邊緣的水桶和瓷盆,紛紛上前去打量。
陳家志和易龍端了碗哨子面坐在門口,不時和人搭話幾句,易龍那嘴角都快翹天上去了,一碗肉沫哨子面被他吃成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吃了面,陳家志又回了屋,拿了白布,又拿出昨晚泡菜心芥蘭種子的盆和桶,撈出來準備催芽。
夏季高溫高濕,催芽可減少種子腐爛風險,提高出苗率,冬季催芽則是為了縮短出苗時間。
嫌麻煩也可以直接播。
只是陳家志已經形成作息本能了,去賣菜前泡種子,回來后撈種子,久了不催芽就感覺心里不踏實。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播種都做不好,收獲要從何而來啊!
做好催芽后,陳家志把打理魚蝦的活都一股腦的交給了易龍,才又趕緊去地里。
三組菜工早都已上工。
菜心、芥菜和芥蘭都告一段落,只有2.3畝豇豆可摘,但后續的菜心苗也在快速成長很快就能接上。
快速掃了一遍地里的情況,該做什么工作就都心里有數了。
首先是打藥,他沒法盯著兌藥,只能多強調了兩次用量和方法。
其次是沒追肥的繼續追肥。
最后是趁菜少,把地里的雜活都追一下,比如說雜草、水溝清理、搭小拱棚……
等他說完,敖德海才問道:“老板,絲瓜藤蔓要枯萎了,種子要不要收了?”
“絲瓜等我回來弄吧,有些做了特殊標記,你可能不清楚。”陳家志沉吟道:“苦瓜的藤蔓和架子可以先清除了。”
“好。”
“那地里的事先交給你們了,我得去醫院了。”
“志哥,你就放心去吧,地里都有我們呢。”
產婦生產后只能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醫院都能買得到,陳家志便什么也沒帶。
到了房間后,李秀氣色好了許多,和二姐正在小聲笑著聊天,旁邊小家伙睡得正香。
李秀看到了他,“家志,你今天不是要考試嗎,怎么這會兒來了?”
陳家志:“二姐沒休息,我來換她,考試下次再去。”
陳家芳:“不用不用,你先去考試吧,你考完再來換我,或者是黃娟來也行。”
“……”陳家志有點懵。
李秀又問道:“家志,你給兒子取名字沒?”
陳家志笑了笑,說:“豆豆怎么樣,先這樣叫著,也不是大名,大名爸他會取。”
“豆豆…”
李秀嘀咕了句,又低頭看了看孩子,最終點了點頭,又催促道:“那你趕緊去考試吧,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吧?”
“你就不擔心我考不過嗎?”
“你沒問題的。”
陳家芳也說:“去吧,去吧,好好考,這里有我呢。”
又聊了兩句,陳家志才趕往考場,有驚無險趕上了,正常發揮,一把通過了考試。
日子又過了兩天。
李秀出了院,回了菜場,狀態恢復得不錯。
陳家志的日收入降到了低谷,一天400元左右。
他卻依然樂呵呵的,除了家里添丁,母子平安外,也因為客戶們的表現。
明明沒葉菜了。
但老吳、卷毛、377等常客在市場轉悠時,都會來他這里寒暄兩句。
說是寒暄,其實更多是訴苦。
這段時間陳家志沒菜了,只能去外面買,反而更能體現出他的優勢。
出問題最多的就是爛菜。
有些是受雨水影響,還有些菜農為了增加重量會給菜淋水,濕度大,又裝得重,拿回去一翻,底下的菜全腐爛了。
相比之下,陳家志采取了晚收、定重、輕裝等措施,還有鐵指甲這類小工具,在保護菜上不留遺力,拿回去即使常溫放到晚上,也不會爛。
高下立分。
一個個都想再次拿他的葉菜。
陳家志業沒想到斷菜還有這等好處,但又很合理。
現在的冷藏設施太少,一般菜農的保護意識也弱,出現這樣的問題并不奇怪。
只是很快又發生了一件讓他瞠目結舌的事。
27日中午,陳家志和往常一樣吃飯聽新聞,一條粵語快訊讓他睜大了眼。
香江出事了,農殘致死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