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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老板慢走,還麻煩你專程跑一趟送我回來。”
“不麻煩,不麻煩,該我感謝你才對,只恨沒能早點請你吃飯。”
一頓午飯過后,洪中感覺收獲良多,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連番感謝后,才騎著摩托車走了。
陳家志去擦洗了下身體,才回屋午睡。
李秀靠在墻上,打趣道:“你給洪老板灌迷魂湯了,他幫你介紹的駕校關系吧,怎么還要他請你吃飯?”
“這就是本事,你沒看他還感謝我嗎?”陳家志嘚瑟的笑了笑。
“你給我說一下嘛。”
“行行行,讓我喝口水先。”
陳家志用搪瓷杯從水壺里接了一杯涼白開,舒服的喝了一口,家里就是這點好,隨時都有涼白開。
喝完水,陳家志也坐到了床上,與李秀并排著靠墻吹風扇。
“其實也沒什么,我就和他探討了下農資店要怎么經營。”
“你還懂這個?”
“不太懂,但洪老板也是新手,被人忽悠買了不少次貨,我幫他全指出來了。”
“那也很厲害了。”李秀稱贊道,又問:“對了,駕校的事怎么樣,報上名了嗎?”
陳家志笑道:“當然了,錢都花出去了,后面正常去學習和考試就行了,以我的天資,一個月拿駕照沒問題。”
“嗯,你早點休息吧,我記下工天。”
“嗯,早上德海他們要的水泵、小刀等我都買回來了,下午讓他們領一下。”
“好,我記著了,你睡吧。”
李秀又從床頭摸出了他那本舊筆記本翻了起來。
陳家志也沒管她,睡了過去,不一會兒,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李秀翻了會兒筆記本,又盯著陳家志看了一會兒,才拿了她做記錄的本子。
夏日炎熱,蟬鳴聒噪,李秀也感到困頓和疲倦,只是仍堅持記了一筆又一筆。
每個人早上干了什么活,干了多少,一天工作了多少時間,加了多久班,用了多少物資……字跡不算清晰,時而歪歪扭扭,但內容豐富。
“唔”
起床時,陳家志只感覺身上汗漬漬的,心里也空洞洞的提不起勁。
午睡后遺癥。
尤其是這種炎熱的夏天,家里只有一個人時,從四周侵襲過來的黑暗會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其實就是又睡過頭了。
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睡得挺爽,陳家志汲著拖鞋來到門口,點了支煙,大腦才逐漸清晰。
又去洗了把臉,站在壩子邊緣眺望菜田,微微皺了皺眉。
只有敖德海和戚永鋒在用水管澆水,其他人開始收菜了。
應該才追完肥。
除了葉菜類的常規追肥,也包括給豇豆噴施磷酸二氫鉀,是他中午去國營供銷社買的。
磷酸二氫鉀是一種磷鉀復合肥,水溶性高,適合葉面噴施,從50年代起,歐美就廣泛用于園藝和經濟作物。
在國內,農業部也明確推薦使用磷酸二氫鉀好幾年了,有些地區還有補貼。
豇豆適量噴施,能有效提高抗逆能力,也能在結莢期保花促果,有效提高產量。
不過磷酸二氫鉀也是造假重災區,他前世被坑了幾次。
這次也算和洪中分享了些經驗,不過他指點洪中也抱有其它目的。
站在壩子里看了會兒夕陽余暉下的菜田,有綠油油的青菜,有戴著草帽的農人,有土狗 若有城里人來,只怕得贊一句好美的田園風光。
陳家志收回視線,回屋吃了給他留的晚飯便出了門,來到65號地。
這里是7月1日播種的0.5畝菜心,已間完苗,追完肥,敖德海正在澆水。
“德海,剩下的都交給我吧,你叫上永鋒,先去收菜。”
“好”
收菜任務重,敖德海也不扭捏,接過水管時,陳家志看到敖德海身上衣服浸濕了,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溝里的水。
其轉身離開時,后背衣服上還有一條條水管‘勒’出來的痕跡,帶著泥土。
雖然有水泵和水管了,比用糞瓢澆水強,但一個人用水管澆水也并不輕松。
因為一塊地很長,水管也很長,要拖著水管走,水管里又有水,只會越遠越重,很吃力氣。
之前只有一臺水泵,都是一男一女配合,女的澆水,男的牽水管。
現在有兩臺水泵,因為任務繁重,變成了敖德海和戚永鋒一人拿一條水管澆水。
既要澆水,又要同時背著水管向前,還不能在拖水管時傷了菜 是對體力與技巧的雙重考驗。
敖德海早上提議再買一臺水泵時,陳家志曾想過他會找兩個臨時工配合。
沒想到是這種一人一臺。
一臺水泵兩個人,兩臺水泵也是兩個人,人力不變,效率卻提升了兩倍。
這樣的工人到哪兒去找?
但現在他至少有一個。
尤其是親身體驗了下強度,這種感觸就更加強烈。
淋了左右幾畦面菜地后,陳家志也不得不把水管放在肩上,左手拿著出水的‘鐵水管’,右手向背后伸,握著塑料水管,手、肩、腰、背同時發力,拖著水管向前挪動,然后又澆幾畦菜地,再重復同樣的動作向前 前世陳家志升級成種大棚后,澆水都是自動的,很久沒有這種澆水的體驗了。
沒有懷念,只想趕緊結束。
澆完水后,天色也徹底黑了,陳家志松了口勁,獎勵了自己一支煙,才開始收水管、水泵。
水管卷成一圈,可以就放在某個空著的遮陽網地里,水泵得拿回倉庫。
等忙完這些后,陳家志才去三個收菜組都走了一圈。
在2號芥藍地里,竟還看到了穿著碎花長袖長褲,坐在小板凳上幫著收菜的李秀。
另外還有三個人,敖德海、趙玉、黃娟。
陳家志雙手插腰,看了一會兒李秀收菜,還是手指飛舞,速度很快,他一時不知該怎么說了,也催麻木了。
在黑夜里站了一會兒,趙玉才第一個發現他來了。
“咦,陳老板你什么時候來的?”
“也剛到。”
陳家志往前走了幾步,到李秀旁邊蹲下和她一起收菜,也沒說她,李秀也就當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收菜。
“陳老板,這芥藍還行吧?”
“還可以,長大了不少。”
“芥蘭現在能賣多少錢一斤呀?”
“三塊,三塊五都有。”
“那也貴噢,一畝地得賣八九千塊了吧,老板這個月又要發財了,可得多給我們發點獎金。”
說這話時,趙玉沒有一點掩飾,就是想多要點獎金。
陳家志也明白了她搭話的原因,不由得笑了笑,還真是很配的一對夫妻。
趙玉直來直去,而敖德海心思細膩,又都很能下力氣干活。
他倒也不排斥,哈哈笑道:“放心,放心,肯定給你和德海一人一個大紅包!”
“哈哈哈,好,我可記下了,一人一個。”
“少不了的,你們六個都有。”陳家志看了看菜筐,又問:“芥藍收了多少了?”
敖德海說:“才一百多斤,剛才在收移栽的菜心,要不老板老板娘你們先回去?”
陳家志想了想,說:“沒事,等會兒有個客戶來菜場裝菜,到時候再回。”
“來菜場裝菜啊。”敖德海沉吟了下,問:“芥藍要多少斤呢?”
“給他一半吧,250斤。”
“那我先把收好的芥藍挑回去。”
“先收吧,湊夠了一起弄回去。”
“也得行。”
聊一會兒又安靜一會兒,菜田里只剩下掐菜聲。
芥藍也沒有上下兩排對整齊,幾根菜囫圇排一手就完事,一手接一手,一筐接一筐,收起來很快。
等壩子里來了一輛輕卡時,菜也差不多收好了。
陳家志吼了一嗓子,讓戚永鋒和敖德良也往家里挑菜,才回頭對李秀喊道。
“走吧,秀,回去了。”
“馬上,我收完這一手,你先走吧”
陳家志依然等著她。
趙玉見狀起身接過了李秀手上的小半手菜,“老板娘,你快回吧,我們搞得定。”
李秀這才起身往回走,假裝沒看到陳家志的眼神。
陳家志等她走在前面后,才彎腰低頭,一發力,一筐菜就被他放在了肩膀上扛回去。
黑娃兒洪安已經在壩子里等著了,易龍在試圖和他交流。
只是兩人常常牛頭不對馬嘴,互相聽不懂對方說的話,見陳家志回來,洪安才如釋重負。
“陳老板,我是不是來早了?”
“沒有,差不多剛好。”陳家志接過了他發的煙,夾在耳朵上沒急著抽。
“先說好,芥菜芥藍一樣可以給你一半,但價格漲了,三塊六一斤。”
“漲一毛啊。”洪安很輕松的笑了笑,“行,那就三塊六。”
此時,壩子里已經站了不少人,聽到這個價格,都開始飆各種地道的方言。
一個字總結:貴。
這棟房子里也沒幾個外人了,而且都來自內地,連‘走水’的基本概念都沒有,也不怕泄露。
沒等一會兒,給黑娃兒的菜就全弄了回來。
不多不少,給他湊了個整數,500斤菜心,250斤芥藍,250斤芥菜。
還好黑娃兒今天開的輕卡,人也多,1000斤菜三兩下就裝完了。
然后就等著結賬。
當黑娃兒把錢摸出來那一刻時,陳家志能感覺到空氣中的躁動。
李秀、陳家芳、周玉瓊、白燕、敖德海、敖德良等沒去過市場的人,都目不轉睛的打量著他和黑娃兒。
只見黑娃兒手指輕輕捻動,一張張藍黑色百元鈔票翻動了35次才停下,又摸出幾張零鈔。
“給,陳老板,一共3550元。”
陳家志淡然接了過來,人群卻有點躁動,發出各種‘哦喲’‘喲喂’‘我的天’‘安逸哦’等等驚嘆聲。
黑娃兒洪安笑了笑,仿佛有點享受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