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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要到家了，結果老天爺又來一場雨，衣服全濕透了。”
“沒事，快先去沖一下，換件衣服，飯菜給你們留著的，中午吃酸菜魚。”
“我好像忘了買黑魚”
“早上我去村里買了。”
“好吃吧？”
“嗯嗯嗯，好吃，你快去洗，別弄感冒了。”
“對了，昨晚那么大雨，菜田被淹了沒？”
“我們的沒被淹，哎呀，你快去洗澡！”
陳家志從李秀手中接過衣服，提起裝了熱水的桶，剛要去洗澡，聽到動靜的李明坤和郭滿倉從家里走了出來。
“家志，早上市場看得怎么樣？”
李秀眼神一斜，不滿的道：“先讓家志去洗澡，等會兒再聊。”
陳家志沖兩人嘚瑟的笑了笑，不過在越過兩人進洗澡間那一刻，他突然靈光一閃，心里有了另一個想法。
心里有事，洗澡就很快，陳家志只用了三分鐘就出來了，剛想和李明坤等人聊一聊，又被李秀催著去吃飯。
桌上給兩人留了一盆酸菜魚，配著干紅辣椒，看著就很有食欲。
他和薛軍在屋里吃，易定干三人則在門外，地上濕，就拿了小板凳坐了一排等著他。
吃飽喝足后，易定干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了起來。
“是換市場？還是留下來？”
陳家志點了一支飯后煙，抽了一口后，才笑道道：“挺糾結的。”
易定干：“哪糾結了？搞了半天，你還吊人胃口啊！”
郭滿倉：“早上賣完菜，我們三個去56號檔口看了，在中間位置的路口，也寬敞，180元租下來絕對值！”
李明坤說道：“市場還專門給你留著。”
見陳家志還是下不定主意，易定干有些酸了。
“別人專門給你留著的，我說我想租，那姓汪的直接不租，在8號前都只租給你！”
“你說你還糾結個什么？”
三人確實很想不通，市場里有眾多老客戶，距離也不算遠，市場方也一開始就在拉攏他，租金也降了，現在又專門給他留了個中上位置的檔口。
就這樣的，打著燈籠都難找！
他們說話的功夫，戚永鋒、黃娟、李秀、陳家芳等人也陸續來到了屋檐下。
陳家志看了看，基本都是他們這一小撮人，易定干三人也都是為他著想。
“我有個想法。”
“哎呦喂，有什么想法你說啊，真是急死個人了。”
陳家志莞爾一笑：“56號檔口我打算租下來，直接租半年或者一年，租金一次性付完，但我可能只用兩三個月，后面都交給你們使用，怎么樣？”
一聽這話，一群人都有些摸不準頭腦，有一堆問題想問。
“意思是兩三個月后你還要搬走？”
“市場允許你把檔口轉給我們嗎？汪主任是因為你，才把56檔口特意留下來的。”
“檔口還能三個人一起用？”
陳家志抬了抬手，“別急，一個個說，我后面肯定會換市場，檔口租給我了，我肯定有權給你們使用，至于三個人一起用，只要你們自己愿意，市場也管不著。”
三人面面相覷，還在消化著信息。
半響，易定干問：“家志，你為什么鐵了心的要換市場啊？！”
“就是。”
“感覺你最近太能折騰了，我不是說不好啊，只是感覺有點冒險。”
一群人都有這樣的疑問。
“我說說我這兩天在外面看到的、想到的、聽到的吧。”
“行啊，讓我們長長見識。”
陳家志沉吟了會兒，開始說起這兩天考察市場的所見所聞。
他是地圖通，方向感極強，都是常年騎車開車練出來的。
兩天時間，去過的地方都在他腦海里留下來印記。
地理位置、市場情況、交易量、人流量、以及城市的規劃建設……
每一樣都盡量細致了說。
一群人聽得似懂非懂，基本都對城市結構沒概念，尤其婦女們，聽得云里霧里，但不妨她們能記住幾個名詞。
“增搓路附近才是花城蔬菜交易的核心，匯集了幾個大型蔬菜批發市場，如果今年過去，入場會更容易。
同時明年東鄉菜場要征地，我肯定是要繼續種菜，自然要重新租地，最好也靠近江南市場。
再加上昨天海珠這邊市場作妖，當時我就打算克服困難，直接去江南租檔口。
但今天凌晨汪主任又來了，還開出了更好的條件，56號檔口確實不錯。
早上我又趕早去了江南市場考察，看到了市場交易情況，基本每個檔口交易量都至少有十噸左右，市場方面對體量應該有要求，我出菜量可能不夠 所以，現在兩個市場都有缺點和優點。
我打算以56號檔口為跳板，多干兩個月，再拿些地，換面包車，然后去江南”
一字一句慢慢說完。
一群人都有些傻眼。
易定干、李明坤和郭滿倉三人也抽著煙，還在消化著這些信息。
沒人想到他這兩天想了這么多事，考慮得如此長遠，計劃得如此細致。
說他異想天開、不知所謂？
但三人感覺陳家志不是吹牛的，只是聽言論談吐，話里行間的用詞組句，就能感受到差距。
很多東西他們也似懂非懂，所以一時也不知該怎么開口。
“怎么樣？”陳家志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三人還在凝眉沉思。
56號無疑是一個好檔口，市場中部，但是在通道路口，位置極佳，換他們肯定拿不到。
但汪主任卻直接說了，8號之前，這個檔口都只租給陳菜農 他們三肯定是心動的，但又怕三個月后保不住。
陳家志看著猶猶豫豫的三只老鳥，輕笑了笑，道：“還有個方案？”
“什么方案？”
“我把你們三家人都收編了，這樣我直接用兩個檔口。”
李明坤和郭滿倉還沒反應過來，易定干卻率先說：“你想得挺美，行，三個月后，56號檔口給我們，他們不要，我一個人接，我給你付租金！”
說完，又站起身，“都圍著干什么，不睡午覺啊！”
人群這才慢慢散去。
但余波還在。
李明坤和郭滿倉睡覺時，翻來覆去的想那句話。
“把你們三家人都收編了”
靠，家志不止盯著老易，還在打他們的主意啊！
兩人嘴角不自覺的就翹了起來。
其實他們更習慣打工，出來租地種菜，也是因為公司放棄了東鄉菜場，被逼無奈。
只是還不能這么答應了，易定干叫囂著要管幾百畝，他們幾十畝得要吧，最不濟也得有十畝地吧。
另一邊，易定干也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家志為什么會想收編老李和老郭呢？
是家志一開始就這么想，還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在眾人各有心事時，陳家志卻放下了一塊石頭，心里通暢了，自然睡得香。
也回到屋里的李秀和陳家英，看著倒頭就睡的兩人，也怔怔出神了一會兒。
“陳菜農陳菜農！”
屋外傳來喊聲，陳家志迷糊地睜開雙眼，汲著拖鞋，來到了門口。
洪中看到他后笑道：“剩下的防蟲網給你送來了，來查收一下。”
“就等著它了！”
陳家志頓時精神了不少，上前兩步，打量著折疊起來的防蟲網，網眼細密，觸感柔和。
“質量肯定沒問題，這次一共一千平。”
“我給你拿錢。”
這些天賣的錢一直沒去存，就等著防蟲網呢，10塊錢一平，總共就是一萬元，上次給了800定金，應付9200元。
陳家志把所有錢都拿出來數了一遍，錢剛好差不多，一共9565元。
“給，洪老板，一共9200元，你再點點。”
“不用點了。”
洪中接過錢，又抽出兩百塊錢遞給陳家志。
“收你9000，本來說好給你湊兩畝，這次多來了66平，就給你優惠200元。”
“嘿，你這面積還精準到個位數了。”
“生意嘛。”
洪中把錢收回，坐上了摩托車，才又不經意的問：“對了，最近賣菜怎么樣，好賣嗎？”
“還行。”
“挺好。”頓了下，洪中又說：“我先走了。”
“慢走。”
洪中騎著摩托車消失在了碎石路上，看著濺起的點點泥漿，陳家志皺了皺眉。
似乎哪里不對勁。
洪中今天來了，但又好像沒來，差點意思，差點什么呢？
站在屋檐下，陳家志眺望著菜田，大多數菜田就這么暴露在天地之下，被暴雨沖刷后顯得異常脆弱。
“洪中今天沒掐菜。”
“他沒問我地里的菜怎么樣，反而問的市場上菜好不好賣。”
陳家志隱隱抓住了點東西，有些東西不能聯想，一想就感覺串起來了。
洪中，洪彪，黑娃兒 應該是一起的。
只是暫時還沒有證據。
他也不必去找證據，甚至沒必要深究，就這樣裝不知情，即使以后出事了，也找不到他頭上來，找到他，他也不知情。
反而可以一次次加價，如果黑娃兒和洪彪不是一路人，還有56號檔口兜底。
如果真是一路人，面對他的加價，黑娃兒肯定會同意，然后他又可以緩步加價到合適的位置 陳家志心里有了底。
市場定下來了，短期目標和規劃也有了，現在就是要穩下來，多賣菜賺錢。
換句話說，老實干活。
雨后的天依然陰沉沉，不明亮，顯然后面還有雨。
薛軍還在睡，陳家志拿了傘便出門去，早上沒巡田，也沒安排工作，但敖德海、戚永鋒、敖德良各自做了安排，還行 菜受雨影響不小，濕漉漉的，即使有遮陽網，也變得很脆弱。
技術和管理再好，也得尊重自然規律。
其他人的菜就更別說了，一不小心就會腐爛 洪中回了農資店，在大榕樹下停了輛面包車，他皺眉向車里的人呵斥。
“怎么想的，把車停這？”
黑娃兒從車上下來：“我等會兒就走，中叔，陳菜農怎么樣了，是不是沒地方賣菜了？”
“你想得美！”
“那天我聽到市場上有人鬧事，就想著萬一他呆不下去，我們不就能多買點菜了嗎？”
“別想美事了，有好菜還怕賣不出去，趕緊走！”
“好”
蔬菜的利潤比想象中還高，一天只是三百斤菜，就能給他們帶來快兩千元收入，現在都迫不及待想擴大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