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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殘中毒不是什么新鮮新聞。
就花城周邊幾個城市,每年都得有十幾起類似的事件。
只是這次的事件好像有點大。
易定干聽了都愣住了:“三四十人中毒,這又是哪個瓜娃子亂用藥,這下好了,可能又得來查了。”
嘿,別看易定干兩種藥混用,毒上加毒,但這會兒還是合規的。
所以他指責別人是理直氣壯。
陳家志說:“出了事肯定要檢查,但應付應付也就完事了,沒有經費,誰天天跑地里查你啊。”
這年頭農殘檢測都形同擺設。
比如說田頭抽檢,怎么檢測呢,因為沒有儀器,菜農也無用藥記錄,所以田間檢測環節一般是靠抽檢人員目測。
對,就是用眼睛看。
看你田里一共打了幾次藥,最近有沒有打藥。
負責任的會通過田間丟棄的農藥瓶和袋子做個判斷,不負責的真就看一眼。
別的不說,抽檢人員視力肯定很好。
所以對菜農來說,如果自己的菜沒引發中毒,其實沒多大影響。
陳家志后世都習慣了,每隔一段時間鎮里村里都有人來抽檢,那才專業。
村里就有氣相色譜儀,抽檢的蔬菜,也會按市場價購買,村里的植保員對他還客客氣氣的,比現在的省級單位都專業。
“哎,麻煩啊。”
易定干嘆氣:“這下還可能影響到生意,本來菜價就不便宜,又出這種事,老百姓買菜就更疑慮了,不僅老百姓,連酒樓餐館也可能受到影響。”
陳家志笑了笑:“嘿嘿,你菜葉子上不是有蟲洞嗎,給客戶看,說你就是農藥打少了,才沒防住蟲,別人說不定會買。”
“咦你別說,真別說,菜葉子上有蟲洞,就說明農藥打得少,這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啊!”
易定干眼前一亮。
“兄弟,還是你腦子轉得快!”
陳家志擺手道:“可不一定有用哈,反正我是用不上這話術。”
易定干說:“是哈,你菜那么好,那么嫩,別人會不會說是你農藥打得多?”
陳家志看了眼也有疑慮的李秀,笑道:“不會,都合作那么久了,要有問題早就出事了,沒人是傻子。”
易定干點頭:“嗨,也是,你現在名氣打出來了。”
陳家志笑道:“所以說,易哥,你也得走專業路線,各方面都正規點,什么毒上加毒就別來了,也容易出問題。”
“唉,再說吧。”
其實這也代表了當下全國九成以上農民的心態。
農藥快速發展,用量激增,但技術又滯后,高毒農藥占據主導 其中珠三角又是重災區之一。
很多土壤都被污染了,多年后才修復過來。
雖然也有替代的中低毒農藥,但效果沒那么立竿見影,還很貴,導致農民不愿意用。
陳家志也沒多勸。
吃了飯,二姐和李秀收拾碗筷,陳家志和易定干則在屋里吹風扇,聽收音機。
易定干又播放起了鄧麗君的磁帶。
陳家志說道:“易哥,干脆你也買一個,現在也不差這點錢了,剛好易龍也要來,你這個當爹的得先支棱起來。”
易定干一聽,就頗為贊同的點頭:“收音機倒是可以買,現在你有三輪車,也不愁以后搬家。”
陳家志笑道:“等明年搬家時,這三輪車就是你的了。”
東鄉菜場明年面臨拆遷,有三輪車會方便很多。
“易哥,易龍過來要下地幫你們干活嗎?”
“小了點,先讓他玩著吧。”
易龍今年十三歲,在老家小學都沒畢業,就自己輟學了。
前世來了花城后,也被慣著,什么活也不干,到最后養成了懶散的性子。
陳家志沉吟道:“13歲也不小了,一直玩下去可能得把人玩廢,還是要給他找點事做。”
易定干:“他這個年紀能做什么,地里的活也不忍心讓他去做。”
“也就你們不忍心。”
“現在還不需要他掙錢。”
“是,你掙錢多,養他幾年沒問題,但以后呢,玩幾年時間,你再想讓他認真做事,就很難糾正過來了。”
“你不就是例子嗎?”
“我?”
“嗯啊,你以前不也被爹媽慣著,懶散慣了,結果才出來幾個月就變了,你怎么就能肯定易龍不行呢。”
陳家志一時語噎,風扇吹得呼呼作響,兩只狗崽子吃飽喝足也趴在泥土地上睡覺。
他還真不好說易龍不行。
易哥和二姐極為看重他這個大兒子,對小兒子易虎就忽視很多。
前世易龍跟著他們,玩得好吃得好。
老二易虎則在老家讀完了初中,人瘦得和電線桿似的。
但易虎反而比易龍混得要好很多。
其實就是傳統思想作祟,易哥和二姐都很封建迷信,不僅重男輕女,還喜歡嫡長子,和家里有皇位要繼承似的。
平時玩笑歸玩笑,但陳家志感覺他要說易龍不行,真得影響兩人關系。
等李秀幫著洗完碗,兩人又提著收音機回自家屋,兩只狗也跟著起身,搖著尾巴跟在后面。
陳家志又去洗了個澡,回來時,李秀正在翻他的筆記本。
“家志,昨晚又來了個大客戶嗎?”
“嗯啊,來得還挺早,一點過就到了,直接要了5筐菜,賣了600多元,所以今天回來得早。”
“要是天天都來就好了。”
“嘿,他說明早還要,還讓我再早點,直接在市場門口等我,明天回來得肯定更早。”
“那太好了。”
陳家志把另一個農事筆記本拿了出來,不時記上兩筆。
李秀則問著一個個客戶信息。
誰買了多少菜,誰付了多少錢,賣成多少錢一斤 這些都是她感興趣的信息,每一筆收入都仿佛能給她帶來喜悅。
不知說了多久,兩人都躺床上睡著了,中午時分的菜場安靜得只剩蟬鳴聲。
一直到傍晚才又鮮活了過來。
李秀不知何時去買了花露水回來,給底下10名工人都一人發了一瓶。
還是那些活。
挖地、收菜、揭網、移栽、澆水 各自都跟著干了起來。
等忙完收工時,又是黑漆漆的一片。
兩個貴省的臨時工金鳳和小霞又一次留到了最后,幫著一起用糞瓢澆完了水。
敖德海和敖德良兩家人也都還在。
敖德海問:“陳老板,明天還栽菜心嗎,已經栽了三塊了,后面是不是可以移栽芥蘭了?”
“芥蘭再等兩天,明天先挖地吧,播種后再移栽一批,就能接上”
趁人都在,他也說了下明天的工作安排。
至少一年內,陳家志都還需要時刻在地里盯著。
安排完工作,陳家志說:“早點回去休息吧。”
“陳老板你也早點回。”
幾人打了招呼,陸續回去。
菜田里漆黑一片,只有一處還有亮光,戚永鋒和黃娟還在采收菜心。
手里的動作都不慢,身邊還有一股很濃的花露水味道。
“收了多少菜了?”
“志哥,你怎么來了?”
“幫你們收會兒菜,今天要早點去市場。”
“這”
“放心,提成也算你們的。”
“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抓緊收吧。”
多了一個人,確實要快上不少,到11點半時,估計就有七百斤菜了。
“差不多夠了,你們倆把菜挑回去裝上車,我先回去沖涼,等會兒直接出發。”
“好。”
陳家志先走一步,戚永鋒和黃娟留在后面收尾,充滿了感慨。
“志哥還真是拼啊。”
“也不看人家一天掙多少錢。”
后世很多人吐糟自己是牛馬,陳家志也深有同感,一天活得比牛馬還累。
還沒有休息日。
但他感覺,以現在的積累和發展速度,用不了兩三年,他就能逐漸脫離體力勞作,眼下的付出是必要的。
他又拉著一車菜出發,在離市場側門一百多米遠時,就在路邊看到昨天那位中年人沖他揮手。
隨即也在路邊停下。
“今天這時間就合適,陳菜農,以后都按這個時間來。”
“行。”
“今天多裝兩筐菜吧。”那人已經在卸菜了。
“你還要啊。”
“嗯,菜不夠嗎?”
陳家志遲疑了下:“只能多給你一筐。”
“也行。”
六筐菜,一共307斤,收了767元,給了錢后中年漢子就走了,一句廢話也沒有。
陳家志想了想,在筆記本上又添了一筆:黑娃兒,307斤,767元。
隨后又點火,開車進了市場,時間還早,市場里也沒幾個人。
但沒等一會兒,陳澤也開著面包車出現了。
“喲,今天來得挺早啊,還沒1點呢。”
“嗯”
得,又賣了100斤菜。
一共700斤,這就去了400斤。
等會兒再把老吳、377等每天拿菜的老客戶送了,估計就只剩幾十斤菜。
這還賣啥菜啊!
值得一提的是,卷毛這兩天也穩定在拿菜。
即使外面有不少便宜貨,也沒跳反,安安穩穩的拿陳家志的高價菜。
今天也不例外,才到1點,易定干三人都還到呢,卷毛就來了。
沒有絲毫扭捏,卷毛干脆報了單,付了錢。
陳家志給他遞了支煙:“怎么不多等等看,今天賣到后面還得降價。”
興許是時間還早,卷毛也沒急著走。
“新聞看了嗎,蔬菜致毒那工廠被關停整頓了,我也怕出事,買你的更放心。”
“你眼光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