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夜色下飄著小雨。
驅散了燥熱,但茅良才感覺很煩悶,走在巷道里,兩邊的檔口沒有了往日的繁忙。
大多數都空蕩蕩的。
只有極少數檔口還有菜,土豆、南瓜、冬瓜、冬瓜,還踏馬是冬瓜。
娘的,他看老板娘也長得像冬瓜。
“已經4點過了,司機還沒來,集體出事了是吧?”
茅良才又走了一圈,路過此前發昆明菜來的檔口,也是空的,悲嘆:“昆明菜心誤我啊!”
明明他和陳菜農處得還不錯了。
但昆明菜心一來就報價兩塊,尾貨一塊五,就像個小騷婦一樣沖他搔首弄姿,頂不住啊。
只能棄陳菜農而去。
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茅良才朝臨時巷道走去,打算在其他人那里拿點菜。
結果當他拐過彎,
巷道里的近郊菜農離開得差不多了,買菜的人可能比賣菜的人都多。
他往前走去,南瓜、南瓜、冬瓜,被郁悶得嘴角抽搐。
最終還是來到了那個命中注定的地方。
四目相對,
哦不,
應該是十六目相對。
另外三個菜農也似笑非笑,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見這種情況,他都沒猶豫,直接來到了陳菜農面前。
“菜心多少錢一斤?”
也只有普通菜心了。
陳家志也樂不可支,心里舒坦得不得了,笑了好一陣后,才開口:“3塊一斤。”
前幾天是2.4元,剛才是2.7元,現在3元,也不算太過分吧?
做人留一線 卷毛很心痛,但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裝吧,兩個20斤,一個15斤,一個10斤。”
隨后摸出了195元給了陳家志,便想離去。
陳家志又說:“沒宰你,本來也打算明天賣這價格,你只是提前了一天。”
卷毛菜頭一怔。
李明坤喊道:“老板,你怎么不買我的菜啊?我給你兩塊八。”
易定干也湊熱鬧:“嘿,不帶這么搶生意的哈,老板,我只要兩塊七,要不你來看看?”
只有郭滿倉好整以暇的抽煙,仿佛在看春晚的小品。
茅良才原本不想回的,但看三個老菜農都盯著他看戲,便說:“種菜你們還是比陳菜農差遠了,三天兩頭沒菜,稍微有點排面的都寧愿找陳菜農。”
李明坤:“……”
易定干:“……”
郭滿倉:“……”
你踏娘的就有排面?
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卷毛菜頭就離開了。
扎心了。
破防了。
即使接下來攤位前人氣變得火熱,也彌補不了三人冰涼的心。
陳家志也感覺自己很有排面。
菜最多,結果不僅價格提起來了,還先一步比易定干三人賣完,有了6號檔口借的人力三輪,他連送貨都更快一步。
去還人力三輪時,6號檔口老板還送了他一個南瓜和冬瓜。
然后就坐在時風三輪上算賬,今天收入回暖了不少,前兩天險些跌落兩千。
現在又到了2200多元。
靜等幾人賣完菜后,幾人又再一起回去。
其實他是好心,但易定干三人看著他開著三輪車在前面,總有些酸溜溜的。
迎著冷雨,易定干說:“遲早我也得換三輪車!”
李明坤:“等你能換時,秀才應該可以換更好的車了吧?!”
易定干:“……”
一個個都學會懟人了是吧?
陳家志將車停在角落,然后就看到兩只狗崽子搖著尾巴迎了上來。
一點也沒有他想象中的威猛。
逗著玩了一會兒,李秀才喊道:“家志,先來吃飯吧。”
“好,兩只狗崽子吃沒?”
“還沒,你和易哥都還沒回來,哪輪得到它們。”
“難怪跳這么歡實。”
早餐是二姐做的肉包子,然后配綠豆稀飯和泡菜,泡菜依然是芥菜。
肉包子的味道很不錯,陳家志一連吃了兩個才說:“二姐,還得是你做的肉包子好吃,外面早餐店里賣的都沒有這個味道。”
“好吃就多吃兩個。”陳家芳笑道:“你喜歡吃,我等兩天又做。”
“不用那么麻煩,我看易哥今天弄了兩百多斤菜去賣,你們地里的活也不少。”
“沒事,耽誤不了多少功夫,有這批菜還得多虧了你。”
這時,易定干也停好車進了屋:“喲,吃包子啊,不錯不錯。”
說著就要用手抓。
陳家芳罵道:“有筷子不會用啊?!”
易定干已經把包子拿在了手中,一口就咬了下去,見陳家芳又要開口,另一只手從包里摸出了錢。
“今天賣的錢,你收一下。”
有三張四偉人,以及好幾張50元,還有一把10元和5元。
陳家芳愣了愣的接過了錢,眉開眼笑的點了點數。
“怎么這么多?”
“菜漲價了,菜心直接漲了3毛錢,現在賣兩塊七,所以要多七八十。”
“又兩塊七了?”
“明天家志準備賣三塊了。”
隨即又說了下今天漲價的過程,陳家志也不時補充一些細節。
一會兒后,陳家芳和李秀又在盤算地里還有多少菜。
兩只狗圍著陳家志打轉,他將帶了點肉餡的包子皮扔在了地上,兩只狗崽子頓時爭了起來,呲牙裂嘴,有點猛狗的姿態了。
隔壁屋里也不時傳來李明坤、郭滿倉與家人的談論聲音。
菜價漲了。
對有菜的菜農就是喜訊。
但大部分人都還云里霧里。
直到陳家志打開了收音機,聽起了新聞,眾人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昨夜的大暴雨讓廣清高速以及部分國道損毀。
北江沿岸的清遠、佛山、花都等蔬菜主產區大面積被淹 聽完后,眾菜農又紛紛感到慶幸。
只有陳家志略微有些遺憾。
多好的機會。
如果他手中有一個大型蔬菜基地,只這一次就能大發一筆。
但現在也還不錯。
他默默告訴自己,要一步步來。
吃了飯后,陳家志去了菜田里,地里還很泥濘,不過菜的狀態還很好。
才移栽的豇豆苗在遮陽網的保護下也沒受損。
畦面也都沒有被淹的痕跡。
昨晚的雨真就大部分都下在其它地區了,老天爺眷顧了他們一次。
但其實很多人沒享受到老天爺的眷顧。
5.25的大暴雨直接就將前期大部分的露天幼苗給摧毀了。
地又被淹,導致播種又延后,像陳家志,銜接5.24播種的,就直接變成了5.30。
現在采收5.30差點意思。
所以端午節過后,即使有外地菜補充,但菜價依然能維持在2元以上。
有些施足了基肥和追肥到位的,也可以提前采收,就是產量不行。
下一批也不一定還有。
不過陳家志除外。
5.23兩批菜心,5.24一批菜心,5.30還有1批,另外在5號地5.31播種了0.25畝 緊接著的6月播種節奏更好。
足以讓他一直有菜。
易定干三人在暴雨時,也有小拱棚保住了一批幼苗,所以也有菜賣。
二姐說多虧了他,也是因為這個。
有菜又有價,
要賺一筆錢了。
確認菜田沒問題后,陳家志又去找地下三家工人安排工作。
下了雨整不了地。
只能早上間苗拔草,
下午同樣 雖然沒有太陽,但溫度高,再加之一筐菜裝得多,蔬菜更容易發熱。
所以收菜依然不敢早了。
沒有冷庫,未來一段時間摸黑收菜都將是常態。
陰雨綿綿。
氣候難得涼爽。
干活也暢快了不少。
尤其是對敖德海等人來說,地里的三批菜都有了花蕾,收菜的手早已饑渴難耐。
陳家志也放開了速度壓制。
“除了精品菜心260斤,普通菜心能收多少算多少,莧菜也是,收多少算多少。”
傍晚臨近,但六名菜工都激情滿滿,一個個的都充滿了動力。
敖德海四人依然負責菜心,戚永鋒和黃娟則負責莧菜。
兩幫人馬一收菜,手上動作就沒停過。
絲瓜地里,
枯萎的藤蔓更多了。
李秀剪下一根品相還不錯的絲瓜放進塑料筐里后,說:“家志,這絲瓜不多了,還有沒有辦法挽救呢?”
陳家志說:“有點難了,我準備拔苗了。”
“拔苗?!”李秀提高了聲音。
陳家志:“主要是挽救了能產生的價值也不大,得不償失,不過也并不是全部拔,我打算挑一些留種。”
“哦。”
看上去有點不樂意。
陳家志說:“要不你來留種,剛好你也快生了,說不定手氣旺,留的種子都更好一些,也簡單,選瓜形端正、無病蟲的果實就行了,苦瓜也一樣,再做個留種記號”
李秀又剪下一根絲瓜,搖了搖頭:“還是你來吧。”
“咋了?”
“留種不該都是你們男人的任務嗎?為什么要交給我來?”
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陳家志一口老血差點沒憋住。
“秀啊,你變了,你思想不健康”
李秀臉紅了,急忙辯解道:“還不是你,天天和易哥他們瞎聊,害得我也”
陳家志:“其實留種是兩個人的事,只有男人也留不了種。”
李秀:“……”
“秀,你想不想那個?”
“那個是哪個?”
“呸大白天的,你在想什么呢!”
她往四周看了看,還好沒人:“你一天天的還不夠累啊。”
“今天沒怎么干重活,下雨也沒重活,所以不累。”陳家志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李秀頭快搖成了撥浪鼓:“那也不行,只能憋著,等娃生了就好了。”
陳家志心里那個苦啊,比熟透了的苦瓜都還苦。
五十多歲的心里年齡,但卻是二十二歲的身體。
只能再把精力發泄在菜田里,好在收獲對得起他的付出。
凌晨,
當陳家志淺睡了一覺起床時,敖德海等人可能才結束收菜一會兒。
“老板,今天就只能收這么多了,再多,你這車也裝不下。”
看著一地的菜,
原本還有點迷糊的陳家志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