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陰氣逐漸消散。
赤眼蝙蝠現出了身形。
回到人間,它就自行從半人半蝠的狀態恢復成了蝙蝠的模樣,在屋子中飛了幾圈之后停在了李偵的身側的桌子上,從嘴里發出了一陣打飽嗝的聲音,似乎是吃得太飽了。
要是注意看的話,確實能夠看到赤眼蝙蝠的皮膚之下有某種東西在蠕動。
這自然是那些未完全消化的鬼物在赤眼蝙蝠的體內掙扎。
與去陰間之前相比,在赤眼蝙蝠的脖子后只多出了一個鬼臉,此時有兩個鬼臉,可能是李偵喂給赤眼蝙蝠的那個精通幻覺的女鬼形成的。
后續的那些鬼物不知道還能在赤眼蝙蝠的背后形成幾個鬼臉。
這點其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偵感覺到,赤眼蝙蝠又要發生進化了。
他有些期待赤眼蝙蝠下一次進化所引起的變化。
與他自身,以及強大的尸魔相比,赤眼蝙蝠再不變強一些的話,就有些落伍了,在最后的那劫里面不一定幫得上他。
這時,那個自稱管理者的男人給李偵的干枯的肉塊從陰氣中滾出,正好滾在了李偵的腳邊。
稍后一些出現的鬼胎怪叫著從陰氣中跑去,用自己的觸須抱住了那塊干枯的肉,張開嘴就要向那干枯的肉咬去。
李偵阻止了鬼胎,沒有讓它直接吃那肉塊,而是撕扯下來了一小塊,分別喂給了鬼胎和蠢蠢欲動的赤眼蝙蝠。
撐得不行的赤眼蝙蝠勉強把那點干枯的肉塊給吞了下去。
可以看出,那肉塊對它的吸引力同樣巨大。
被李偵抓在手中的肉塊十分的詭異,即使到了人間之后還在不斷地向外散發詭異氣息,李偵自然是不能讓鬼胎直接將其吃完。
先給鬼胎和赤眼蝙蝠吃一些,看一看會引起什么變化,要是出現什么異常情況也好控制。
而且這血肉的主人境界莫測,李偵也想留一些用作研究。
安撫住鬼胎和赤眼蝙蝠后,李偵再度看向了黃永發與恐懼的江雪。
雖然還沒來得及檢查赤眼蝙蝠和鬼胎的具體變化,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赤眼蝙蝠與鬼胎都變得比原先更為可怕。
黃永發說道:“如果不費力的話,那就麻煩了。”
這意思自然是想要見一見他的母親,為自己那么多年的疑問找到一個答案。
以李偵如今的法力,想要從陰間召一個陰魂出來,在陰間沒有阻止,且那陰魂存在的情況下,自然是輕而易舉。
盤坐在地上的李偵點燃了一張符,念念有詞了一陣,按部就班地完成儀式后,便把黃永發的母親從陰間召了回來。
那陰魂出現的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的,在李偵的施法下,逐漸恢復了理智,目光轉動,和神情復雜的黃永發對視在了一起。
李偵說道:“她能在這里待十分鐘左右,你想要說什么就說吧。”
黃永發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對自己的母親說出了第一句話:“你還好嗎?”
半個小時后,臉色略有些蒼白的李偵從黃永發家里走出。
他的手上提著一個袋子,里面自然裝的是那一團干枯的肉塊。
女妖與尸魔亦步亦趨地跟在了李偵的身后。
不安分的鬼胎被李偵塞了女妖后面的背簍之中。
赤眼蝙蝠顯然又大了一圈的身體掛在了李偵的肩上。
管理者后面給他的小冊子上就有彌補女鬼江雪下輩子的陽壽的方法,所用的就是李偵自身的陽壽,施展起來并不難。
只是在瞬息之間抽取了部分陽壽,令李偵感覺到非常難受。
陽壽雖然不多,但李偵卻感覺自己被抽空了一般,連思維都變得有些渾噩。
涉及到自身陽壽的法門還是少施展為妙……
當然,李偵也不是沒有要報酬。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李偵回頭看了一眼窗戶。
站在窗戶旁的黃永發對李偵擺了擺手。
李偵點頭回應。
轉頭。
看了眼天空。
李偵再度感受到了因果與氣運的某種變化。
在《猛鬼出籠》之時,對于改命,以及涉及到的因果與氣運都只是心血來潮的感應。
但是這次李偵卻模糊地感應到了氣運與因果對自己的影響。
雖然不知道這時的行為對未來有多大的影響,但是在黃永發的身上留下后手之后,李偵卻感覺自己心中的某種缺漏被徹底地彌補之后所產生的一種圓滿感。
毫無疑問,這對他自身是有好處的。
難道將來還會見到黃永發嗎?
李偵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大步向前離去。
有機會的話要認真研究一下吳啟元的命數和氣運之道……
命妖已經給他打下了很強的基礎。
吳啟元的東西對他而言應該不會太難。
被他提在手中的那團干枯的肉仍然在散發著陰氣。
稀薄的陰氣籠罩在李偵的身周,讓李偵的身形變得越來越朦朧,也變得越來越神秘。
李偵注意到,周圍的所有鬼物都在向他這個方向靠近。
走到一處陰暗的街道上,李偵剛要令赤眼蝙蝠去清理一下追到近前的一些鬼物,卻忽然看到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黑陰差面色冷硬。
白陰差友好地對李偵笑了笑:“那些鬼物我們來收拾,正好可以用來彌補陰間的缺失的鬼物。你最好想個辦法把你手中的東西封印起來,否則不知道會把什么東西引到你身邊來。”
話音落下,他與黑陰差的身形一閃爍就出現在了幾米之外,再一步邁出就穿過了身前的墻體,消失在了李偵的眼前。
李偵按住想要去爭奪鬼物的赤眼蝙蝠。
赤眼蝙蝠在陰間吞噬了不少鬼物,對陰間造成了一些影響。
這應該就是這兩個陰差來到人間抓捕鬼物的原因。
這時候要是再去和他們搶奪鬼物,怎么想都有些不道德。
要是這里的陰間對自身非常敵視的話,在完成任務,隨時可以離開的情況下,李偵自然不可能不去讓赤眼蝙蝠多吞噬一些鬼物。
但是既然別人對他笑臉相迎,那他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
提著那團血肉,李偵繼續向街道深處走去。
又有幾個穿著打扮不同的陰差在李偵的面前出現,好奇地看了幾眼李偵后,便去抓那些惡鬼去了。
這陰間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實力還挺強。
在如此的環境下,想要危險到陰間自然是極難的……
來到街道深處,發現沒有鬼物追上來,也沒有陰差過來之后,李偵把赤眼蝙蝠塞進了尸魔后面的背簍之中。
看了眼自己右臂上的符文,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這次依然是沒有直接回到原世界,而是來到了一個新的任務世界。
不知道為什么,符文似乎越來越急迫,給李偵安排的任務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原本在完成一個任務后,基本會讓他回原世界休息一陣。
但是自從他的實力變得越來越強之后,基本就不會讓他回到原世界喘息了。
但李偵也沒有反感。
經歷的任務世界越多,他的收獲就越多,距離真相也越近……
視線再度變得清晰之后,李偵發現自己站在一處熱鬧的街道上。
時間是白天。
天空上雖然沒有太陽,但是空氣悶熱而潮濕。
周圍經過的男男女女都穿著很有南洋特色的短衣短褲。
街道兩側的建筑也都是很有南洋特色的木質建筑。
一看到這場景,李偵自然知道他從港島來到了南洋。
不過從周邊的人的穿著打扮來看,這也不是上個世紀的南洋,而是兩千年后的南洋。
這里和什么電影相關?
李偵有些好奇。
看到前面的人群向某一處擠去,他也帶著女妖和尸魔向前擠去。
這次召喚他的人就在這個方向。
一輛小車從街道中間經過。
眾多圍觀者熱情地將這輛車圍在了中間。
李偵本以為這些人所看的是某個明星,但是當他看清車中的人后,卻發現里面坐的不是明星,而是一個戴著花環的中年男人。
雖然對這人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從對方的氣質來看,李偵判斷出,這可能是當地的一個政要,或者是商界的重要人物。
這人便是召喚他前來的人物。
對這人完全陌生的李偵自然無法判斷出,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
他讓尸魔和女妖開路,向后退到了路邊,看向了自己右臂上的符文。
身為政要,乃密推行了不少有利于當地民眾的政策,深得人心,也得罪了不少人,近來總是感覺到心血不寧,感覺有人想要害他,可他卻不知道對方要怎么害他,這讓他心緒難安。
行好事者不應死于邪惡的降頭術,請調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害他,為他擋下幕后之人所施展的邪降。
看見這個名字,李偵的腦中又想起了十大邪降中的乃密。
這自然是同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這里是南洋,此行涉及到降頭術,李偵一點也沒有驚訝。
讓他無語的是,這任務描述中蘊含的有效消息不少,可他依然無法通過這任務描述來判斷,這里到底是哪一個世界。
揉了揉眉心,李偵抬起頭,目光在那輛車中的男人與周邊的保鏢的臉上掃過,忽然心有所感,把目光看向了對面的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相貌非常有特色,只要看了一眼就不會忘記對方那張臉。
看到那張臉的剎那,李偵就想起了一個出演過不少電影和電視劇,雖然沒有大火,但是也很有名氣的港星陶大宇。
這人臉和陶大宇有七八分相似。
這張臉放在眾多的南洋人之中是如此的醒目,瞬間就吸引了李偵的目光。
更重要的是,李偵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很濃的惡意。
李偵的目光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對方一扭頭,正與李偵隔著人群對視在了一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或者感應到了什么,對方臉色微變,一轉身就擠出了人群。
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李偵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與這張臉有關的恐怖電影,李偵只想到了一部。
被他抓在手上的那團血肉不斷地散發著深寒的陰氣,讓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不舒服。
尸魔也在向外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兇戾,只要稍一停留就會形成一個令人不敢靠近的圈子。
經過的人都自行繞開了李偵與尸魔。
要先想個辦法處理一下手中的肉塊……
把魔胎派出去后,李偵看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之中的那輛車,繼續向后退去。
一直推到了一處人流稀少的棕櫚樹下,他把手中的血肉放到了一塊石頭上,用簡單的方法施展了一個封印后,將這塊血肉放到了尸魔的背后。
被他塞在那里的赤眼蝙蝠自然被他轉移到了女妖的背后,和鬼胎擠在了一起。
在吞吃了一些陰間管理者的肉塊之后,鬼胎清醒了不少,要不是李偵一直壓制著,不可能那么安靜。
李偵施展的封印手段也非常的簡單,不能徹底封印那塊肉所散發的詭異氣息,隔絕詭異氣息的散發,只能減弱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息。
他原本準備在來到新的任務世界之后立即想辦法封印那塊肉,但是現在來看,封印需要向后拖延一些時間。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這里是什么世界,以免任務失敗。
不到十分鐘,魔胎就回到了李偵的身邊,對李偵匯報道:“那個人的氣息我是記住了,但是人追丟了。按照你說的,我沒有繼續追他,轉頭去追了那輛車。”
“那里人太多了,我沒有靠近,不過知道那輛車停在了什么地方。”
李偵點了點頭:“做得很好,帶我過去。”
在魔胎的領路下,帶著女妖和尸魔的李偵穿街過巷,來到了一個豪華酒店前。
魔胎遮住了酒店門外的保安的雙眼,令那保安變成了“睜眼瞎”。
李偵堂而皇之地走進了酒店。
過了前臺,魔胎抽了抽鼻子,帶著李偵走進了客房區。
身后忽然響起了一陣喊聲,似乎是在李偵,但說的是南洋語,李偵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他轉頭看了一眼。
一個穿著制服的女人小跑著追了上來,嘴里一直在說話。
即使聽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從對方的神情中,李偵也能體會到對方想要說什么,無非就是問他的身份,以及為什么要來這里。
出現在那女人的后脖頸上的魔胎嘻笑了一聲,用雙手遮住了她的雙眼。
那女人的神情立即變得迷糊起來,像是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一樣。
等魔胎從她的身上跳下之后,她也沒有恢復。
在魔胎的領路下,李偵來到了一間裝飾豪華的套間之前。
這套間的門前站著兩個保鏢。
保鏢的身上雖然攜帶了一些防御邪祟的法器,但是沒有防住魔胎,都變成了“睜眼瞎”。
整理了一下衣服,李偵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