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到了這個時候,林嘉碧才完全確定,此時出現的李偵就是之前出現在他家里的“怪人”。
她扭頭向張樂民與何琛,快速地對兩人說了幾句,隨即又對李偵說道:“法師,是他……就是他對我們下的降頭,他想害死我們全家,求法師救我們!”
清海上師也聽到了林嘉碧對張樂民兩人所說的話,看著李偵的他神情越來越凝重。
李偵對林嘉碧點了點頭,目光在張樂民、何琛兩人身上掃過,最后看向清海上師,對其點了點頭。
清海上師詫異地對李偵回以微笑,然后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麻臉男人忌憚地看著李偵,臉色難看道:“你是他們請來的幫手?我和你沒有什么恩怨,他們給你什么,我也愿意給你,何必非要和我來個你死我活?”
“我已經練成了飛頭降,你要是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來找我麻煩,最后誰生誰死還是未知數!”
在說話時,他的余光始終在關注赤眼蝙蝠,一看到赤眼蝙蝠有什么動靜,他的心便向上一提。
原本他以為自己借助那么多的新鮮尸油,終于把飛頭降修煉到了這個境界,出來殺人那自然是手拿把掐,誰知道眼前的這只蝙蝠就令他心中生出了恐懼心理。
他修煉的這種飛頭降據說繼承自最為可怕的降頭師一脈,現在知道怎么破除降頭,并且有能力破除降頭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而他的飛頭降雖然沒有修片到不死不滅的境界,可他現在的狀態其實也可怕至極,只要咬中他人,甚至是只要接觸到他人的皮膚上就能吸取他人的一身鮮血,把把人吸成干尸。
然而當他與赤眼蝙蝠相撞時不止一絲一毫的鮮血都沒有吸出來,反而差點被赤眼蝙蝠給撕成兩半。
他怎么可能不對赤眼蝙蝠感到忌憚?
更令麻臉男人忌憚的是,眼前這人身為蝙蝠的主人,肯定也不簡單。
從這人的氣勢,他已經感知到了這人的可怕,否則他根本不會多說什么。
李偵說道:“你要是想回南洋去,我讓你安全離開。”
麻臉男人的神色一沉:“你真的要幫他們,和我作對?”
李偵笑了笑:“我為什么不能幫他們?”
他向前走去。
刺血僵尸緊隨在他身后,也一起向前走去。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麻臉男人的腦袋在空中來回飛了一圈,惡狠狠地盯住了張樂民,“這個畜生在南洋誘騙阿麗,獲得了阿麗的身體,答應阿麗一定會回南洋找阿麗,結果卻違背了自己的諾言,一直沒有去找阿麗,導致阿麗在極度傷心下,自殺身亡!”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個畜生!一個豬狗不如的家伙!”
對事情已經猜得七七八八的林嘉碧扭頭看向了張樂民。
張樂民低下了自己的腦袋,不敢與林嘉碧對視。
清海上師嘆息了一聲,低聲說了句“冤孽”。
李偵說道:“那你是以什么身來幫那個阿麗報仇?”
麻臉男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沉聲說道:“我是酒吧的服務員,一直在默默地注視著阿麗,在知道阿麗自殺后,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幫阿麗報仇!”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了林嘉碧和林嘉碧手里的孩子:“我發誓,我一定要殺他全家!讓他也體會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李偵搖了搖頭:“她讓你去為她報仇嗎?”
麻臉男人又陷入了沉默。
李偵說道:“也許她自己早就有了安排?再者說,她愿意看見你變成這樣,不擇手段地去為她報仇嗎?”
麻臉男人神情變得有些不安。
“停手,發誓,回歸南洋后,永遠也不再踏足港島,你可以安全離開。”站在一個路燈下的李偵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麻臉男人的腦袋。
雨還在下。
細如牛毛的雨水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的清晰,不斷地從空中飄落。
雨水從李偵的頭發上流下,順著臉上的一道道猩紅的傷口,帶上了一絲絲的猩紅,不斷地向地上滴落。
淋過那么久的雨之后,按理說,他的傷口應該會被雨水泡得發白,但是現實卻沒有出現這一幕。
李偵的鮮血像是沒有窮盡一樣,一直不斷地向外流著。
在他的體內,像是有一堆火正在灰燼中重新燃起,并且越燒越旺,即便是在雨夜中,他也沒有覺得寒冷。
李偵已經有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溫暖感。
他看著前方的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
在這一刻,他看到了雨,看到的飛頭,看到的樹林似乎都具備了一些不同的含義……
麻臉男人的腦袋在空中迅速地飛來飛去,看起來是處于爆發的邊緣。
“真的讓我回南洋?”麻臉男人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幻。
李偵點頭:“你還沒有親手殺過人,想要離開自然可以離開。”
聽到這話,那邊的何琛忽然說道:“我的一個即將退休的同事,一位很敬業的老警察,我們都叫他鏢叔,被這人殺了!尸體還被到了樹上。”
李偵頭也不回道:“你的同事不是他殺的,他和你的同事沒有什么恩怨。”
何琛和張樂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他們原本都以為鏢叔的死和一直在逃的通緝犯林超有關,但是經歷了今晚的事情,知道了這顆腦袋為什么追殺張樂民之后,兩人便自然而然地懷疑鏢叔的死和這顆腦袋有關。
港島的治安雖然不怎么樣,可像早些時間那樣,直接殺死巡邏警員的惡性殺人案其實發生得不多,幾乎每一起都會引發巨大的影響,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地懷疑那同事是這人為了找張樂民的麻煩隨手殺的。
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殺他們同事的另有其人。
看那顆腦袋沒有反駁,他們就知道,他們的同事應該不是這腦袋殺的。
麻臉男人沉默了好一陣。
氣管與內臟在雨中不斷地飄動。
“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連這件事都知道?”許久之后,他低聲問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時間了,我的耐心有限。”
“你……真的讓我離開?”
“只要你想。”
“離開嗎?讓我離開……”
麻臉男人的聲音還在回蕩,腦袋卻已經穿越了十多米的距離,在半個呼吸不到的時候就抵達了李偵的身前。
他的速度極快,快到腦袋在空中成了一個幻影,拖著一個血腥的尾巴,帶著一陣夾著雨水的腥風,在剎那間就到了李偵的腦袋前,大嘴一張,一口咬向了李偵的腦袋。
李偵抬起的手卻像是早已等在麻臉男人的腦袋前一樣,按向了麻臉男人的腦袋,令雨水紛紛避開的強大邪氣自他的手上涌出,使得麻臉男人的腦袋微微一頓。
吃了點小虧的赤眼蝙蝠瞬間沖出,它的聲音比它的身體到達得更快。
強到了某個極點的聲音傳到了李偵的耳中是一條“豎線”一樣沒有任何波動的刺耳聲音。
赤眼蝙蝠有意避開了李偵,在李偵的前方發出了聲音,可是李偵仍然感到腦袋一陣劇痛,可見這聲音是如何的可怕。
在赤眼蝙蝠發出聲音的一瞬間,在李偵身前的雨水紛紛向后飛去,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越來越大的向后倒飛的水幕。
麻臉男人隨著水幕向后飛出,直到把一個路燈桿撞倒地還沒有停下,又在地上向后滾出了十多米,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之后才狼狽地落在了一個水洼里面。
在赤眼蝙蝠的音波下,地面上的積水與公路旁的樹葉也被一起向那顆腦袋所飛向的方向卷去。
這不像是聲波造成的影響,更像是大風造成的影響。
不只是最近的李偵,就連站得稍遠的張樂民等人也受到了沖擊,耳朵陷入了失聰狀態。
林嘉碧沒有管自己的不適,下意識去看向孩子,發現孩子張著嘴在哭,她自己卻沒有聽到哭聲,于是更加焦急,生怕孩子出了什么事情。
李偵有點詫異。
他已經對赤眼蝙蝠進行了壓制,期望赤眼蝙蝠不要傷及無辜,沒想到赤眼蝙蝠的聲音之強要超出他的預期。
赤眼蝙蝠也在逐漸變強……
李偵心中出現了這個念頭。
不過林嘉碧等人站在赤眼蝙蝠身后,且有一段距離,只是受到了一些散溢的聲音的波及,影響應該不是很大,不至于傷到小孩。
麻臉男人的腦袋從積水里面掙扎著飛起,像是喝醉酒了一般,晃悠悠地轉了一圈,又掉落在了地上。
不斷有血污從他的“身上”留下,把地上的積水都染成了紅色,連他自己也無法分清這血是從他自己的腦袋中流出來的,還是從內臟里面流出來的。
晃悠了一陣之后,麻臉男人清醒了一些。
正在這時,一輛車鳴著笛從公路上經過。
在車擋住對面的李偵的剎那,麻臉男人不顧腦中的暈眩與劇痛,勉強向后方飛去。
這種狀態下,他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先藏進樹林中再說。
之前是張樂民等人借助這小樹林逃命,現在卻換成了他,可謂是風水輪流轉。
腦中閃過了這個念頭,麻臉男人忽然感覺似乎有溫暖的粘液從自己的鼻腔和雙耳中流了出來。
他想要擦一下,才發現自己現在沒有手。
無聲無息之間,一雙赤紅色的雙眼出現在了麻臉男人的身前。
那雙眼睛不斷地轉動著,里面的那一顆黑點也在不斷地放大,逐漸從圓形變成了長方形,像是一扇門戶。
麻臉男人的雙眼越來越迷茫。
在他的意識中,一個聲音不斷地在催促他逃跑,一個聲音又在告訴他,他已經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人傷害他……
他的雙眼時而茫然,時而掙扎。
忽然,一陣劇痛占據了他所有的意識,讓他短暫地恢復了清明。
一陣慘叫發出,麻臉男人像是逃命的老鼠一般,不管不顧地竄入了小樹林中。
看著缺失了半邊臉頰與一只耳朵的腦袋逃走,李偵卻沒有急著追上去,反而強行阻止了赤眼蝙蝠追上去。
以赤眼蝙蝠的速度,一旦追上去的話,那顆腦袋肯定沒有逃走的希望。
不甘心的赤眼蝙蝠在空中轉了幾圈,發出一陣怪叫之后,才回到了李偵的身旁。
李偵抬起手,接住了赤眼蝙蝠,安撫地在赤眼蝙蝠的腦袋上摸了摸:“他不重要,他一身的降頭術都是從別人身上學的,不趁機找到那個人,讓那個人藏起來就麻煩了。”
赤眼蝙蝠的眼睛逐漸瞇起,看起來十分的享受,一身躁動的氣息緩緩地沉寂下來。
李偵邁步向那顆腦袋消失的方向走去。
這人在飛頭降一道上的修為沒有馬古素的師父高,但這人修煉的飛頭降更為邪異。
馬古素那一脈的飛頭降在修煉至不死不滅之前,只能飛出腦袋,以下方的腸子去絞殺對手,而這人的飛頭卻能飛出去吸血。
在赤眼蝙蝠第一次與這人的飛頭接觸的時候,李偵從赤眼蝙蝠的反饋中就知道了,這人的飛頭的吸血異能。
即使赤眼蝙蝠是異類,對自身的血液的控制能力很強,也被吸出了不少的血液。
當然,赤眼蝙蝠把對方撞得頭暈眼花,沒有讓自己的血液被吸食。
如果第一次接觸到這人飛頭的不是赤眼蝙蝠,而是某個不知道對方底細的人,很可能會吃個大虧。
這人的修為雖然不及馬古素的師父,可是依仗這飛頭的邪異,難纏不在馬古素師父之下。
可是和馬古素的師父相比,這人的心智很弱,極易被影響心智,所以就中了赤眼蝙蝠的幻覺。
一個降頭師,身上有了那么大的缺陷,面對李偵這種人物,怎么可能有反抗之力?
要不是李偵子想要通過這人去尋找背后的那人,這人絕對無法從這里要走。
經過麻臉男人剛才墜入的積水之中時,李偵停下,彎腰從積水里面抓起了些帶著紅絲的積水,放在鼻前聞了聞,又給赤眼蝙蝠聞了聞。
赤眼蝙蝠又變得興奮起來,從李偵的手上起飛,追進了樹林之中。
李偵與吸血僵尸緊隨其后,也走進了樹林之中。
林嘉碧與張樂民等人一起看著李偵與吸血僵尸消失在樹叢中,沒有一人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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