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留著還沒到肩膀的短發,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神情憔悴,雙手抱頭,倒在沙發的一側,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李偵低頭,看向自己手臂上的符文。
一行行金色的字跡出現在了李偵的眼前。
林嘉碧忽然感覺頭痛欲裂,祈求諸天神佛庇佑,她不知道可怕的惡意已經籠罩而來,即將殘忍地殺死她出生沒多久的兒子,最終惡意也不會放過她,請庇佑無辜者林嘉碧及其兒子,并在七天之中解決惡意的源頭。
這次的任務有點特殊。
以前都是在有人察覺到詭異發生后,才會發出召喚,進而讓符文產生發生。
而這次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符文就把李偵送了過來……
這是不影響大局的細節。
李偵的視線移回那些字的開頭。
看到“林嘉碧”那個特殊的名字,李偵心中就已經明白自己來到了什么地方。
再看后面的任務描述,李偵便明白了自己現在處在什么地方,以及事情發展到了什么地方。
窗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大雨。
一扇玻璃門突然無故炸碎,吸引了李偵的注意力。
李偵向那邊看了一眼,隨即閉上雙眼,感受了一下,便直接向這屋子里的另一個房間走去。
吸血僵尸和女妖跟在了李偵的身后。
那個叫做林嘉碧的女人被突如其來的劇痛折磨得神情恍惚,原本沒有注意到李偵和吸血僵尸等。
在李偵和吸血僵尸走向那個方向,鬧出動靜之后,林嘉碧才注意到了李偵這幾個不速之客。
勉強抬頭,看見李偵之后,她嚇得瞳孔一縮,尖聲喊道:“你……你是什么人?是人是……鬼?怎么出現……在我家?”
李偵沒有回答。
他推開門,走進了一個嬰兒房。
在房間中的嬰兒床上躺著一個出生可能才幾個月的嬰兒,那嬰兒正在呼呼大睡,只是身體似乎有些不舒服,在嬰兒床上偶爾扭動一下身體,然后突然哭了起來。
“你要……做什么?!”看見李偵走進嬰兒房,林嘉碧臉色大急,手腳并用地向房間爬去。
即使腦袋劇痛,她也勉強維持住了理智。
她知道她的丈夫是警員,平日里辦案多,脾氣又不大好,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下意識地以為李偵就是潛入這房間的歹徒。
現在這歹徒去了她兒子的房間,她心中自然急躁。
“我有……有錢!我給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爬到門口,被劇痛折磨得意識一陣發黑的林嘉碧扶著門,勉強從地上爬起,緩了好一陣才感覺稍微好受了一點。
聽到自己兒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她心中更急,抬頭一看,發現李偵用一柄小刀刺進了自己兒子的眉心。
殷紅的鮮血從眉心流出,使那張稚嫩的臉都沾上了血污。
林嘉碧雙眼一黑,向前撲倒在地,不管不顧地向李偵爬去,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要做什么!放開他!和他……和他沒有關系,有事你來找我……找我啊畜生!”
女妖向前擋在了林嘉碧前面,雙臂向外伸出,雖然沒有接觸到林嘉碧,卻把林嘉碧壓制在地上,使其無法動彈絲毫。
心急如焚的林嘉碧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異常,只是盯住李偵,嘴里的話由詛咒變成了哀求:“放過他!求……求你!放過他!他才出生幾個月,什么事都……和他沒有關系!有什么事來找我!我什么都答應你!”
收回刀子,李偵對林嘉碧說道:“我在救他,我不出手的話,他馬上就要死了。”
林嘉碧顯然沒有聽進去這些話,依舊在哀求。
在李偵的意志下,女妖的雙臂緩緩向下壓去,林嘉碧的身體被徹底地壓在了地上,嘴巴張開只發出了一些無意義的聲音。
“有人在施法害你,但你暫時不會死,現在會死的是你的兒子。”李偵的聲音非常的難聽,還帶著很重的“氣音”,就像是喉嚨漏氣了一般。
咳嗽兩聲,把堵住喉嚨的東西咳出來之后,他最后說道:“我……會想辦法救下你兒子。”
李偵從吸血僵尸的背后取出幾根準備好的稻草。
經他一拿,那些稻草上也沾染上了一些鮮血。
沒有管這些細節,李偵迅速地把稻草捏成一個人形的模樣,又拿出紙筆,在一張紙上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并將其貼在了那個草人上。
他一邊念誦咒語,一邊把從嬰兒眉心取出來的鮮血涂在了那個草人上,然后又從嬰兒的頭頂拔出幾根細軟的頭發插進了草人之中。
把草人放在嬰兒床上,李偵以手指虛畫,在草人與嬰兒身上畫了一道符咒。
以特殊的罡步圍著嬰兒床繞了一圈之后,李偵用一根沾染了嬰兒鮮血的布條把嬰兒的手和草人綁在了一起。
李偵又念念有詞了一陣,便看到嬰兒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傷口,就像有人在嬰兒的臉上劃了一刀一樣。
嬰兒的哭聲變得更加凄厲。
聽到這聲音,被壓在地上的林嘉碧瘋狂地掙扎起來,從嘴里不斷地發出嗚嗚的聲音。
無動于衷的李偵一直看著嬰兒的變化。
一看到嬰兒,他就感知到了嬰兒身上的邪氣,知道這嬰兒中了某種十分可怕的降頭術。
這次中降的對方比較特殊,是一個虛弱的嬰兒,而不是成人,自然不能像對待成人那樣粗暴。
李偵出現的時機也比較巧合,沒有過多的時間準備,所以他使用了一種最簡單,也算是最萬無一失的解降手段,即是利用一些術法的結合,把這嬰兒中的降頭術轉移到草人的身上。
要是草人承受不住,那降頭術就會轉移到李偵的身上,來折磨李偵。
以李偵的邪性之強,就算強行承擔這降頭術,對方也殺不了他。
那嬰兒身上只出現了一道傷口,下一道傷口便出現在了草人的身上,使得草人的腦袋差點被斬落。
李偵松了口氣。
這種轉移之法其實不復雜,就是以那種掩蓋命數的小術為基礎,加入了其它幾種小術而成的。
施展降頭術的那個降頭師的顯然沒有把降頭術修煉到巔峰的大成之境,在施展降頭術之前肯定來這里取過這嬰兒的一些東西。
降頭術即是由那些東西而追蹤到了嬰兒的身上。
那么只有掩蓋嬰兒自身的氣息,再用攜帶嬰兒氣息的草人來以假亂真,就可騙過那個降頭師。
李偵的降頭術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地步,到了這個層次,看降頭術的眼光與以往自然不同,破解降頭術自然就有了不同的思路,即使是隨手施展術法,也能達到非同一般的效果。
這是建立他可怕的實力上。
要是其他人,就算能夠施展這些術法,也不可能擋住那個降頭師。
草人身上又出現了幾道傷口。
李偵瞟了眼地上的林嘉碧。
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應該是名為《降頭》的電影世界。
顧名思義,這電影的核心就是血腥、殘酷又神秘的降頭術。
與李偵經歷過的《蠱》一樣,《降頭》的劇情并不復雜,甚至有些老套,也和在南洋招惹女人有關——
這個林嘉碧的丈夫是一名名為張樂民的警員,其人在去南洋追查一個名為林超的通緝犯時,在夜店巧遇了一個鋼管舞女,與那舞女產生了感情。
兩人在發生關系后,張樂民承諾會回到南洋接那女人,結果返回港島后就失聯。
幾年后,那個舞女自殺身亡。
一位名為諾文的酒吧工作人員一直暗戀那個舞女,在看到舞女絕望自殺后,發誓要為其報仇,于是改名進入港島,向張樂民一家施展了降頭術。
在這個時候,不僅是張樂民的妻子和兒子中了降頭術,還有一名警員也中了降頭術,被殺死在雨夜中,尸體被吊在一棵樹上。
包括張樂文在內的警員都懷疑,這警員被殺與他們一直在追蹤的那個通緝犯林超有關,在案發后就以林超為重點追蹤對象。
一位資深警探指出這案子和降頭師有關的可能性。
但沒有見過降頭師和降頭術的張樂民對此半信半疑。
等他回家時,發現自己出生沒多久的兒子被殘忍殺死,而自己的妻子身上也出現了中降的癥狀,于是才信了這兩起案件都和降頭師有關。
張樂民帶著自己的妻子去找了一位密宗大師,希望大師為他妻子解除降頭術。
那位大師幫林嘉碧解除了降頭術,卻告知張樂民,那個降頭師修煉了降頭術里面最邪異可怕的降頭術之一的飛頭降,連他也無能為力。
這電影的劇情不僅和《蠱》有些相似,結構和《南洋十大邪術》也有些相似,但是里面的血腥場景十分大膽,比與《蠱》相比也毫不遜色,恐怖氛圍營造的不錯。
李偵記憶最深的就是電影里面出現的殘殺嬰兒的行為。
如今他出現在了這里,張樂民的妻女自然都死不了。
連續的傷口出現在了草人身上,小小的草人經受不住這種傷害,直接散成了一小堆雜亂的稻草。
李偵立即伸出手,按在了稻草和嬰兒的手掌上。
下一刻,他便感覺自己的脖子上一痛,隨即有溫熱的液體從那地方流下,癢癢的,令李偵生出一種抓一抓的念頭。
但他還沒去身上抓一把,在他的臉上、額頭上、脖子上、胸口上,以及雙臂上都出現了一道道密集的傷口。
李偵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臂,只看到了一雙坑坑洼洼,布滿巨大瘡口的白骨。
在白骨之上,上面的筋膜、肌肉,脂肪與皮膚都是清晰可見,大致只有一半多的地方覆蓋上了血肉。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現在是處于腐爛狀態,還是處于肉體新生的狀態。
從雙臂就可推斷出他自己的全身是個什么模樣。
說句不客氣的話,他現在和剛才墓地里面爬出來的惡鬼沒有什么區別,甚至比惡鬼還要可怕。
林嘉碧看見他這個模樣,還敢追進來,可見她對自己兒子的感情有多深。
無聲無息之間,在李偵的眼下,他的雙臂上又出現了幾道巨大的傷口,使得他的雙臂都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原本只是看著恐怖,倒沒有眼下那么血腥……
但是巧合的是,李偵現在正處在重生中的肉體再生階段。
那些傷口一出現就在迅速地彌合。
認真觀察的話就能看出,他手臂上的那些創口上也正在長出新的血肉。
這速度雖然緩慢,但一直沒有停下。
要是他一直把自己埋在那個村子內,借助村子中的特殊的環境,這個血肉新生的階段會短很多。
在如今的環境下,他要是不去找特殊的環境,這過程可能要持續較長的一段時間。
李偵壓在嬰兒的手掌上的右手微微抖動起來。
他抬起頭,向漆黑的窗戶看去,隱約間看到了一個滿臉“麻子”的年輕男人。
那年輕男人跪坐在一個擺滿多種蟲子的法壇前,正在舞動著自己的雙臂,迅速地施展著降頭術。
就在李偵看見了那男人的臉時,那男人也有所感知,抬起頭向李偵看來。
下一刻,模糊的畫面消失無蹤。
在李偵的身上又出現了幾道傷口。
怪異的“吱吱”聲在他的身上響起,強大的邪氣從他的身上緩緩向身邊擴散。
某一刻,李偵忽然張開嘴,從嘴里吐出一只蜈蚣。
那蜈蚣剛一落地,掙扎著扭動了幾下便死了。
李偵又張開嘴,卻沒有吐出任何東西,但是從他“破損”的喉嚨中看到一只正在掙扎著向內爬的蜈蚣。
伸出右手,李偵把兩根手指插進了自己的喉嚨中,硬生生地把那只蜈蚣從自己的喉嚨中取了出來,扔到地上一腳踩死。
某一間陰暗的屋子內。
一個跪坐在地上的年輕男人低下頭,忽然發出幾聲連續的咳嗽聲。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大量的鮮血從他的指間流出。
但這人布滿“麻子”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更加的癲狂。
他伸出手,拿起一張畫滿符咒的黃紙,在法壇上夸張地舞動了幾下,張嘴念出了幾句詭異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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