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你們沒看見本王這個舅父的表情。”
“那臉一下子就從紅變青,然后變紫了。”
魏王府中,李泰開懷大笑,這么多年了,他一直用熱臉貼長孫無忌的冷屁股,總算是報復回來了一次。
“哈哈哈。”
杜楚客等人無一例外,同樣面帶笑容。
今日這一舉薦讓英國公李世勣出任北庭大都護,太子苦心經營下來的草原直接拱手讓人,晉王缺了最重要的軍中大佬,真可謂一舉三得。
接下來,帝都長安之中,太子遠在草原,吳王、晉王不足為懼,他們就可放心的執行計劃了。
“潞國公薛萬均、右衛將軍薛萬徹、陳國公侯君集已經站在了我們一方。”
“接下來,只要我們訓練的死士完成,一切就都在我們掌控之中。”
韋挺捋了捋灰白長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臣有一喜事想報與殿下。”
魏王長史杜楚客突然開口。
‘唰!!!’
眾人不由得望向了他。
“長史有何喜告知本王,速速說來。”
就連李泰都來了興趣,目不轉睛的看著杜楚客。
“祁縣王氏拒絕了晉王的拉攏。”
“王侍中長子、次子愿意支持殿下奪嫡。”
“好!!!”
這一消息讓李泰喜出望外,猛地一拍桌案,高聲道:“稚奴不過區區小兒,就算有長孫無忌、褚遂良支持又怎樣,本王才是陛下嫡子,東宮最佳之主。”
“為殿下賀!”
在場眾人齊齊出身贊嘆道。
太原王氏最重要的就是祁縣王氏,只要他們站在魏王一邊,五姓七望就有四家支持魏王,這就是底蘊。
“太子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嗎?”
平復了心情的李泰接著詢問司馬蘇勖。
“稟殿下。”
“太子自從出了定襄之后,就徹底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朔州、勝州、代州都沒有傳來有關太子的消息。”
“只知道東宮時不時的有人押送物資前往云中都督府。”
司馬蘇勖一五一十的匯報道。
“老大在做什么?”
“難不成他真的打算做一個賢明太子,在草原筑城。”
李泰的大餅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疑惑之色。
按理說,李承乾滅了薛延陀王庭,真珠夷男還有那些薛延陀貴族都押送回京了,他已經沒有繼續留在草原的必要,早早的回京表功才是最佳選擇。
“臣大概猜到了太子所為。”
尚書左丞盧承慶正色道:“其一,薛延陀舊地及鐵勒十五部約百萬眾,這可是一筆資糧。”
“只要有足夠的武器兵刃,那么,這些人未嘗不能聚集起數十萬騎兵,以為東宮外援。”
“其二,東宮近在咫尺,太子所作所為都被人看在眼里,毫無隱秘可言。”
“可在草原就不一樣了,天高皇帝遠,他要做什么,哪怕是積蓄死士,陛下也管不到。”
‘什么?’
聞言,不單單李泰臉色變了,其它人同樣面色難看。
幾十萬騎兵,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就算關內道有26萬府兵,卻也無法輕易解決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家伙。
“殿下勿憂。”
正當李泰焦急之際,盧承慶補充道:“太子所想,陛下未必不知。”
“朝堂之上,陛下以英國公為北庭大都護,何嘗不是忌憚太子。”
“不出意外的話,左武衛將軍李君羨這幾日就會前往塞北。”
“郯國公張公謹、榆林縣公宋君明本為勝州都督、代州都督,受了太子的恩澤,獲取此番大功,他們對太子勢必是親近的,這就會導致五州府兵都落于太子手中。”
“正因如此,陛下才會調二人前往北庭大都護府任副大都護,裁撤兩大都督府,所有府兵規制于折沖府,地方州刺史在必要情況下能夠指揮他們。”
“東突厥四萬騎先后被帶走了三萬三千騎,留在云中都督府的不過7000騎,如何能攻破邊塞五州防御。”
“呼!!!”
頓時,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感情皇帝把一切都算準了。
“以太子心性或許并不會按照陛下之意迅速回朝。”
“塞北的冰天雪地至少要持續三個月以上。”
“這對于我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臣以為或可運作商州刺史、蒲州刺史。”
秘書少監蕭德言忍不住出言。
“臣以為秘書少監所言不無道理。”
“藍田縣本為京畿之地,隸屬于京兆府,難保京兆府尹會支持太子,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商州扼守武關道,群山連綿起伏,嶺谷相間,別說藏匿區區數百人,就是上萬人都難以被發現。”
“昔日司馬懿命司馬師訓練三千死士方可一舉篡奪曹魏江山,東宮只有八百衛士,可吳王府、晉王府還有那些大臣府邸的護衛多達數千人。”
韋挺眼神從未有過的冷厲,敦敦善誘。
“御史大夫。”
端坐上首的李泰都露出了驚色,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韋挺。
杜楚客沉聲大喝:“莫要忘了,太子才是嫡長子。”
“當初陛下是怎樣做的,殿下今日就該這么做。”
“否則,天下人心浩浩蕩蕩,難保有朝一日,吳王、晉王起兵。”
轟隆!
一言落下,全場皆驚。
魏王李泰的大餅臉上表情不斷變幻,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就這么辦。”
“將商州刺史、蒲州刺史安排上我們的人。”
“把藍田的布置全部放到商州,必要時候,讓欣兒控制下的河東府兵進長安。”
“殿下英明。”
在場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皆面露滿意之色。
長安的消息并沒有因為冰雪的阻隔而遲滯,東廠馴養的海東青早已把訊息傳遞到了草原。
郁督軍山下,一座恢弘的城池已經初具雛形,內城二十四坊全部落成,包括大都護府及各官署衙門。
一百黃巾力士晝夜不停的開采石材、木材,再加上東宮匠人大量燒制的土法水泥充作粘合劑,一個月時間足以讓這座草原雄城完全落成。
“噼里啪啦!”
大都護府中,一團篝火正在盡情地燃燒,熾熱的溫度充斥著四周。
一席玄色金絲邊錦服,一頭黑發僅僅用一根玉簪束著的李承乾不似此前那般威臨塞北、縱橫披靡,反而有些平易近人,倚坐在白狼皮鋪就的上首主位。
下方坐著薛仁貴、羅通、張公謹、宋君明等人,全都正襟危坐。
“傳下去,給他們看看。”
“是。”
侍從接過那份帛書,轉交給了薛仁貴。
而后,薛仁貴觀看之后再行一個個傳閱下去,所有人或多或少都面露喜色。
“這是.”
張公謹、宋君明二人有些接受不了上面的內容,正三品的中都督變成從三品的副大都護。
“如你們所見,朝廷對諸位平定草原的嘉獎。”
“恭喜二位了。”
神色淡然,李承乾開口道。
‘我尼瑪!’
二人面色青紫交加,不斷變幻。
宋君明好歹得了一個開國縣公,張公謹本來就是國公,只是蔭一子為開國縣男,丟掉了邊疆大吏的軍職。
“嘿嘿!”
在場其它人都是東宮屬官,一個個之前都是白身,現如今得了爵位,喜笑顏開。
“二位可是想不通,就連阿史那忠、阿史那泥孰那兩個突厥蠻子都得了開國郡公爵,在長安吃香的喝辣的,你們卻被發配到這里來喝西北。”
面帶玩味之色,李承乾調侃了聲。
“殿下,您就別挖苦我們了。”
張公謹一臉苦澀道。
“是啊,殿下,英國公當這個北庭大都護,您這辛辛苦苦干這么多活”
宋君明欲言又止。
“哈哈哈哈!”
擺了擺手,李承乾爽朗笑道:“二位以為孤來之前沒有想過這一點嗎?”
“草原遼闊,不亞于西域,鐵勒族人逾百萬眾,非大將不可鎮。”
“且北庭大都護府連接西域、遼東,這對于大唐來說,無疑是重中之重。”
“除了英國公這等兼具勇武、軍略的帥才,我大唐還有何人能夠擔任北庭大都護一職。”
張公謹、宋君明愈發摸不著頭腦了。
太子明知道北庭大都護必然是英國公李世勣接任,那他耗費心機在這里筑城是為了什么。
“二位將軍小覷了殿下的胸襟。”
新鮮出爐的臨汾郡公薛仁貴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說道:“難道在二位心中,殿下所作所為只是為了穩住太子之位嗎?”
“啊這?”
張公謹、宋君明對視了一眼,楞在了原地。
“二位大錯而特錯。”
“陛下諸子當中,殿下英明神武,何人能與之比肩。”
“單論東宮八百衛士,能夠在二十萬薛延陀大軍中來去自如,難道還不能復制玄武門之變。”
轟隆!
驟然間,那個禁忌之詞讓張公謹、宋君明臉色大變。
可當他們抬頭看向李承乾時,這位太子殿下臉色依舊,再看了看其它人,一臉平淡,彷佛習以為常。
“這座城池究竟是怎樣在一個月之間完工的。”
“想必二位多少也看見了一些場景。”
“難道二位覺得天下還有擋得住殿下登基的人嗎?”
薛仁貴言辭犀利的質問道。
此時此刻,張公謹、宋君明腦海中浮現了那一百個身高三丈的黃巾力士身影,啞口無言。
這一百個黃巾力士的出現充滿了神話色彩,別說是他們,就是任何一個人知道,那絕對是顛覆過往,說出來,恐怕都沒有人會信。
他們也曾有過些許猜測,興許太子掌握著非人的手段,卻沒想到今天被薛仁貴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二位。”
伸了個懶腰,李承乾坐起身來,淡淡道:“東宮八百衛士,還有他們。”
“確實都不是一般的訓練方法能夠鑄就,孤手中掌握著常人無法理解的一切。”
“孤之所以從長安來到這里,不是為了躲避什么狗屁的奪嫡之爭,而是為了奠定大唐遠邁秦漢的根基。”
“草原只是一個開始,遼東、西域、吐蕃,大唐的腳步要延伸到極西之地、極南之地。”
“凡日月所照之處,皆為大唐天下,這才是孤真正想要做到的事情。”
轟!!!
宛如驚雷般的話語讓張公謹、宋君明愣在了原地。
然而,當他們再一次看向薛仁貴等人時,所有的東宮屬官臉上都沒有驚訝之色,有的只是對李承乾的信服。
“距離春天到來還有幾個月。”
“英國公上任至少要到春暖花開之時。”
“二位可以在這里住下,先行搭建大都護府衙門,任用官吏。”
“一邊看,一邊學,我相信一定會讓你們大開眼界,到那時,你們就知道孤所言不虛。”
拂了拂手,李承乾下了逐客令。
“二位將軍,請。”
侍從已然上前示意。
“是。”
懷揣著滿滿的震驚,張公謹、宋君明離開了大都護府。
“陛下還真是寡恩。”
“您立下這等功勞,東宮勢力非但沒有得到增強,反而被削弱。”
“哪怕草原平定,陛下還是不放心您,這才委任了北庭大都護和兩位副大都護。”
河內郡公裴行儉忍不住開口。
“是啊,殿下,陛下如此作為,令人心寒。”
“沒錯。”
張思政、羅通、程處弼、秦懷道等人義憤填膺。
經此一役,東宮所有的屬官、將領對太子李承乾無不歸心,視若神明,如何能忍受李世民對東宮明里暗里的削弱、壓制。
“無妨。”
微微一笑,李承乾不以為然道:“他喜歡坐在太極宮的帝座上俯瞰這個天下,享受那種一切盡在掌控中的感覺,他覺得那才是天子,九五之尊的權力。”
“這種虛名讓與他又何妨?”
“待我們做完這一切之后,他回過神來,原來天下早就不是他的了。”
“那時候,一切算計都是過眼云煙。”
“殿下英明。”
一眾東宮屬官看著李承乾始終古井無波,視天下于己物,玩弄皇帝于手掌之中的風采,一個個心中充滿了崇敬和狂熱,這才是他們真正效忠的主君,而不是那個所謂的天可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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