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少年出現之前,白峰紅葉心里做過很多的預想。
將對方想成各種類型的人,就像是考試之前的押題一樣。當然,北川城夫跟自己提過,他很年輕,很帥氣。
于是想象成那種其實心理變態的斯文禽獸也是有的。
或者氣質陰鷙,心狠手辣的笑面虎也很合理。
可是現在,面前的少年笑的很燦爛,很陽光。簡直像極了動漫里那種用溫柔拯救世界的男主形象。
而對自己提出的要求卻是.
這個世界對于女人很不公平,似乎也很優待,比如自己天生就比男人多一個籌碼。那就是自己的身體。
漂亮,年輕,身材優美,比例勻稱。
她或許想到了對方有可能提出用自己的肉體作為交易內容的情況,卻根本沒有想過對方以這樣直接的方式說出口。
不應該說是直接,應該說是粗暴。不講究任何手段,也沒有更多的前戲,更沒有迷惑自己的溫柔陷阱。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羞辱感。
就好像自己成了比普通女人都不如的存在,就像是垃圾。
看著他的笑容,這一瞬間白峰紅葉恨不得直接掏出手槍,崩掉對方的腦門,開一個鮮血如噴泉一般涌出來的泉眼,或許還會混雜黃白的腦漿。
她都不知道是如何說服自己強行克制,在這一瞬間還保持冷靜的。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成長的確出現了效果。
她看著對方的雙眼,雙手在茶幾下已經是握成拳頭,指甲幾乎嵌入皮肉。
“我想我應該沒有得罪月野先生吧?第一次會面,提出的要求是不是有點太失禮了呢。”
月野弦悠閑的看著對方,“這種情況下還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紅葉小姐的確有過人之處。但是我想你搞錯了什么。”
話鋒一轉。
他的眼神也冷淡下來。
白峰紅葉莫名的心悸,因為在此刻,她感覺到了場面之中氣氛開始不對勁,之前沒有出現過的壓力逐漸浮現。她感覺到了明顯且緊迫的危險。
“提前告訴過你,我們會有見面的那一天。起碼也有一個星期以上的時間讓你來準備這一次會面。”
怎么?
這樣的會面出了什么問題?難道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難道指望自己就像是歡迎貴賓一樣,準備鮮花和禮炮,安排人手夾道歡迎?
開什么玩笑。
根本就不知根知底的兩方,甚至連敵友都分不清楚的情況下 “安排在蝶水院,你們白峰會的老巢。你的心思我明白,不管事情成不成功,都能讓中島大吾那邊得到消息,從而在潛意識里判斷我已經倒向你這方,不可能成為他的幫手。這一點足夠漂亮,也敢于冒險。到這里我是欣賞你的。”
“可是。”
“又安排這些人處處防備,甚至都沒有花什么心思做好隱藏的工作。你是為了考驗我能不能夠發現,還是覺得我就算發現也沒有辦法處理這一切?所以不怕引起我的反感?”
白峰紅葉的手指攥得更緊。
她不自覺的咬住了下唇,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少年。
她很想說。
沒錯,我就是這么想的。
我不相信北川城夫的夸張形容。
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歷史傳說中那種一騎當千的角色。
在槍口和炮火下,再強大的個體,也只有化為齏粉的宿命。
這不是第一滴血,更不是疾速追殺,沒有那種孤膽英雄。
可是對方冷淡到冷酷的眼神卻讓自己說不出話。
月野弦笑了一下。
“如果安排在蝶水院是為了放出那些消息,那就不應該接下來安排可能引起我反感的手段。這是自相矛盾的行為,明白意思了嗎?”
白峰紅葉的眼神沒有變化,表情似乎也沒有變改。
那么很明顯了,她不明白月野弦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覺得自己的安排哪里有問題,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給到了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最大的尊重和體面。
那些流傳在別人嘴里的傳說,那些所謂目擊證人的夸張證詞,在自己這里,都是沒有得到印證的東西。她的謹慎有理有據。
因為沒有辦法將整個家族的命運,交付給一個荒誕到不可思議的奇跡上。
相信奇跡,是走投無路的弱者行為。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眼前的少年卻站起身來。
“蠢女人。”
白峰紅葉微微睜大眼睛。
月野弦已經走向門口,他打開門。
而白峰紅葉很清楚他即將面對什么,是黑漆漆的槍口,不僅僅是手槍,還有微沖,各種改裝過后的消音武器。
“砰。”
她一抬手,想要說什么,卻碰到了茶幾上的水杯。
再一回頭,月野弦已經走出門口,他甚至將門貼心的關上。
她很清楚,如果沒有自己的命令,這個少年就這么走出去,那么他就會變成一具無數子彈穿透而過的尸體。
那么看來,今天的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
似乎也不是。
至少起碼能讓他瞑目之前明白,這里是蝶水院,讓他來到這個地方是因為這里自己說了算。
等等。
她錯愕的抬起頭,驚恐的看向門外。
為什么沒有槍聲?!
安靜的就好像整個世界陡然沒有了一個活人,她驚恐的發現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是NPC,只有自己是真實的具備靈魂。
她倉促的起身,失去了所有的儀態,甚至有種披頭散發的狼狽,差一點踩到紅裙的邊緣。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碰到門。
“嘎吱。”
門打開了。
她下意識的抬起頭看過去,然后就看到了注定讓自己終生難忘的一幕。
打開的大門后,如高山一般不可撼動的少年。
背后是那血紅的,仿佛被烈火焚燒的夕陽。
在這昏暗光線里,他抬起雙手。
“砰。”
“砰。”
“砰。”
無數的槍支從他手中墜落,子彈一顆顆的落在地面,像是彈珠一般無規則的滾動在走廊上。
面無表情的俊美少年向前一步。
“咣當。”
忍不住心中恐懼的白峰紅葉后退一步,然后踉蹌的癱坐在地上,倉皇而無助的抬頭仰望面前的少年。
月野弦重新走回茶室,關上了門。
他就這么一步步走向白峰紅葉,然后蹲在了臉色蒼白,簡直是面無血色的年輕女人前。
現在她的臉色很搭配她的發色了。
“現在你還認為你的安排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嗎?”
“我”
張了張嘴的白峰紅葉發現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發生的一切讓她無法相信面前是真實的,她寧愿自己還在做夢,都不敢想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人。
自己甚至都沒有聽到什么響聲.他就已經解除了外頭的所有威脅。
那些槍支彈藥,他隨便拿一把回來,就可以威脅自己的人生安全。
可是他就像是展示肌肉一樣,展示戰利品一般,將它們全都丟棄,如同分類垃圾。
很明顯,他在告訴自己。
在他的面前,這些東西就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一樣,毫無威脅可言。
從一開始,自己就不存在可以掣肘他的手段,一切的準備都是自己天真的自以為是。甚至安排在蝶水院也根本不是什么請君入甕,而是引狼入室 月野弦冷漠的眼神里,甚至帶上了些許的同情,可偏偏是這樣的同情讓白峰紅葉覺得自己臉蛋火辣辣的。
就像是被無聲的扇了一耳光那樣。
他說,“我可以允許你偏激一點,直接采取威脅我的手段。那樣證明你很有膽色。也可以允許你做出安排在蝶水院這樣類似的行為,證明你很聰明。”
“但是做大事的,最忌諱的事情就是反反復復。”
“明明上一刻做出了精彩的安排,下一刻卻是自己將其推翻。你的表現很難讓我覺得幫助你這一方,是有意義的。”
“那么.我該幫誰,才能又安穩,又不麻煩,且有價值呢。”
聽到這句話。
白峰紅葉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已經決定要倒戈向中島大吾那一方了?以他這么恐怖的武力,她幾乎想不到可以扭轉局勢的方式。絕對不能.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辦法阻止呢?
現在甚至是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難道是自己真的做錯了準備全都想錯了?
而就在白峰紅葉慌亂到無以復加,卻連狗急跳墻的辦法都沒有的時候。
聲音響起。
“她還年輕,之前也沒有接手過會內的事務。我想,還是可以有一些容忍空間的。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嗎?”
當這個聲音響起。
白峰紅葉那失神的眸子立馬有了焦距,她急切的看向門口。
“不、不要!小姑不要進來!!”
既然是自己做錯了,那么就應該付出代價,但是她不能讓門外的女人也被自己殃及!
可是已經晚了。
月野弦悠閑起身然后回頭的時候,門就已經打開了。
那張看過了就讓人很難忘記的厭世臉,那顆如北斗星一樣讓人很容易辨認的淚痣掛在臉上。
她帶著淺淺的微笑,氣質出塵絕艷,甚至有種看破生死的釋然。
穿著露出雙肩貼身連衣黑裙如高領毛衣一樣的質感,就連脖頸上都帶著半領包裹。
讓她看起來御氣十足,冷艷端莊。
雙腿包裹的黑絲連褲襪,只能在大腿根部位置看出些許端倪,可也真是這種曖昧的位置才讓人浮想聯翩。
這是月野弦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這么展現她大膽又具備侵略性的魅力。
當時其實就應該想到,這或許,就是一種轉變的信號。
而現在。
月野弦露出了笑容。
“小姑?”
望月美姬走入茶室。
她甚至沒有穿鞋,任由黑絲在腳跟位置,透露出隱約的肉色,又貼在地板上。
她也笑著看向月野弦。
“好久不見。或者說終于又能和你見面了。”
此時跪坐在地板上一襲紅裙的白峰紅葉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她現在的姿態如果戴上面具的話,就可以連聲大喊saki、saki了。
自己小姑認識這個少年?
他們什么關系?!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