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人意識到了這個女孩出現的場面會變得不一樣,畢竟從這個女孩的樣貌、氣質還有穿著來看,就絕對不是一般人家能培養出來的。
但是她這一出場的第一句話是不是也太嚇唬人了?
簡直是有些不把他們當人看的地步。
這是要攆人的意思?
不是,你誰啊。
你說攆人就攆人?這酒吧是你家的啊?!
不過因為這個少女的出場震撼太直接突兀,以至于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顯得錯愕的看著這邊。
而沒有打算搞出什么大場面的少年則是直接站起身來。
“去二樓吧,我跟他們不熟。”
沒有想小題大做是真的,而不想給百合子什么面子也是真的。
百合子本來還能維持正常的臉蛋一下子忍不住漲紅起來,這種被對方當面否認價值的事情在她身上不常見。更何況她還多少存著一點看不起月野弦的心思。
結果因為這么一個女孩出現全都逆轉了?
怎么可能!
可是月野弦已經和這個氣質獨特的女孩準備走向二樓。
這個時候,百合子身邊有人反應過來。
“不是,剛才那個女生也太咄咄逼人了吧?我們干嘛了,怎么就攆人,她誰啊?!”
“就是。百合子,你這朋友怎么凈認識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我看也沒有什么好留聯系方式的,還說跟你不熟呢。”
有男生在這種時候陰惻惻的落井下石。
“看著像賣酒的不對,說牛郎是不是準確一點?”
“哈哈哈哈。”
這種試圖強行扭轉局勢的調笑話也可以是一種安慰,是不是阿Q精神不好說。
只是他們的輕松還沒有出現多久,就看到了店里衣著得體,胸口掛著店長名牌的男人顯得急切的跑到二樓那邊。似乎對什么顧客都不假辭色,只是保持禮貌的店長竟然在對著那個女生點頭哈腰,一個勁的鞠躬,仿佛是在道歉什么。
那個女生似乎只是說了簡單的一句話,店長扭過頭來看向了百合子這邊。
接著,就是月野弦和朝霧凜上了樓,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而不明情況的幾個人還在原地,直到那位店長終于過來,他語氣還是顯得客氣。
但是這內容就明顯不同了。
“幾位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嗎?也可以去別的地方轉一轉。還請不要在過道逗留,人來人往的,不管是撞到人還是被撞到都不太好。”
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是傻子,店長這態度的變化,很明顯透露出一個信息。
那就是那個女生身份不凡,明明這么年輕,卻足以讓這個店長這么謹慎的對待。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這個時候,咬了咬牙的百合子壓抑著內心強烈的不甘心,“有空位的話帶我們去坐吧,打擾到你們店了,不好意思。”
她不想就此離開。
就這樣離開的話,豈不是顯得她像灰溜溜的逃兵?是徹底的失敗者?
明明自己都偷走了他的人生,憑什么他現在似乎比自己想象的生活的更好?還能接觸到這種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女生,甚至身份還不俗。
本質上這種不甘心就是一種不安。
她害怕他真的過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好,生怕當時自己處心積慮‘營銷’自己的行為,搶走屬于他的機會的行為,變成了他眼里一場令人捧腹大笑的小丑表演。
當店長不卑不亢,表情平靜的安排他們坐下。
百合子忍不住抬頭詢問。
“對了店長.剛剛那個女生是誰?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可以的話我想送杯酒給她,表達歉意。”
作為孤兒出身,百合子更明白能屈能伸的寶貴。
人生還長著呢,一場漫長的馬拉松,沒到最后,真的就能判定誰贏了嗎?
店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他說,“整個店都是她的,你要請她喝酒?”
“.什么?”
百合子像是聽錯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而店長直起腰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笑意。
看著就讓人有些不舒服的笑容,就好像那種幕后黑手背后算計他人的表情。
“對了,大小姐的朋友說。幾位今天的消費打五折,還請您以后別提起認識他的事情。他說跟你真不熟。”
店長就此離開了。
百合子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神情仿佛是被掏空了靈魂的雕塑,感覺人還坐在這里,但是人也已經走了很久了。
旁邊的幾個好友也是古怪的看著她,店長的話他們聽的清清楚楚。
情況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那個長得很帥氣很特別的少年,似乎一開始就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啊 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自然知道在青池區的這種地段能開這樣一間酒吧到底代表了什么實力,而且看樣子還只是人家的冰山一角。
的確百合子和他都是孤兒,但是孤兒之間似乎亦有差距啊?
剛才還在幻想人生馬拉松理論的百合子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已經完全忘記今晚決定和朋友出來一起喝酒享樂的初衷是什么了,她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到。
這場馬拉松,自己已經跑了一圈了。
但是回頭一看。
那個少年正云淡風輕的站在領獎臺上,手持金牌和獎杯。
她只剩下渾身幾乎發抖的無力與空洞。
“孤兒院的朋友?”
朝霧凜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在這個她從來沒有帶過其他人來過的包廂里,一切都好像緩慢安靜下來。
最適當音量的背景音樂在靜靜流淌,極好的隔音幾乎聽不到外頭的熱鬧和嘈雜。
而對面的少年,賞心悅目的過分。
月野弦搖搖頭,“算不上朋友,只是認識的人而已,很早就沒聯系了。”
朝霧凜輕哼一聲,“你來了多久了。”
“沒多久吧。”
“沒多久就能惹麻煩,還是你有能力。”
面對少女的陰陽怪氣,月野弦笑出聲來。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你來早一點不就沒事了?”
朝霧凜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氣惱。
自己為什么不能來早一點?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本小姐今晚這么漂亮,你以為不要花時間的?
讓你飽眼福你還埋怨上了是吧!
但是剛想說什么的時候,卻產生了奇怪的想法。對方這話的意思是在依賴自己嗎?
自己出現,他就沒有麻煩了。
莫名的,氣惱的情緒又被沖散,變成了稍顯古怪的扭捏。
“你沒我電話?你等急了不知道催我?”
一說出口就更加后悔了。
這是自己應該說的話?怎么這么像風間櫻在撒嬌?
月野弦聽到也愣了一下,狐疑的看著對面的女孩。
你怎么穿著小櫻的.
“我催你你就來的快?”
“想的美,還沒人敢催我做事。”
朝霧凜很快調整心態,不等月野弦說下一句,就主動提起,“你喝什么,我讓人送上來。”
少年搖搖頭,“剛才喝了杯尼格羅尼,現在不知道喝什么,你點吧,我和你一樣就好。”
你還和本小姐喝一樣的了?也是,都坐在一張桌子上了。
“長島冰茶能喝么?”
長島冰茶并不像是名字那樣,是什么低酒精的飲料,相反,混了不少的酒類,酒精度并不低,并且非常容易讓酒量不好的人上頭。
“能喝。”
“那雙倍的呢?”
雙倍自然是雙倍酒精,一般情況下沒人會輕易嘗試,而且味道也會有明顯的不同。
“干嘛?又想喝醉了?”
月野弦總覺得這個女孩子今晚目的不純。
也不知道是想要蓄意報復,還是在想其他的什么。
少女瞪了他一眼,“說了,上次是狀態不好。”
“今天你未必狀態就好了?”
“要你管?如果我還喝多,你也不用管,森田會送我回去。”
說起這句話,朝霧凜心里莫名古怪。
這個混蛋會不會認為自己在暗示他上次的事情?在試圖刻意買醉什么的應該不至于吧?
“說的倒是周全,鬼知道你喝醉了會不會發瘋。”
“你才發瘋。反正我點了,怕了現在就回去。”
月野弦悠閑的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不得不感慨這個女孩的確會享受,單獨包廂弄的這么奢華。
很適合喝著喝著往沙發上一躺直接睡著。
“要是回去,我還不如不來,能別說這種有的沒的嗎,大小姐。”
月野弦好笑的看著她。
女孩子嗤笑一聲,“不是你先莫名其妙還嘴的。”
“這叫交流。”
“那也是無效交流。”
“行,那我玩手機了。”
朝霧凜:???
當然只是開玩笑,不過酒還沒有來,似乎說什么都像是干拉。
等到服務員上來,月野弦才發現不只是兩杯雙倍酒精的長島冰茶,還有單杯加冰的麥卡倫。
月野弦懷疑她想喝死在這里,然后和自己同歸于盡。
少女自顧自的拿起酒杯,月野弦看向她。
“你平常也這么喝酒?”
朝霧凜微微抬眸,漂亮的唇瓣貼著杯壁。
“有人沒人我都這么喝。”
“是嗎?我還以為你總是一個人喝呢。”
月野弦也喝了一口,并沒有和對方碰杯的打算,那樣就顯得太過刻意,似乎在兩人之間現在的氛圍上并不合適。
“怎么,想到我有可能和其他的男人一起喝酒,就感覺難受嗎?”
濃烈的酒液似乎能沖散理智。
或者說,是對這個少年總是不確定的感情的探索欲。
他想問什么,又想了解什么,又是為了得到什么?
“你要真是這樣的人,我們也就不會現在坐在一起。”
少年表情沒有什么變化,說出來的話更讓少女不爽。
什么意思嘛。
搞得好像你還失望上了,讓你說一句你會難受很難嗎?
“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月野弦搖搖頭,“我還沒有這么傲慢,誰敢說誰一定了解誰呢。何況和小時候又不一樣了。”
“又要說以前?”
朝霧凜不滿的看了一眼月野弦,她下意識的拿起杯來再喝一口。
就看到對方意義不明的笑容。
“沒這個意思,你不想提就不提了。”
倒不是不想提只是現在說起,會顯得很矯情。那不應該是漸入佳境后才聊的嘛?
根本沒有什么跟人一起喝酒的經驗的朝霧凜立馬調整話題。
“你為什么要答應西園寺的邀請?”
“你的朋友啊,而且也是學姐,都這樣邀請了,不好不給面子吧?”
“這個時候你就知道扯我了?”
真是壞心眼。
什么都拿來當擋箭牌是吧?
她并不認為這是月野弦的真心話。
少年卻笑了笑說,“本來就是。如果她請的是我和別人,那我就不考慮去了。”
“為什么是我你就去?”
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好像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可以剖開他的內心。
“你肯定覺得那種地方無聊,有我或許能有趣一些。”
“.臭美。”
所以是在替自己考慮?他就這么說出來了?是不怕自己誤會,還是刻意想讓自己誤會 還是酒喝的不夠多,所以才陷入了主動胡思亂想的被動局面。
“我說了,我大部分時候都是真心話。”
“那如果請的是風間櫻呢?”
朝霧凜直接逼問。
卻沒有意識自己的手放在杯子上,其實握的很緊。
俊朗的少年,他修長的睫毛微微垂落。
莫名的,心跳聲好像有著變成倒計時的預兆。
但是月野弦沒有遲疑很久,他抬起頭,正好對視上了朝霧凜此時看過來的目光。
今天顯然是盛裝出席的女孩,就像是被眾多鉆石環繞的品質最完美的寶石,配得上一切美譽。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孤兒。”
朝霧凜:???
不是。
這是想說什么?
“所以我總是需要更多的溫暖,我也愿意給予你們更多的溫暖。”
都是我的翅膀是吧?!
朝霧凜死死按住杯子,忍住想要潑在對方臉上的沖動。
“什么都想要,你就不怕什么都得不到?”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
“你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少女要咬牙切齒了。
這個混蛋,就不配自己今天打扮成這樣。
浪費感情,浪費時間,全都浪費。
她還沒能消化,或者說釋放這樣的情緒,突然就看到對面的少年扶著桌子,直接起身。
她下意識的后仰身子。
而月野弦仿佛要越過整個桌子,高大的身軀朝著她傾倒過來。
就像是即將下雨的烏云,碾壓所有的光線。
他又來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