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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魘鎮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今天毀滅世界了嗎?

  在林序并不算漫長的人生中,他此時所見到的阿雅娜和張黎明對話的場景,簡直可以在所有他親身經歷的詭異場景中排頭號。

  審訊室內的燈光慘白,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抽走了溫度,連光線都是冰冷的。

  空氣凝滯得幾乎能掐出水來,林序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輕微的滯澀感,仿佛連氧氣都被這詭異的對峙抽干了。

  一個華夏男人,一個帶著幾分印度高種姓人種特征的外國女人。

  他們不應該有任何共同點。

  但現在,兩人幾乎是以完全相同的頻率在對話。

  阿雅娜緩緩站起身,她的動作與張黎明分毫不差。

  他抬手,她也抬手。

  他側頭,她便側頭。

  兩人的關節仿佛被看不見的絲線牽引,像是同頻的人偶,又像是鏡子兩邊相對的影像。

  她的臉上浮現出與張黎明如出一轍的微笑。

  “你是張黎明。”

  阿雅娜開口,聲音卻不再是她原本聲音。而是一種帶著幾分慵懶的、略帶沙啞的男聲。

  很顯然,她在模仿張黎明。

  張黎明的瞳孔微微收縮,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他向前邁了一步,阿雅娜也向前邁了一步,兩人的腳步聲重迭在一起,像是同一具身體發出的回音。

  “你學得不像。”

  張黎明問,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

  “是你學得不像。”

  阿雅娜回答,同時抬起右手,輕輕撫摸左手手腕。

  那是張黎明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在他的手腕上,本來是戴著一串道教八卦手鏈的來著。

  林序站在一旁,寒意從脊背直竄上來,感覺就像在草地上午休時,突然有一條冰冷的蛇順著褲腿鉆進了褲襠里。

  麻了,真麻了。

  不是,這個阿雅娜,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她是人格分裂沒錯。

  但她分裂的.是張黎明的人格??

  開什么玩笑??

  林序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這個判斷,但事實上,眼前的事情再也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

  這也不是東北啊!

  咋的,阿雅娜也出馬了??

  林序深吸一口氣,收回略顯混亂的思緒,重新看向審訊室里的兩人。

  “有點意思。”

  張黎明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微妙的興奮。

  “你不僅能模仿我的語言,還能模仿我的思維模式甚至我的潛意識動作。”

  阿雅娜的嘴角再次揚起,這次的笑容比之前更深。

  她的牙齒在冷光下泛著森白的光澤,像是擇人而噬的野獸。

  “我沒有模仿你.”

  她緩緩說道,聲音低沉而沙啞。

  “我就是張黎明啊。”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向前傾斜,似乎想要伸手抓向張黎明。

  張黎明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阿雅娜的手懸在了半空。

  約束帶的束縛,讓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碰得到張黎明。

  林序的呼吸一滯。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要沖上去拉開兩人。

  但張黎明卻抬起了手,示意自己還沒結束。

  他毫不畏懼、甚至是饒有興致地盯著阿雅娜的眼睛。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像是鏡面反射的兩束光。

  但很顯然,來自張黎明的那束光,更加銳利。

  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緩緩抬起左手。

  那上面,一串八卦手鏈赫然反射著冷白色的燈光,將八卦圖的反光投射在了阿雅娜的臉上。

  “你沒有這個——沒關系,學學這個試試!”

  張黎明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三山訣!”

  他的左手結出一個手印,舉在阿雅娜面前。

  阿雅娜動作迅速地跟隨著他的動作,但結出的手印卻是不倫不類。

  “劍訣!”

  “火靈訣!”

  “靈官訣!”

  張黎明仿佛玩嗨了。

  阿雅娜沒有一次跟得上。

  林序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

  這他么到底是什么展開??

  審訊室里的恐怖氛圍被張黎明一沖而散,這一刻,林序突然明白了,張黎明說自己“心性堅定”是什么意思。

  真的,如果換個人來,遇到這么詭異的一個“模仿者”,就算不是驚慌失措,多少也要有點打怵了。

  然而張黎明卻絲毫不慌。

  他不僅是不慌,他甚至全程都是抱著研究的心態在戲耍阿雅娜。

  而他的思維也可以說是敏銳到了極點。

  僅僅幾句話的時間,他便發現了阿雅娜的漏洞。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阿雅娜的確是在模擬張黎明的人格了。

  她應該是掌握了許多有關張黎明的信息,在自己的腦海中引導、分裂出了一個近似的人格。

  但這個人格.終究不是完全體。

  僅僅是一個最簡單的試錯,張黎明便將謊言輕而易舉地戳破。

  終于感到無聊的張黎明放下了手。

  “好了,測試結束。”

  “現在你知道了吧?你根本就不是張黎明,你也不可能是我。”

  “你只是一個拙劣的模仿者,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工具人。”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掌握那么多有關我的信息,怎么模仿出我的人格來的。”

  “但這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我大概能猜到,你們想要做什么了。”

  “好了,再見。”

  “恢復成你自己吧——不對,你還能切換人格嗎?”

  “算了,我管你呢。”

  話音落下,張黎明轉身走出審訊室。

  像是英雄凱旋一樣,他意氣風發地走向林序。

  此時的林序還是一頭霧水,他看著滿臉笑容的張黎明,開口問道:

  “所以.這他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像一早就猜到她是怎么回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別急,別急。”

  張黎明輕輕拍了拍林序的手臂以示安撫。

  “其實一開始我也只是猜的啦”

  “我從國安的同志那里大概知道了有關謨涅摩敘涅技術的基本信息,我總覺得,這玩意兒一看就讓人覺得挺眼熟的。”

  “你想想看,通過‘無形的手段’來影響和控制一個人,那你至少也得先有一個媒介吧。”

  媒介。

  林序的心猛然一條。

  張黎明的判斷,跟大衛·朱利葉斯的判斷是一樣的。

  還沒等他開口,張黎明便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我猜,既然阿雅娜那么重要,甚至被冠以‘記憶女神’的稱號,那她很可能就是那個媒介。”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張黎明的話說完,林序迫不及待地問道: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這個媒介是怎么發揮作用的?”

  張黎明稍稍湊近林序,回答道:

  “魘鎮。”

  “知道吧?”

  “就是.扎小人.”

  半小時后,林序的辦公室里。

  張黎明動作熟練地給林序泡著茶,而林序則正在對著剛剛更新了線索的筆記本發呆。

  看了幾分鐘,張黎明的茶也泡好了。

  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林序這才開口問道:

  “所以你認為阿雅娜就是扎小人里的那個小人?”

  “沒錯。”

  張黎明點頭回答道:

  “腦科學領域的東西我是完全不懂的,什么NMDA受體什么稀疏編碼什么記憶印跡什么離子通道之類的.”

  “這些玩意兒對我來說太過于復雜了。”

  “但是基本的邏輯我聽明白了。”

  “首先,影響記憶的最關鍵的因素,就是首先要對神經元進行解碼,確認某一段記憶的編碼方式,然后通過對‘接收設備’,也就是所謂的‘突觸’的影響,來篡改、或者封閉記憶,對吧?”

  “沒錯。”

  林序點點頭。

  實際上,謨涅摩敘涅技術的實現方式更加復雜,不僅僅是解碼,哪怕完成解碼,在輸入和覆蓋的過程中還要充分考慮神經元之間的競爭性抑制效應、系統性鞏固、再鞏固窗口期等等多種機理。

  但張黎明確實也不需要理解那么多。

  他說的基本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看到林序點頭,張黎明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這里其實有一個問題——如果他們不直接拿我做實驗的話,怎么可能獲得我的神經元編碼方式呢?”

  “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就算編碼方式大體相同,也總歸還是會有不小的差異。”

  “那么,他們就需要一個.小人。”

  “也就是阿雅娜,來作為記憶、或者說人格的載體。”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阿雅娜確實在極大程度上復制了我的人格,這也是她的天賦。”

  “我之前聽國安的同志說,你其實已經發現了她人格分裂的癥狀,對吧?”

  “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分裂出了多個人格,對吧?”

  “.沒錯。”

  林序再次點頭,而張黎明則是攤手道:

  “那就對了。”

  “她很可能是人格分裂癥的所謂.精英控制者。”

  “她是天然的容器,也是天然的最優解碼素材。”

  “她分裂的人格越多,所謂的稀疏編碼,就越單一,解碼難度也就越小,對吧?”

  “沒錯。”

  林序徹底明白過來了。

  阿雅娜確實是記憶女神。

  但并不是因為她能在謨涅摩敘涅項目中發揮出多少“主動”的作用。

  而是因為,她就是一個.記憶容器。

或者說的難聽點  “爐鼎。”

  張黎明替林序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阿雅娜就是個爐鼎。”

  “當然,她是個特殊的爐鼎。”

  “現在,她的功能性我們已經搞清楚了,信息來源也搞清楚了——我長期在國外,被監視、被竊取個人信息也不是什么怪事。”

  “所以問題就只剩下了兩個。”

  “周岳是怎么把東西裝進去這個小人里去的,以及,他怎么通過這個小人,來影響正主。”

  “這就不是我能推測的事情了。”

  “所以你知道嗎?”

  林序重重點頭。

  “我知道。”

  “機器、藥物、或者高維通道。”

  “機器和藥物的原理是很簡單的。”

  “現在我們只差最后一塊拼圖,就能把謨涅摩敘涅技術的版圖拼全了。”

  “高維通道。”

  “我們得安排一次行動,把阿米爾的尸體搞過來。”

  “至少,是尸體的一部分。”

  “如果能確認他曾經進入過高維通道”

  “那這整個謨涅摩敘涅項目,對我們而言,就再也沒有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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