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時后,廣州。
大衛·朱利葉斯走下飛機,稍稍活動了略微有些僵硬的手腳,正打算前往海關,卻發現一輛商務車已經停在了自己面前。
他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抬腳打算繞過去。
這時候的他還以為,這輛車是來接飛機上的其他“大人物”的。
但很快,車門打開。
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大衛·朱利葉斯先生。”
男人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笑容滿面的向他伸出了手。
“能在這里見到你真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都沒有想到,你會直接從慕尼黑飛過來。”
“旅行很累吧?請上車休息。”
“我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的。”
大衛矜持地同男人握了握手,緊接著,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我想,這應該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務旅行吧?”
“你們代表的是.企業,還是背后的政府?”
“當然是企業。”
男人伸出手指向商務車上的logo,回答道:
“你看,我們是方正藥業的,我叫肖越,是公司的客戶關系總監,這是我的名片。”
“這輛車,也是我們公司的車。”
“當然,我們要去的地方,也是我們在廣州的辦事處。”
“一切都是合規的,我向您保證,這只是一次正常的商業拜訪。”
“我們要談的所有事情,也只跟商業有關。”
“如果你認為不合適,當然也可以隨時離開。”
話說到這份上,大衛也放下了心里最后的那一點戒備。
他接過名片隨意看了一眼便放進口袋,緊接著一步踏上商務車,在頭等艙同款的航空座椅上坐了下來。
“入境手續問題,你們能夠幫我解決嗎?”
大衛開口問道。
“百分之一百。”
肖越回答道:
“只需要您的護照和機票,我們會走要客通道為您辦理。”
“你不用有任何顧慮,我們絕對會給您最便利的體驗。”
“現在,我們馬上出發。”
“是先回酒店休息,還是直接去公司?”
大衛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先回酒店吧。”
“十二小時的飛機,我實在是累了。”
“另外說實在的,雖然你們提出的有關離子通道的觀點很新穎、樣本也很.奇特,但遠遠還沒能達到顛覆性的程度。”
“確實,確實。”
肖越仍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
“技術方面的東西我其實并不算了解,但您的名字,早就已經是這個領域的權威了。”
“如果您認為沒有顛覆性,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們的研究確實存在缺陷。”
“這也是我們迫切想要跟你交流的原因。”
“那份樣本.非常奇特。”
“以我們的能力已經完全無法消化了,或許對您這樣的專家而言,它會更有意義。”
“嗯。”
大衛點了點頭。
“你們的信任同樣讓我感到愉快。”
“說實話,這不是我第一次臨時變更日程飛往別處了,可上一次的體驗并不愉快。”
“上一次?”
肖越好奇問道:
“上一次,您去了哪里?”
大衛重重吐氣。
“.新德里。”
肖越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難以抑制的笑容,隨后強忍著笑意說道:
“那大概確實不會太愉快。”
“我曾經也去過新德里,那里的氣味讓我”
肖越心有余悸地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看到他的反應,大衛的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
當然不是因為他們共同的經歷。
而是因為,他現在已經基本確定,眼前的男人確實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客戶經理了。
跟華夏官方無關的客戶經理。
他不可能是什么情報人員,畢竟,哪個情報人員會在要員面前憋不住笑出來呢?
氣氛瞬間松弛下來,大衛扭頭看向窗外,略帶些感慨地說道:
“上一次來華夏已經是在15年之前了。”
“這里.似乎跟我預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所以,廣州醫學院神經科學研究院還在原來的位置嗎?”
“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回到那里去看一看。”
“當然可以。”
肖越回答道:
“你想在這里待多久就在這里待多久——當然,我指的是在簽證有效期內。”
“哈哈哈哈哈”
大衛放松地笑了起來,而肖越則是試探著問道:
“您對華夏的態度,似乎比其他一些學者要積極一些?”
“只是中立。”
大衛先是搖頭,但隨即又說道:
“不過,哪怕僅僅是中立,也比大部分學者要積極許多了。”
“對你們而言是這樣的,沒錯吧?”
“沒錯。”
此時,商務車已經沿著要客通道駛出了機場,大衛的視線完全被窗外的建筑和風光吸引,肖越也識趣地不再開口。
車子一路安靜向前,一小時后便到達了提前安排好的住處。
下車之后,大衛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里似乎.不是酒店?”
“事實上確實是。”
肖越打開電動門下車,隨后解釋道:
“這里是隸屬于華住集團的一處私人會所——相對于一般的星級酒店,它的規格更高。”
“當然,如果您對這里的環境有顧慮,我們也可以立刻調整到其他國際品牌旗下的星級酒店。”
“這一切都看您的意愿。”
“那就這里吧。”
大衛聳聳肩。
“但不要再給我安排什么‘特殊服務’了。”
“十五年前的那一次旅行,確實讓我有些尷尬。”
“放心,放心!”
肖越領著大衛一路走進中式園林布局的會所中,整個會所幾乎已經被清空,除了服務人員,大衛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外人。
這讓他非常滿意。
不管怎么說,在“要員接待”這一方面,自己對這些華夏商人,確實是印象深刻。
他走進房間,行李也已經提前送到。
一旁的書房里透出隱約的燈光,里面似乎有人正在等待。
大衛面露疑惑,他看了一眼肖越,后者也同樣不明所以。
兩人走到書房門口,推門一看,巨大的茶臺前,有人早就已經在等待了。
中間那個中年人已經站了起來。
正是陳義心。
隨后,他開口說道:
“大衛·朱利葉斯先生。”
“歡迎你。”
“我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10分鐘后。
大衛喝下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水。
隨后,他神情嚴肅地看著對面的陳義心,開口說道:
“這是一場騙局。”
“你們利用了我,把我騙到了這里來。”
“你們的做法絕不可能被國際接受,一旦離開,我會立刻曝光。”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從此以后,你們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來自國際的醫學支持。”
“沒有任何學者會愿意再踏上這片土地一步,他們必須為他們自己的安全考慮”
“請等一等。”
陳義心抬斷了大衛,緊接著說道:
“在你做出判斷之前,首選允許我向你播放一段視頻。”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一個平板電腦推到了大衛面前。
大衛皺眉看向屏幕,而屏幕上展示的,則是機場到達大廳的監控畫面。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但很快,畫面上出現了數名身穿制服的男人。
那些人向到達大廳角落里兩個毫不起眼的男人走去,用極快的速度迅速將兩人制服帶走。
緊接著,畫面切換,變成了行車記錄儀視角。
從行車記錄儀上看,這輛車從出機場開始就始終跟在自己搭乘的商務車后,一路監視。
大衛的臉色瞬間變化,他想要開口叱罵,陳義心卻抬起手,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十幾秒后,行車記錄儀所屬的車輛突然加速。
緊接著,在一個十字路口處,這輛車與一輛高速行駛的輕型卡車發生了碰撞,硬生生將其撞翻在了路上。
畫面再次切換,這一次,畫面的視角顯然來自某個行動人員身上攜帶的記錄儀。
記錄儀記錄的畫面非常短暫,展現的是在一座高樓上,行動人員組織抓捕的畫面。
開槍,抓捕,急救。
但從這一段畫面中,大衛清晰地看到了下方遠處,自己入住的這家“私人會所”的園林景觀。
他愕然抬起頭,看向了一臉平淡的陳義心。
而陳義心則是從桌下拿出一個箱子,放在了大衛的面前。
“就在剛剛的一小時之內,我們挫敗了針對你的三起暗殺。”
“這個箱子里裝著的,是從機場里那兩名殺手身上搜出來的包含蓖麻毒素等混合毒劑的針管。”
“當然,準確地說,這都不是針管。”
“它是一種.可以在遠距離上使用的,微型刺針發射器。”
“如果你被它命中,你會在2小時內出現中毒反應,4小時內死亡。”
“我們歡迎你自行檢查這件惡毒的武器。”
“只不過,你一定要小心。”
“不要傷到自己。”
大衛的臉上已經被驚恐的表情占滿,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但很快又收回。
“所以.是誰要殺我??”
陳義心嘆了口氣。
“很遺憾,是CIA。”
“為什么?他們為什么要殺我??”
大衛目瞪口呆。
“我跟他們沒有任何利益沖突,我跟所有藥企、所有醫療機構、甚至是NIH的關系都相當密切!”
“我不是那種會擋在他們路上的絆腳石,我跟他們是一邊的!”
“我們本來也是這么認為的。”
陳義心開口道:
“所以,這本來真的是一次正常的商務拜訪。”
“你看,那個接待你的人,其實對我們也完全不知情。”
“但當我們截獲到第一條行動指令后,我們便意識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所以,我們立刻啟動了應急預案。”
“很幸運,我們擋住了他們。”
“你活下來了。”
大衛緩緩點頭。
從心底里,他并不愿意相信陳義心的做法。
可他也知道,對方根本沒必要花費那么大的代價,來給自己演一場戲。
因為,他們有太多其他可選的方法了。
答案只有一個。
自己真的在被CIA追殺!
“可是為什么?!”
大衛聲音略有些顫抖地問道:
“你們知道嗎?”
“我們不知道。”
陳義心搖搖頭。
“我們只知道,針對你的行動,很可能與CIA的‘蘭石計劃’有關。”
“但我們不了解計劃的詳情,也不打算從你這里獲取什么涉密信息。”
“我只想問問你.”
“在近幾年的時間里,有沒有人曾經向你提起過‘精神控制’這個詞?”
“當然,也許不是‘精神控制’,也許是其他詞語。”
“你的印象里,有嗎?”
話音落下,大衛的眼睛突然睜大。
隨后,他略有些結巴地回答道:
“有真的有!”
“但不是不是精神控制。”
“是‘神經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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