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冥之地其實除開那座無人可登頂的陰冥山附近,大多地方都和其他天地大界沒什么區別,有城池山野,有水域川林。唯一的差異,也大概是在這陰冥之地的生靈,都偏向于詭異化了點。
比如,陰冥之地的人,都有人身和鬼身!
人身陽壽,鬼身陰壽。
也就是凡陰冥之地的人,身死之后,并不會立刻死去,而是會以鬼身復蘇,重新活一世。
而若是踏上了修行之路,那么還可以將自己的鬼身,給修成護道鬼神。有些陰冥之地修行之人的護道鬼神,強度甚至達到了超標的層次。
因為能在外物境時就掌握天地威能。
雖然這等修為動用天地威能,會直接損傷自己的根本,但這等手段,也足以稱之為驚世駭俗。
白池景之所以了解得如此詳細,是因為開辟出一條能夠通往那一處怪且神異之地道路的人,就是一個陰冥之地的修行之人。
這位的修為并不高,僅僅只是外天下上境而已。
白池景看著這一位,不由地為自己掛開得小而感到慚愧。
“不用這樣看他了,他這樣的護道鬼神,會讓他無法得道成仙的。”這時,一道清脆軟糯的笑聲,從白池景的肩膀上響起。
此時,白池景的肩膀上,正坐著一個好似精致瓷器娃娃般的小女孩。
她五官精致,纖眉彎如新月,小巧鼻兒微翹,一雙眸子剔透如深秋琉璃,似有微光流影,倒映著世界一切……因為她動不了。
這個小丫頭片子,正是第一凌嘉!
她之前說的一動都不能動,還真就是什么動作都做不了。
不過,第一凌嘉是仙人,因此她只是真身受限,她的投影、靈感映照之身等,都是不受限制的。
也就是此番要去之地只允許真身前去,若不然的話,她是不會特意來找白池景的。
“那個地方已經無法再開啟了,因為那堵住了飛升口的東西,他們都不想去挖,而我也不想去挖……”雖然第一凌嘉這會兒跟個布娃娃似的,不過這也不影響她給白池景傳音。
白池景聽著“堵住飛升口”這一描述,只覺得自己的猜測,準確率是越來越高了。一個能被隨時打開的飛升口,無論怎么都不該用上“飛升”來描述的。
雖說正常情況下,往往是先飛升的,堵死了后來者飛升的可能。
但眼下明顯是不正常。
于是,他開口問道:“那現在是出了什么意外,那邊自行打通了嗎?”
“不啊,是你那道蝕身跑過去后,把那里給撞通了。”第一凌嘉如實回答道,要不是這會兒動不了,這個小丫頭一定是忍不住伸出小手,拍拍白池景的肩膀來作為鼓勵。
“蝕身?”
這對陰冥之地的老怪物來說,都不是什么秘密,但對白池景來說,無疑是第一次聽說。
第一凌嘉聞言,也沒有解釋。
只是將關于蝕時玄花的信息,都傳給了白池景。
而白池景也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他的眉頭便不由皺緊,因為按照這個小丫頭傳給他的信息來看,在他煉化了蝕時玄花后,他是要面臨一場生死危機,他和那蝕身之間,只有他一個人能活下去。
可現在這里面最大的問題是,這蝕身怎么突然就跑去“飛升”了?
難道說,這飛升是真飛升嗎?
白池景細細思索。
不過片刻后,他就放棄了琢磨,因為他要跟上大部隊了。畢竟,開辟這條道路的人,只是一位外天下上境修為的。
雖然這位陰冥之地的修行之人,其護道鬼神堪稱造化莫測,但他的修為終究是太低了一點。
此時,白池景走上了一片金云,然后人就瞬間來到了晦暗之地。
而這一出現在這里,他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因為在這周遭,有著一道道朦朧模糊的修長身影,令他的一身真仙之能,都被壓縮到了極點,無法展現出來分毫。
一種莫名的恐怖,更是在這一刻直接蔓延到了白池景的身上。
這是此地聚集了太多超出了別有天地非人間境界的存在,所導致的。這些存在都沒有出現,僅僅只是因為他們到來,便令此地開始枯竭沉寂。
不過下一秒,這些壓迫就消散了。
因為自白池景身周,蔓延出來了一縷縷晦暗氣息,這些氣息直接映照他的福地。于是,一個少女外形輪廓的福地,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出現了。
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白池景的錯覺,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就是有人在忍不住想要笑,但卻在努力憋著的樣子。
不過很快的,這些奇怪的聲音就都不見了,因為有別有天地非人間之上的存在,開始走入了那一個飛升口。
白池景想最后一個進去,但由于他身后又來了幾道朦朧模糊的身影,于是他不得不先行走入了這個飛升口。
此地雖然晦暗,但那一個飛升口卻是很明亮。
就像是一副水墨畫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剛好對著太陽光。
白池景踏腳踏入,他明顯感覺到了天地靈氣的變化,不過那等符合飛升之時會出現的雷劫等事物,卻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別有天地非人間之上的存在,來到此地太多了的緣故。
很快的,白池景就穿過了這一個“缺口”,他見到了這個所謂“飛升口”之上的場景。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顆巨大無比,宛如星辰般的事物。
三大仙路道基之一的“覽萬宇于微塵”之能第一時間生效,令白池景知曉了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天司本體!
一時間,白池景驚愕無比,他一直以為,天司是在堯天人間的天上,哪成想這些天司存在,是在這個“飛升口”之上。
于是,白池景開始明白,這個地方為什么會被叫做“飛升口”了。
這確實是符合飛升二字的一些描述。
然后,白池景很是敏銳地發現,那天上好似星辰般的事物中,有一顆球體狀物,與他遙遙產生了感應聯系。
只是一瞬間,白池景就明白了那是哪一位天司。
蛇宿天司!
這是無比久遠之前的一個詞,畢竟白池景修行至今也沒多少年,他看著那蛇宿天司,眸光微微閃爍。
因為就在蛇宿天命與他產生感應的那一瞬間,傳遞給他一個信息——他可以去見一見真正的天道,然后借此洗去身上的不祥氣息。
不祥?
白池景不由目光地看向了此時還沒遠去的一道道模糊朦朧身影,難道說這等存在不顯真實形態,是因為不祥嗎?
但可惜的是,這些別有天地非人間之上的存在,并沒有互相交流的意思,一個個抬頭看了一眼,便選了一個方向離開了。
而在這些朦朧模糊身影離開之時,不知道白池景是不是出現了錯覺,他好像看到了一方方天地遠去的場景。
那是無比真實的一方方天地。
青天在上,厚土在下,天地之間景象各異,有漂浮仙島的,有立起天柱的,有凝煉罡風化作風界的,有造化虛無開辟界中天地的……
這一刻,白池景竟是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天地。
這些天地,無一例外都是仙道為主。
恍然之間,白池景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但仔細一想,卻是連自己究竟明白了什么都說不出來。就好似在風中握起一手流沙,越是想要握緊,這流沙便借著風勢飄散的便越快。
于是,白池景意識到了,這是他當前的仙道境界,沒資格去進行參悟的。
“那是當前的那些個天道啦!”第一凌嘉的聲音響起。
白池景聞言,瞬間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便開口問道:“娘親,這些前輩,應該不是真正的天道吧?”
“都是本為人道的天道……”第一凌嘉少見的沒有做太多解釋,似乎是在顧忌著什么,又像是故意不說的。
就仿佛這是境界到了后,共同都要遵守的一個秘密。
白池景心念轉動,然后便開口問道:“娘親,那堯天此番……”
他想要問的是,堯天那本為人道,且垂涎山河靈氣的天道,是不是也來了,并且就在其中。
不過,出乎白池景意料的是,第一凌嘉卻是說道:“因為堯天人間突然跑過去一位很特殊的仙,所以那天道現在也不敢挪窩,免得離開后就再也回不去。”
白池景聽到這樣一個信息,自是不免一驚,然后瞬間意識到,那位特殊的仙是誰。
周書月以及她體內的那道仙魂!
畢竟,放眼整個堯天,最特殊的便莫過于這兩位了。而且,整個堯天的變化,也大概率是和這兩位有關。
于是,白池景問出了一個自己很想知道的問題:“這位特殊的仙,是什么來歷?”
“應該是從這里過去的。”清脆軟糯的小聲音這樣說,不過在說完之后,似乎是頓了一下,然后又補充了一句:“宮卿凰她也在這里,雖然她認為她藏得很好,但我已經找到她了。”
不過,聽到第一凌嘉這么說,白池景自是不免一懵,因為他不知道這“宮卿凰”是誰。
好在這個小丫頭不喜歡當謎語人,所以說完這話,就把這位宮卿凰的信息,給傳入了白池景的腦海之中,于是白池景便也知道了這位“宮卿凰”。
順便的,他終于知曉了自己在天上的那位仇家,那個徒劍山的“假冒祖師”的來歷。
太阿!
堯天人間六千年前,神話大世中走出的絕世強者,短短數年就修煉到了得道成仙的境界。
之后更是殺了不知道多少天上的仙人。
原本太阿要在這人間繼續無敵下去,直到那位宮卿凰的出現,“渡”化了太阿的戾氣,然后接引其飛升天上歸位。
自此,人間太歲神太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仙宮中的一位近天道者,與道君等人實力相當。
而眼下,剛好又是神話大世降臨的特殊時間。
白池景心中的諸多迷惑,此時終于是有了答案,但同時他也有了更多的疑惑,因為宮卿凰在“渡”化了太阿后,就算是功德圓滿了,不僅在金仙之路上走出了一大步,還在不通過“飛升口”的前提下,“飛升”到了這片存在天司的天地。
這“渡”化了太阿的好處,難道就這么大的嗎?
還是說,這等渡化的好處,其實只有一部分人能夠享受?如果是其他人行了這等渡化之事,那么是不是不僅會沒有好處,還有可能惹上什么麻煩?
白池景細細思量間,就發現自己肩膀上突然就是一輕。
這讓白池景一驚。
因為他以為是第一凌嘉沒坐穩掉下去了,但仔細想想,她應當不至于這般不著調,不過白池景還是要做些“對應的工作”。
只見他四下搜索了一番,然后又呼喚了一番,在沒有得到回應后,他便準備循著蛇宿天司的指引,去見見那真正的天道。
想他白某人修煉了這么多年,都還沒感悟過那真正的天道!
這一時間,白池景竟是有一點點情緒激動。
但很快的,他這份美好的心情,就被一群突然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人給打破了。那是一群穿著銀白色甲衣的人,這一行人好似那傳聞中的天兵,腳踏白池景最喜歡的祥云,烏泱泱地飛來,以陣法將他圍在中間。
然后,又是幾名身形高大,同樣身穿甲衣的人走出,這些人好似在那傳聞中的天將,一經走出,便以一種酷烈的殺伐意境將白池景籠罩。
這是準備殺了白池景。
而白池景瞧著這一幕,自是沒有動手的心思,因為他完全是一頭霧水,所以“心景外覆”的真仙之能直接釋放出去。
一瞬間,白池景就走出了這一群仙人的圍殺陣法之中。
同時,他也感應到了第一凌嘉,于是連忙過去把這個小丫頭給撿了起來。
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下去。
不過第一凌嘉沒有怪白池景,因為那清脆軟糯聲音中雖然充滿了惱羞成怒,但不是對白池景發的:“宮卿凰這個老女人!”
白池景聽到這話,便明白自己方才應當是中了什么手段,這才與第一凌嘉分開。
這讓他目光微微閃動。
于是,片刻之后,白池景拂袖一甩。
他少見的沒有動用《十貪無欲苦仙經》的威能,而是以一身強大無比的地仙之力,在拂袖之間,強行切割倒置了這一行疑似天兵天將之人,與他們準備的圍殺陣法之間的因果。
此時,那圍殺陣法已經催動。
這個陣法也不愧是專門用來圍殺仙人的,于是只是一瞬間,那一行疑似天兵天將之人,就死了七七八八。
一道道破碎仙魂驚恐逃遁。
“飛升是騙局!”
“快跑!”
“我們被算計了!”
“那下界不祥,又來劫掠我上界生靈了!”
這些仙魂忍不住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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