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準,他就是這么卑鄙!”
雍正卻在聽了弘晝的轉述后,不以為意的冷哼一聲。
接著,雍正就鼓著腮幫子,粗暴的把叆叇往眼睛上一戴,隨即就把弘晝抄來的文字書案,拿手里認真看了起來。
弘晝也不敢多言,只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同時心里想著弘歷對他的囑咐。
“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為三伯說話,那樣反而是在害三伯。”
弘晝聽進去了弘歷的話,所以,一直一言不發。
雍正這里越看,呼吸就越沉重。
“你還站在這里干嘛,等著為你三伯說情嗎?!”
雍正突然目眥欲裂的看向弘晝,怒吼著問了一句。
很明顯,雍正是被這從允祉家里抄的文字書案給徹底激怒了,也就宣泄在了弘晝身上。
弘晝嚇得立即跪了下來:“兒臣不敢!兒臣這就告退!”
同時,他不禁暗嘆四哥真有先見之明,自己幸好沒有為三伯說話,
福惠這里也身子一顫,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在福惠身邊伺候的馬佳·云錦,立即抱住了他:“八爺別怕。”
雍正這里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態,便起了身,對還沒走開的弘晝說:“你拿著這些跟朕去見他!”
“嗻!”
于是,雍正便帶著弘晝連夜來了允祉這里。
在大清,京城是要宵禁的。
但雍正是皇帝,出行自然不受限制。
所以,沒多久,他還是來到了允祉的府上,且先派人來免了允祉的禮。
而雍正在見到允祉后,就把一堆從允祉府里抄來的文字書案丟在了他面前:
“你就這么想讓朕死,想讓十三弟死嗎?!朕和十三弟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嗎?!”
臉色蒼白的允祉,惶恐萬分的在床上跪坐起來,隨后就叩首哭著道:“主子容稟!這都是他們漢人士紳在陷害奴才啊!”
“他們偽造了奴才的文字,故意買通奴才的人,把這些偽造的文字書案留在了奴才府里,讓弘晝抄到,奴才自己哪敢有這等不臣之心!”
“漢人士紳陷害你?”
“他們為何要陷害你!”
“素日,你與他們最親厚,比老八還跟他們親厚。”
“李紱、陳夢雷,還有現在禮部的魏廷珍、王景曾,都與你交厚過。”
“就算他們陷害你,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是真的潔白如純玉,他們哪里污蔑得了你,就算他們污蔑你,誰又能信!”
“你原本就陰險卑鄙,當年大哥詛咒二哥,你既然知道,為何偏偏要在大阿哥事敗時才指出來?”
“你這樣的行為,我要是信你,就是對不起老天爺!”
雍正伸手指著允祉,聲色俱厲的說了起來。
允祉只跪在地上,流著淚,彷徨無措地左右看了看,隨后還看了弘晝一眼。
弘晝趕忙低下了頭。
雍正則在這時也指向弘晝:“你還要你侄兒替你保全,幸好他沒有保全,不然,你還得多一條罪!但也由此看得出來,你這人有多不老實,也不能怪朕不信你!”
接著,雍正就問著弘晝:“弘晝,你說,你三伯有沒有求你保全他?”
弘晝只得回道:“有!”
允祉這時張大了嘴。
他沒想到,他在弘晝面前說的話,這么快就被雍正知道了。
隨后,允祉只能咬牙叩首道:“主子圣明,且有蒼天為鑒,奴才不敢隱瞞,奴才是有為撈取聲名,暗地里與外人胡言亂語,但也僅僅是胡言亂語而言,不曾敢有半點不臣之舉啊!”
“詛咒老十三更是談不上,也豈敢罵主子您?畢竟,臣允祉不過一奴才,豈敢真要求主子您視我為手足。”
“至于求弘晝保全,也不過是畏主子威嚴,一時忘了分寸。”
允祉表現的非常卑微。
而雍正也因此氣消減了不少,而坐在了一張椅子上,看著允祉道:“你先起來吧。”
“謝主子!”
允祉這才顫顫巍巍地要站起。
雍正給弘晝遞了個眼色。
弘晝這才去攙起了允祉。
雍正也在這時對允祉說:“你剛才說,你有為撈取名聲,暗地里與外人胡言亂語。”
說到這里。
雍正就呵呵一笑說:“現在知道與外人胡言亂語的后果了吧?”
“人家可不會因為你對他們親厚就不出賣你,不編排你!”
“正如同,你也沒把朕當自己人,會出賣朕一樣,乃至詆毀朕一樣!”
雍正說到這里,允祉就抬起了頭,正要解釋,但雍正沒讓他解釋,只繼續說道:
“朕知道,朕當皇帝,你和老八、老九、老十四他們一樣,也不服氣,你心里甚至更愿意自己或者讓老八、老十四繼承大位!”
“當然了,朕做的這些事,也不讓你高興。”
“圈禁老八、老九,還有過繼自己的兒子,過繼你的兒子,還把你兒子削籍改名,更是讓你這個不想宗室子弟這樣殘的誠親王也認為朕刻薄寡恩。”
“所以,你表面上對朕恭順,不敢以皇兄自居,但實際上恨透了朕,也恨透了老十三。”
雍正突然拍案而起,瞪著允祉:“但你以為朕想這樣嗎?!你們只想拆朕的臺,拆弘歷的臺,朕難道還不能護著大清的江山,護著弘歷嗎?!”
“皇考把江山交給了朕,是讓朕去整頓的,不是讓朕去由著你們聯合外人腐蝕破壞的!”
允祉在雍正這么說后,也抬起了空洞無神的眼,隨后又跪了下來:“奴才該死,請主子處置!”
“我還能怎么處置,我要是將你正法,就進一步坐實了我殘暴不仁的罪!”
雍正呵呵冷笑。
隨后,雍正就站起了身,往外走去,隨后又停下腳步,背對著允祉說:“三哥,我只給你一句話,你最好是走在十三弟前面!”
說著,雍正就把袖一揮:“否則,朕沒法信你!”
雍正這話,讓弘晝都不禁起了個寒顫。
允祉自己也不禁瞪大了眼,且在雍正和弘晝等離開后,就兩眼一閉,幾乎要暈倒在地。
弘曦和弘景忙過來扶住了他:“阿瑪!”
允祉則在這時流下了淚,而對他們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別恨皇上,別恨弘歷,別恨弘晝,是那些漢人士紳太無恥,我那么禮待他們,他們出賣我害我卻那么不講情面!”
而在這晚過后,允祉就病情一日比一日重,到最后已形似枯槁。
恒親王允祺、恂郡王允禵等來看望他時,允祉已經再次不能起身,只落淚道:“我有今日結局,皆因太相信漢人士紳,結果他們卻如此出賣我!我之死,不無辜也!”
當弘歷和賽爾圖等來看他時,他更是手都抬不起來,而別說再次下床,只囁嚅著嘴對弘歷和賽爾圖說:
“崇禎沒說錯,漢人士紳各個該殺!該殺!”
允祉說后不久就不能再言語,隨后就斷了氣,而這讓同來看望的王景曾等漢官很是尷尬:
“不是,怎么就我們各個該殺了,明明是您誠親王先出賣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