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抱怨了幾句后,就立即下了床,沒等李枕霞伺候自己穿衣,就走出了里屋。
李枕霞這里也還是坐起身來,穿了衣,下了床,慌忙抱起衣服跟了過來。
弘歷因這些日子只跟金氏行夫妻之事,而有些想換個樣,也就在昨晚一時興起后,要了她。
而李枕霞自然從了弘歷,她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也因此,她在心里自然徹底認了弘歷做自己后半生的依靠。
弘歷此時,正拿起茶杯,自己倒著溫開水喝,見外間的金氏也在這時走了來,就先對她吩咐說:
“眼下天熱,記得給鎖拿著的曹家女眷們一些消暑的藥,抄檢得的消暑之器,如扇子什么的,也發下去一些,就當我賜給她們的。”
“嗻!”
金氏應了一聲,且因此看了來到弘歷身后,開始伺候弘歷穿衣的李枕霞一眼。
李枕霞這里也因弘歷這樣的一番囑咐,而露出欣悅之色。
不料,弘歷接著也對她說:“你也代我去看看她們,尤其是李老夫人,選些時令解暑的瓜果去,就算是我賜給她們的。”
“嗻!”
李枕霞既已被弘歷破身,便成了通房侍女,也就可以代弘歷在內院傳令,就像紅樓夢中的平兒一樣。
而弘歷突然對李老夫人等曹家女眷施恩,還賜瓜果給她們,既是展現自己這個主子的仁慈,也是對李枕霞昨日的盡興伺候予以恩情回饋。
但曹家男丁,弘歷沒打算給予恩典。
主要是因為曹兆頁等曹家男丁表現不好,讓織造署虧空的問題一直存在。
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富商來索要欠款。
明顯就是因為曹家在管江寧織造署時,對外采購生絲等貨物時,打了欠條,而一直拖著沒還。
如今,這些富商在聞知曹家被抄,自然也就來求他這位四阿哥,從抄家中所得的財產中,拿出一些錢財來償還欠款。
這樣一來,弘歷還需要處理曹家在江寧織造任上遺留的虧空問題,而讓他這個主子四爺不得清閑。
所以,這換成誰,都不會有好心情。
弘歷沒把他們叫過來,用鞭子抽幾頓,踢幾腳都算他這個當主子的有涵養了。
要知道,昔日康熙朝,雍正還在舊太子手底下做事時,就因為事情沒辦得讓舊太子滿意,舊太子就直接拿腳踹,讓雍正很久都下不了床。
而雍正還是舊太子的弟弟,不是包衣奴,尚且因為做事不讓舊太子滿意,被如此處置。
所以,弘歷真要是抽這些曹家管事男丁一頓,也不算過分。
不過,曹家男丁現在日子也不好過。
習慣錦衣玉食生活的他們,現在被關在家廟里,對他們而言,與坐牢沒有什么區別。
酷熱的天,漆黑的四周,讓他們非常不安,總覺得有什么更可怕的事在暗中潛伏著。
盡管,看押他們的是福彭這個親戚,對他們還算照顧,給他們穿的還是干凈整潔的短藍布衫,沒有讓護軍折辱毆打他們。
但習慣穿絲綢的他們,穿布衣后,總渾身覺得難受,只覺得布料粗糙的割肉。
而僧房的大通鋪,也讓他們睡的難受,只覺太堅硬,躺著還不如站著舒服。
更讓他們難受的是,他們沒多久就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臭汗味,這讓他們更加難受,沒多久就憔悴得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曹雪芹倒是好一些,因他要在弘歷面前聽用,福彭便讓護軍給他準備了熱水,讓他可以洗澡,理由是以免被弘歷召去時,熏著了弘歷本人。
但曹雪芹直到熱水變成了冷水,也沒有洗澡,只站在原地發呆。
他需要人伺候才能洗!
而新準備的衣服,依舊是粗布短衣,更是讓他沒有洗的心情。
因為他想穿華貴的衣服。
可他現在已沒有這個福分。
福彭看見自己表弟這個樣子,直接走過來,一通操作后,讓他變成了赤條條,動作很野蠻,然后端起水桶,從他頭上淋了一小半水下去。
曹雪芹頓時成了瘦骨嶙峋的落湯雞,站在原地哆嗦。
但他也沒有反抗,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抱著胳膊。
“自己搓!”
福彭沉聲吩咐道。
曹雪芹沒動,只在原地發抖。
福彭心里生了火,去了外面,沒一會兒,拿了一馬鞭進來。
曹雪芹見此這才動起手來,倒也不是搓,而是在摸自己。
“使點力!”
曹雪芹只得咬牙,加大了力氣,開始搓起自己來,同時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想要有人伺候,就上進點,先學會伺候好自己主子!”
福彭在一旁說道。
曹家女眷盡管日子比曹家男丁好過一些,沒有被關在廟里那種黑黢黢臟兮兮的地方,但局促在一間房子里,也讓她們很是難受。
盡管,這對平民百姓而言,只能算是軟禁,說不上什么嚴懲;但對于突然從云端墜落的她們而言,簡直是生不如死。
一開始,許多女眷還只是因為頭面上沒了首飾,衣著上沒有錦緞而痛苦,但接著,就因為炎熱與不能盥洗而難受。
當李枕霞奉命來看她們時,她們更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乎讓她們住的是牛棚,穿的是樹皮草裙。
而當她們看見李枕霞所穿的衣服是錦繡衣,頭上也戴了玉簪銀鈿時,更是讓她們自慚形穢,且明白,如今只有獲得差遣,乃至成為主子四爺身邊人,才能過以前的日子了。
同時!
這也讓她們開始對李枕霞產生一絲畏懼之心,尤其是她們發現李枕霞已經盤起旗頭時,更是在臉上添了幾分恭敬和向往,知道李枕霞身份比自己體面了,而李枕霞都可以重新體面起來,自己自然也可以!
連李老夫人也不由得先行福禮:“老奴給姑娘請安!”
“老祖宗別這樣!”
李枕霞忙扶起了李老夫人,接著又勸住馬氏、李氏等昔日貴婦以及昔日姐妹們給自己行禮。
而李枕霞看著她們如今都已去了金銀首飾,一身粗布素裙,各個神情憔悴凄惶,也就不由得想到了曾經的自己,而淚水盈眶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后,李枕霞才勉強笑了笑說:
“我是奉四爺的命,來看望你們,給你們送瓜果的。”
因見李枕霞還念舊情,曹萱這時開了口:“枕霞姐姐,你成四爺的人了?”
李枕霞頓時紅了臉,嬌艷欲滴,但還是點了頭:“四爺他很好!”
曹萱沒明白過來,但馬氏和李氏相視一笑,皆在這時說:“這是好事!”
“這是好事!”
“四爺既然肯讓織造署還我們的欠款,那就說明四爺還是講道理的。”
“這樣,我們就能趁機勸四爺說服皇上停辦織造局,還私利于民了!”
弘歷這里讓李玉先在前廳見了這些要債的富商們,表示會按旨,厘清曹氏在掌管江寧織造署欠下的債務,而以抄得曹家之產賠補,所以這些富商們背后的江南士紳們也都非常振奮。
不過,他們要回欠款只是明面上的目的。
實際上,他們還存有讓朝廷停辦織造局,把織造局的資產作價折賣給他們,而達到江南織造業方面國退民進的目的。
所以,這些江南士紳們也就在得到弘歷愿意拿抄得的曹家財產償還欠款后,于暗地里如此議論了起來。
但當弘歷親自見這些拿著織造署欠條的富商時,卻先問道:“誰是孝廉潘見選?”
潘見選這時從走到了前面來:“學生正是。”
“那令侄強搶侍衛所用御馬,還將其誣陷為偷馬賊,強行鎖拿見官,還說自己就是王法的事,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