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福彭就遵命把曹順從人群中提溜了出來。
曹順為此急忙大喊:“四爺開恩啊!”
“開恩?”
“開什么恩,你不爭氣也就算了,竟然還干違法亂紀的勾當,丟本王的臉!”
“那本王還留你干什么!”
弘歷說著就吩咐道:“直接鎖拿,進京后送步軍統領衙門按律處置!”
曹家人作為弘歷的包衣,本質上已是弘歷的私產,所以,這些人犯罪,官府不能直接鎖拿問罪走大清國的正規司法程序,得弘歷先把人送給官府才行。
接著,弘歷又吩咐道:“還有一個叫曹露的,也拿下,送步軍統領衙門按律處置!”
“不思上進也就罷了,竟然爬灰索賄,你家幾輩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也沒資格做我的包衣!”
這時,那叫曹露的人,已癱倒在地。
“另外,筆帖式常德、戶下家奴方三,也拿下,送步軍統領衙門按律處置!滋擾地方,勒索百姓,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做?”
弘歷問到這里就將折扇一收:“其余人丁,暫不戴枷收押,由親軍營看守在織造署家廟里,到時候本王一同回京。”
接著,弘歷俯瞰向在場女眷:“女眷們都抬起頭來。”
同李老夫人等一起跪在堂內的曹氏女眷們也就都抬起了頭。
各個惶恐的很。
弘歷倒是在看見這些曹氏女眷時,還是不禁呆滯了片刻。
主要是這些曹氏女眷的確都太有質量了!
特別是后面跪著的年輕女眷。
而現在,除了金氏女外,皆成了他可以任意發配的王府包衣。
這讓弘歷即便身邊已經鶯鶯燕燕一大群,也還是難免有些振奮之色,暗嘆自己是真的賺大發了。
但弘歷也因為性資源豐富,所以沒有太過失態,便沒有真的餓到要把已為人婦的曹家女眷也據為己有,而讓曹家因此對他由懼生怨。
他要曹家為自己的王府包衣,是要讓他們參與內務的,為的是利用曹家屬于包衣旗人的特殊身份,保證內部安全,而不是真的把他們當沒有人格尊嚴的奴隸肆意踐踏,相反事實上,對他們比對老百姓,還得更把他們當人才行。
所以,弘歷也就吩咐說:“各房妻妾與已有婚約的,依舊跟著李老夫人,待進京后聽候福晉安排;沒有婚約的,先跟著格格金氏聽用并學習府內規矩,待三個月后再決定是放出府賜婚還是留府重用。”
“當然,有惹是生非而罪大惡極的,不但不會放出府,還會治罪,輕則杖責出籍,重則發配處死,爾等當謹記。”
“奴婢等謹記!”
李老夫人這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氣,心想這位主子四爺到底沒有太貪婪好色,而要拆散自己子侄與他們的媳婦,還愿意對表現不佳的放出府指婚,這樣一來,自己曹家也不至于太慘,或許還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安排好曹家上下所有人后,弘歷才正式開始下令讓福彭和隋赫德帶護軍去抄家產。
因曹家已被賜給弘歷做王府包衣,所以,曹家的私產也就全都歸于弘歷自己所有。
而織造署的官產則歸于織造署。
福彭代表弘歷去接收和查核私產,而隋赫德則以新任織造去收官產。
這些年來,曹家的家主也不笨,基本上明面上登記在冊的官產和私產都不多,甚至官產還資不抵債。
但實際上,曹家各屋的私產不少。
甚至,個別有管事之權的戶下家奴,這些年通過各種損公濟私的行為,積攢的財富,連曹家許多主子層的人都不能比。
所以,當福彭和隋赫德帶著護軍去曹家各房查抄時,許多曹家人與家奴都當場臉色發白,有的甚至直接暈厥了過去。
他們實在是接受不了自己積攢了大半輩子的財富,一夕之間全化為烏有。
李老夫人也不由得開始垂淚。
但在赫赫皇權面前,她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她要是真敢在這時抱怨乃至咆哮,那性質就會更加嚴重。
至少現在,他曹家依舊是包衣,比普通民戶地位,有在司法、稅賦、教育等方面的特權,還能因為繼續做王公身邊人而有著尋常人家不具備的崛起優勢。
曹兆頁也嗚咽了起來,家產被抄沒讓他痛心,也讓他更加后悔沒聽弘歷的話,后悔沒在虧空這事認真彌補,而總是抱有僥幸心理。
“報,查出有藏貯鍍金獅子一對,本身連座共高五尺六寸!”
“報,查出當票、借契約共千余張,大半是各房私藏,僅當票百余張乃公中所藏!各房私藏借契多為違例取利!”
“報,查出綢緞約三萬余疋,成色極佳;云錦約兩萬余疋,成色亦極佳;人參千余斤,箋紙萬余張,湖筆千余枝,錦扇千余把……恐是登記為次品發賣的御用品!”
這時,陸續有護軍奉命來向弘歷奏報,查抄到的重要財貨。
而這里面,五尺六寸的鍍金獅子之所以被提起,是因為曹家私鑄這種規格的金獅子已屬于逾制。
要知道,即便是石獅子,也得是宗室王公和高品官員的宅邸才能擁有,而且高規格的石獅子只能是郡王、親王這類王爵府邸才能配備。
所以,曹家私鑄金獅子,是需要重點盤問的。
至于違例取利,也因為涉嫌觸犯國法,被奏報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而查出大量上品織造局所織造的綢緞、云錦這些,也因為可能屬于盜賣皇產,所以才也被立即奏報。
畢竟,按例,織造署只能對外出售在生產過程中出現的殘次品,而上乘的絲織品這些,皆只能上交內務府,同時要登記在冊。
結果,現在曹家私藏許多本該上交內務府的上等品,自然也就可能存在盜賣皇產的情況。
總之,這些連福彭也不好替曹家隱瞞。
弘歷這時也讓曹兆頁自己解釋。
曹兆頁也不敢隱瞞,而老老實實地回答說:
“金獅子原是九貝子于康熙五十五年遣護衛常德到江寧鑄就,后因鑄得不好,才交與奴才的,命寄頓家廟中,奴才不敢隱瞞,四爺可問常德,奴才書房也有九爺昔日親筆信為證,四爺可派人去查出。”
“至于違例取利的借契,奴才不慣家務,多系總管家丁老漢統管,不清楚會有這么多違例取利的借契,還請四爺明察。”
“而綢緞、云錦也系舍弟與管家方三統管,奴才也不知道會有這么多上等綢緞、云錦會在家中私藏。”
弘歷聽后無語,心想這曹兆頁整個就是一現實版的賈政,政治敏銳性極低不說,連自己家奴都掌控不了。
“違例取利和綢緞云錦這些皇產被監守自盜,姑且算你是被家奴蒙騙牽連,昏聵不查;可這金獅子,你怎么不及時上奏?”
弘歷問起曹兆頁來。
曹兆頁道:“奴才想著九貝子也是先皇之子,奴才自當能隱則隱,故也就未實奏此事。”
“你知不知道,你們曹家作為內務府的包衣奴才,你們曹家頭上只有一片云?”
“在先皇在位時是先皇,在汗阿瑪剛即位時就變成了當今皇上,現在則是本王。”
“誰讓你替九叔隱瞞的,至于九叔會不會因此被治罪,不是你一個奴才該考慮的事!”
弘歷說到這里,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且又振臂指著他喝道:“想多處下注,各個不得罪,左右逢源,迷信關系,把忠貞不當回事,你作為包衣,這樣做只會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