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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怡親王長子——弘昌,突然收到雍正要其進宮的諭旨。
弘昌也就進了宮。
弘歷因而在去懋勤殿上課時,于乾清門遇到了弘昌。
“堂哥這是要去見汗阿瑪?”
弘歷還問了弘昌一句。
弘昌對弘歷明面上也還客氣,笑著點了點頭:“四伯差人來傳旨說,有意跟我商量,讓我領個什么差事。”
“汗阿瑪一向很疼愛堂哥,想來必為好差事,小弟在這里先恭喜堂哥了。”
弘歷先笑著回了一句。
“那是!”
史載,乾隆曾下諭旨,言弘昌“秉性愚蠢,向來不知率教”。
弘昌此刻也確實很是輕率不謹,居然直接得意的仰頭,而笑著回了這么一句。
“等我領了差事,再請你,我們兄弟好好聚聚。”
弘昌還因此拍了拍弘歷肩膀。
弘歷也笑著頷首。
弘昌在與弘歷分別,且剛進入內右門時,領侍衛內大臣馬爾賽就突然朝他走了來。
但馬爾賽沒有向弘昌行禮,還撞著了弘昌手臂一下。
“馬爾賽!”
弘昌喊住了他,且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瞎了眼嗎?”
馬爾賽忙跪下賠罪:“貝子爺息怒!奴才是因為有急事出去,就忘了給您行禮,還不小心撞著了您。”
“弘昌!”
雍正卻在這時走了出來,沉聲喊了弘昌一聲。
弘昌見此忙向雍正告狀:“四伯,馬爾賽他無禮!”
“他無禮,你大可向朕奏劾,而不是直接毆打大臣,你阿瑪說你行為不謹、做事張揚,請旨把你圈禁于府;”
“但朕想著,還是給你一次機會,所以就特地召你來談談,然后再給你個差事,證明給你阿瑪看!”
“可誰知,你的表現竟讓朕也如此失望!”
雍正說后就轉身回了養心殿。
隨后,蘇培盛就送了朱批諭旨出來:“有旨意,弘昌行為張狂,恐惹禍害家,準伊父所請,圈禁于府!”
馬爾賽這時領了旨,且看向弘昌:“貝子爺請吧。”
弘昌站在原地,伸出的舌頭許久都沒收回來。
躲在內右門后的弘歷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這一幕,而不由得暗笑。
他從馬爾賽撞了弘昌那一刻,就知道那是雍正給弘昌挖的坑。
因為,以馬爾賽平時在他面前表現出的諂媚與謹慎,不至于在看見弘昌時,會因為一些急事,而連基本的禮儀都疏忽。
“四伯!侄兒錯了!”
“四伯!您別聽阿瑪的,別圈禁我啊!”
“四伯!您不是向來很疼侄兒嗎?”
弘歷聽見弘昌的聲音越來越接近內右門時,就立即進了乾清門。
而弘昌也就沒看見弘歷的背影,更不知道是弘歷促使他被圈禁的。
弘昌被圈禁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
滿朝自然非常驚駭,甚至比得知老九被圈禁的事,還要驚駭。
畢竟,弘昌是老十三的兒子,而且素來也的確被雍正很寵信。
因為,雍正一即位就封了弘昌貝子,對其可以說不遜于親子。
何況,這次圈禁,居然是老十三自己請求的。
“本來以為四哥已經夠狠了,沒想到老十三更狠,居然敢圈禁自己兒子。”
老八在知道此事后,就不禁喟嘆了一聲。
同因為此事來見老八的弘時,在老八說后,也跟著點了點頭:“十三叔主動請旨圈禁自己兒子,確實讓侄兒也沒想到。”
“不過,八叔,你說,弘昌堂兄被圈禁,會不會是因為我跟他與弘皙堂兄接觸,指使樂齡彈劾李維鈞的事,讓十三叔和汗阿瑪知道了?”
弘時接著也頗為擔憂地問起老八來。
老八微微頷首:“可能有!”
“如果是的話,那汗阿瑪為何沒處置我?”
弘時問道。
老八分析道:“有兩種可能:一是,還不知道你有參與;二是,你汗阿瑪到底不是你十三叔,下不去那個手,而直接圈禁你,他對你再不滿,也最多只是冷待你,把給你封爵的事一直拖著。”
“侄兒倒是覺得,如果是因為彈劾李維鈞,那汗阿瑪已經知道的可能性更大,因為侄兒最近確實跟他們的確來往的密切。”
“而八叔您說過,十三叔外號拼命十三郎,他當年為二伯做事,狠起來,敢行兵諫事。”
“現在看來,汗阿瑪再狠,到底不如十三叔,而不會圈禁侄兒,所以即便可能已經知道侄兒有參與,也不好立即下手。”
弘時如此分析后,就看向老八:“八叔,您說是不是?”
老八笑了笑說:“很好!現在,你也知道自己去分析了,而你說的也沒錯,這種的可能性更大。”
“那侄兒該怎么做?”
弘時問道。
老八直截了當地回道:“向你汗阿瑪坦白!”
“四哥既然很可能已經知道,但沒有處置你,就說明,他在等著你自己去坦白;”
“另外,如果他其實不知道,你去坦了白,他也不好處置如此坦誠的你!”
“做父親的,總歸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對自己有誠孝之心的。”
老八背起手在身后,認真地替弘時分析著。
弘時聽后點了點頭,然后就在當日求見了雍正,向雍正主動承認了自己與弘昌、弘皙、樂齡接觸的事。
不過,弘時沒有說,他是因為,想通過同情弘皙的名義與弘昌接觸,而有意拉攏弘昌,只說是因為聽聞在鄭家莊的弘皙被直隸巡撫李維鈞為難,所以才不滿李維鈞,而幫著弘昌聯系了樂齡。
雍正雖然看穿,倒也沒拆穿,依舊選擇了相信弘時,而懇切地對弘時說:
“你能來主動坦認這事,阿瑪很高興,可見你比弘昌還是要明白一些,至于你是為弘皙鳴不平才勾結朝臣攻訐李維鈞,也算情有可原,是你有義氣的表現。”
“但是,弘時呀!你以后就算為誰鳴不平,也要記得先來跟阿瑪說!”
“不應該自以為是的去跟叔伯堂兄弟們暗中竄連,以為這樣這樣弄權更好!這是最蠢的表現!”
“你要明白,即便你對朕坦誠,朕拒絕你,乃至批評你,那也是為你好!”
雍正還語重心長地說了起來。
弘時點首:“兒臣記住了。”
雍正也笑著起身拍了拍弘時肩膀:“你記住,你做錯事沒什么,最要緊的是,你不能瞞著朕做錯事!”
弘時見聽了特別感動,心里也歡喜的很,也因為見雍正對態度改觀,就靈機一動,覺得這是一個給弘歷上眼藥的機會,便說道:
“既如此,阿瑪,兒臣有一事斗膽告訴你。”
“什么事?”
雍正看向了他。
弘時說:“兒臣聽說,四弟與張廷玉他們在結黨!鄂倫岱、阿爾松阿在被斬之前,就在玉成園見到過四弟與張廷玉,是鄂倫岱身邊的家奴說的,那家奴現在被兒臣悄悄關了起來。”
雍正變了臉色。
弘時以為雍正是對弘歷產生不滿,而主動問道:
“汗阿瑪,要不要傳四弟來問問?”
“你把朕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你還是覺得朕是傻子,聽不出你在中傷你四弟?”
“你四弟在玉成園見張廷玉、鄂倫岱的事,朕是知道的,而且,你四弟從來見過誰、跟誰說過什么話,都不會瞞著朕!”
“反而是你,一直自以為是,與鄂倫岱接觸,不告訴朕,朕當時問你時,也還是在朕面前撒謊!”
“現在,你甚至還顛倒黑白,以為朕不容鄂倫岱,就想把鄂倫岱牽扯成你四弟的黨羽,讓朕把對鄂倫岱的恨轉移到你四弟上!”
雍正冷聲說著,就指著已經目瞪口呆的弘時,厲聲喝著:“弘時!”
仿佛有千言萬語要教訓自己長子一頓的雍正,剛喝了這么一聲,就一時仿佛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而沒有說出口。
隨后,雍正只擺手:“你走吧!”
“汗阿瑪!”
弘時自己這時倒大喊一聲,隨即磕頭在地,道:“兒臣錯了!兒臣不該起離間四弟和您的壞心思,兒臣更不該瞞著您接觸鄂倫岱的事。”
“兒臣只是沒辦法!”
“兒臣與五弟不一樣,兒臣得罪過四弟,所以兒臣怕呀!”
弘時說到這里就傷心地大哭起來,反而一副自己最委屈的樣子,而對雍正哭著說:“兒臣怕將來四弟接了您的大位,會因此殺了兒臣呀!”
弘時一時把沒有發生的事,先假設了出來,還越哭越傷心,神色也越來越惶恐不安,仿佛弘歷才是加害者,是導致他不安的罪魁禍首,他這個本來的加害者,還成了委屈的受害者。
“呵呵,你阿瑪我什么人沒見過,你居然還在你阿瑪面前故作委屈。”
“你如此看你的弟弟,是因為你自己就是這種人!”
雍正倒是一言中的。
接著,雍正看向他:“所以,朕該擔心的,不是弘歷將來對你怎么樣,而是你將來會對弘歷怎么樣!”
弘時在雍正這么說后,沒再哭了,只詫異地看著雍正,嘴唇哆嗦著。
“沒話說了?”
“想不到還能拿什么話讓朕去怪罪弘歷?”
雍正在這時倒問起弘時來。
弘時沉默地低下了頭。
“這樣,你去問問你八叔,問問他,你在這種情況,該怎么應對,讓他教你!讓他教你怎么應對你的擔憂。”
雍正倒是給弘時提供起建議來。
弘時聽后頓時面如涂白漆,而撇嘴道:“汗阿瑪容稟,兒臣是有常去見八叔,兒臣也錯了,不該不告訴你,兒臣保證,再也不去見八叔了,不去了,嗚嗚!”
“朕讓你去!”
“你必須給朕去!”
雍正突然怒吼起來。
弘時嚇得抬頭,見雍正紫漲著臉,兩眼血紅,只得忙叩首:“兒臣去,兒臣這就去!”
隨后,弘時就起身疾步離開了養心殿。
弘時出來時,正好,弘歷也放學歸來。
“三哥!”
弘歷行了禮。
弘時駐足,捏了捏拳頭,但還是在面上擠出笑臉來:“上完課了?”
“嗯!”
弘歷點頭。
“我還有事,以后我們兄弟倆再好好聊聊。”
弘時說著就疾步離開了。
弘歷沒有多言,也起步離開了,只好奇為何弘時從養心門出來時,滿臉淚痕,兩眼更是腫得跟桃核一樣。
回永壽宮后院后,弘歷就發現,今天自己身邊的四位宮女倒是都在,而富察玉妍更是探出了頭。
弘歷向富察玉妍微微頷首,隨后就轉身去了后西配殿,往那拉敏萱的房間走了進來。
看在皇后的面上,他還是得對那拉敏萱有更多關注才行。
“表妹在寫詞?”
弘歷見到那拉敏萱后就問了一句。
那拉敏萱垂首回道:“沒寫幾句,寫的不好,讓四爺見笑了。”
“挺好的,有些納蘭風。”
弘歷說了一句,就見那拉敏萱踟躕著端著一杯茶來:“四爺,喝茶。”
“多謝表妹!”
“表妹以后在私底下,大可只敘家禮,稱我表哥即可。”
弘歷接過了茶。
“嗻!”
而那拉敏萱應了一聲后,就站在一側,默然無言。
但她心里還是難以避免地想起,她皇后姑媽教育她要討弘歷喜歡的話。
尤其是,今天皇后還拿怡親王為弘歷圈禁自己兒子的事,教育她的一番話,更是仿佛在這個時候于那拉敏萱的耳邊,回響個不停。
這時,海棠也出現在了門外。
這讓那拉敏萱心砰砰直跳起來,細長烏黑的娥眉上,綴起了汗珠。
“姑媽說的對,我出身高貴歸高貴,但高貴的出身不能保護自己一輩子!”
“可怎么討四爺喜歡?”
“好難,我該說什么好聽的話呀!海棠姐教給我的話,我怎么一句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