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墨爾本的二月不同于國內,位于南緯38.8度的這座海濱之城,正值夏季,氣溫介于16至26攝氏度之間,相當于國內初夏的氣溫水平。白天可以穿著輕便的夏季服裝,如短袖等,但早晚氣溫會較低,需注意保暖。
下午的陽光無情地傾瀉在羅德·拉沃爾球場的藍色硬地上,算不上毒辣,但二十七八的溫度卻依舊不低。
特別是對于在球場上揮灑著汗水,做著高強度運動的職業球員來說,這里的空氣在熱浪中扭曲蒸騰,每一次呼吸都灼燒著肺葉。
汗水早已浸透顧誠深藍色的球衣,緊貼在皮膚上,沉甸甸的,每一次揮拍都像在粘稠的液體里攪動。
顧誠抹了一把快要流進眼睛的汗水,咸澀刺痛。
球場對面,貝內特烏和羅杰——那對高踞世界雙打排名第二的法國組合——像兩尊經過精密調試的戰爭機器,冷酷、高效,每一次移動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第一盤,他和搭檔張銘還能勉強支撐,依靠著默契的網前截擊和底線拉扯,在對手密不透風的火力網下尋找縫隙,硬生生拿下了比賽的勝利。
但代價是慘烈的。
此刻,張銘癱坐在球員那狹窄的長椅上,臉色是失血后的蠟黃,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胸腔深處拉風箱般的嘶鳴。
張銘的隊醫擰開一瓶冰鎮的運動飲料,湊到他嘴邊,張銘的手指痙攣著,幾乎握不住瓶子,冰涼的液體潑灑在他劇烈顫抖的大腿上,留下深色的濕痕。
他望向場上顧誠的眼神,混雜著極度的疲憊、無法掩飾的愧疚,以及一絲近乎絕望的茫然。
“堅持住…阿誠…”張銘的聲音微弱得像耳語,瞬間被看臺上巨大的喧囂吞沒。
雖然顧誠用一個全新,且從未出現過的球技拿到了第二局比賽的勝利,可張銘卻不敢放松警惕。
保住發球局,也只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但想要贏下比賽,破發才是關鍵。
顧誠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將那份沉甸甸的擔憂死死壓在心底。
現在,他是這片孤島上的唯一幸存者。
裁判冰冷的聲音透過麥克風,砸在滾燙的空氣里:“Game,21,貝內特烏和羅杰領先。”
貝內特烏剛剛那記刁鉆到極致的反手直線穿越球,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開他勉強維持的防線,也徹底扼殺了他剛剛破發帶來的一線希望。
比分板上的數字冷酷地宣判著:第二盤,21落后。
觀眾席上,嗡嗡的議論聲浪如同實質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顧誠擠壓過來。
“顧誠的發球很厲害,而且……即便是貝內特烏和羅杰是二號種子,短時間內恐怕也難以破解這種帶著三重旋轉的發球,但如果無法破發,比賽越往后拖,對他來說越是不利。”
“天啊,一個人打兩個頂尖選手?這簡直是自殺表演!”一個戴著夸張太陽鏡的中年女人搖著頭,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和一絲看熱鬧的殘忍。
“嘿,看看那個小伙的眼神!還沒放棄呢!”旁邊一個穿著花襯衫、皮膚曬得通紅的大叔倒是饒有興致地探著身子,“我就喜歡看這種硬骨頭!不過…太難了,貝內特烏的網前是銅墻鐵壁,羅杰的底線重炮能轟穿他的防線,兩個人組建的防線,不是靠一個人就能輕易打穿的…”
“沒戲了,”另一個聲音斬釘截鐵地插進來,帶著資深球迷的篤定,“張銘一倒,單打實力再強,在雙打場上也是活靶子。貝內特烏和羅杰太默契了,他們只需要不斷調動他,累都能把他累垮在場上。等著看吧,這一盤不出意外貝內特烏和羅杰會拿到比賽的勝利,將比分改寫。”
這些話語,因為現場的嘈雜根本傳不到顧誠的耳中。
不過,就算是聽到了,他也會表現的無所謂。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灼熱的空氣仿佛帶著細小的針尖,刺痛著喉嚨。
孤軍奮戰的冰冷感,從腳底沿著脊椎迅速蔓延。體能儲備的警鐘在身體深處瘋狂敲響,每一次蹬地發力,小腿肌肉都傳來沉重的酸脹和輕微的顫抖。
貝內特烏沉穩如山,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悉球場上每一寸空間的流轉和對手每一次肌肉的預兆;羅杰則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渾身上下洋溢著過剩的精力,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帶著一種純粹享受碾壓過程的殘酷快意。
們交換了一個短暫的眼神,無需言語,默契已生——接下來,將是持續加壓、持續調動,直到榨干顧誠最后一滴體力、摧毀他最后一絲意志的絞殺。
絕望,如同冰冷粘稠的瀝青,開始從心臟深處緩緩滲出,試圖包裹顧誠的神經。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重里,一個極其瘋狂的念頭,如同在深海中驟然點燃的幽藍火焰,猛地竄上他的意識表層——剝奪五感!
那個存在于熱血動漫《網球王子》中,由“神之子”幸村精市施展的、近乎神跡的領域!
顧誠的心臟猛地一縮,隨即開始狂跳。
他死死盯著貝內特烏手中那顆明黃色的小球。對手開始發球,動作標準流暢,充滿力量感。
顧誠強迫自己拋開一切物理法則的桎梏,將全部的精神意志,凝聚成一種無形無質卻又渴望穿透一切的沖擊波,死死鎖住對面那個沉穩的身影。
他在心中無聲地咆哮,意念如刀鋒般銳利:剝奪!剝奪你的視覺!讓你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貝內特烏揮拍擊球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球拍精準地擊中甜區,發出一聲清脆短促的爆響。“啪!”一道凌厲的黃光撕裂空氣,帶著劇烈的上旋,直撲顧誠反手位的深區。
網球飛向的軌跡清晰無比,力量十足,沒有任何視覺受阻的跡象。
顧誠一個側身滑步,反手勉強將球擋回,球速和角度都大打折扣。
網前的羅杰早已等候多時,眼中閃爍著捕獵成功的興奮光芒。
他甚至沒有移動腳步,只是輕松寫意地一個舒展的截擊動作,手腕靈巧地一抖。
“嗤!”
小球帶著詭異的側旋,劃出一道近乎直角的小斜線,輕盈地落在顧誠正手位發球區的邊角空檔。
顧誠剛剛完成反手救球的重心尚未完全拉回,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球在邊線上砸出一個清晰的印記,徒勞地彈開。
“Out…?”顧誠喘息著。
“In!”邊裁清晰的聲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貝內特烏面無表情地走向另一側發球區,眼神銳利依舊,步伐沉穩有力,仿佛顧誠那傾盡全力的精神沖擊只是掠過他意識表面的一縷無關痛癢的微風。
顧誠眉頭一皺。
“以我的基礎,想要打出那種所有球都能回擊的感覺,從而剝奪那兩人的五感,難度太大了。”
嘗試了幾球之后,顧誠有點想放棄了。
如果是網王世界的那具身體,想打出剝奪五感的效果不會太難,嘗試一下就能做到,但現在的他不行。
首先,他能使用那些球技,都是因為無我境界。
而無我境界消耗體能極大,長時間用的話,他是能夠贏下這場比賽,但……明天的比賽可能就得跟張銘一樣當個看客了。
第五局,貝內特烏和羅杰的策略明確得近乎殘酷:持續調動,專打顧誠被迫大范圍跑動的追身球和空檔球。每一次精準的落點控制,都讓顧誠在滾燙的硬地上一次次上演著極限的折返沖刺。
“砰!”羅杰一記勢大力沉的正手斜線,直掛顧誠反手位深角。
顧誠低吼一聲,身體幾乎平行于地面,用盡全身力氣反手切削救起。
球勉強過網,高度卻如同溫柔的邀請。
貝內特烏早已鬼魅般封堵在網前,沒有絲毫花哨,一個干凈利落的反手高壓扣殺!
“嘭!”
黃色的流星狠狠砸在顧誠身后的空檔,他甚至來不及轉身。
“3015!”裁判報分。
這是顧誠的接發球局。
汗水順著顧誠的下頜線滴落,在深藍色的場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肺葉火燒火燎,雙腿如同灌滿了鉛塊,每一次抬腳都異常艱難。他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試圖壓下喉嚨口的腥甜。
“他不行了。”羅杰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過球場中央的空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清晰無誤地落入顧誠耳中。
貝內特烏沒有說話,只是用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冷靜地審視著顧誠身體的每一個細微顫抖,評估著這頭困獸還能掙扎多久。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壓力,讓顧誠幾乎喘不過氣。
貝內特烏和羅杰顯然不想再給顧誠任何喘息和調整的機會。
接下來的幾球,兩人憑借強大的整體實力和默契配合,牢牢掌控著局面。
顧誠雖然偶爾能依靠回球拿下一兩分,但在對手如同精密齒輪般運轉的整體攻勢下,他的抵抗顯得越來越零星,越來越徒勞。
每一次保發都如同翻越一座高山,每一次破發點的出現都讓他命懸一線。
比分牌上的數字冷酷地跳動著。
第二盤的比分很快來到了43,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顧誠的體能紅燈已經瘋狂閃爍,每一次救球后的喘息都更加深重,移動的步伐也明顯遲滯。
瘋狂使用無我境界所帶來的后遺癥已經漸漸顯現。
第八局,顧誠的發球局。
雖然靠著三重旋轉發球順利拿下發球局,可三重旋轉發球所帶來的優勢也在漸漸被貝內特烏和羅杰所瓦解。
比賽來到第九局,貝內特烏和羅杰的發球局。
“150!”羅杰一記不講理的接發球搶攻直線,直接洞穿了顧誠薄弱的網前防守。
顧誠艱難地保住了自己的這個發球局,但代價巨大。汗水已經完全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甚至需要用手臂去擦拭才能看清球。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耳膜。
貝內特烏高質量的發球和隨后的網前壓迫,讓顧誠疲于奔命。
盡管顧誠拼盡全力,甚至打出了幾個堪稱神勇的穿越球,但貝內特烏和羅杰憑借更勝一籌的穩定性和關鍵分把握能力,最終還是將顧誠壓的死死的。
兩個人的防守,再加上很多球技被封鎖,即便是顧誠,面對雙打的二號種子貝內特烏和羅杰,也有些無奈。
第九局的比分直接來到了300,再有兩球,比分就將來到54,即便是顧誠可以通過發球保住發球局,也意味著這場比賽將會被拖入搶七局。
而一旦拖入搶七局,對顧誠的體能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莫克先生,場上的情況似乎跟你預測的不太一樣,沒有了張銘在場上,雖然顧誠能夠用發球保住發球局,但在接發球局他處于明顯的劣勢,這么下去,一旦體能消耗較大,連發球都沒有什么威力的時候,也許就是比賽結束的時候。”
在比賽陷入焦灼,甚至顧誠隱隱落入下風的時候,記者們當即就找上了之前信誓旦旦說顧誠能夠進入雙打第二輪,甚至有可能會拿到澳網雙打冠軍的莫克。
莫克此刻也有些無奈,場上的情況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過顧誠的比賽,從比賽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在他眼里,顧誠絕對不會是一個無的放矢的職業選手,他敢接受邀請打澳網公開賽,甚至還參加雙打比賽以及青少年賽,肯定是考慮過雙打比賽也許需要他一個人完成才行,甚至也做好了一個人能夠戰勝對手的打算。
不然,絕對不會輕易同意邀請的。
可此刻,哪怕莫克不愿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賽場的局勢的確對顧誠有些不利。
顧誠,正在漸漸落入下風。
但作為澳網組委會的主席,莫克又豈會反駁自己之前的話,他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急什么?比賽還沒結束,一切還沒有定論。”
“所以,莫克先生是堅定顧誠能夠成功進入第二輪?”
“是的。”
“可現在的情況下,一旦顧誠沒辦法在這一盤拿下勝利,進入第三盤后,他贏的概率只會更低。”
“貝內特烏和羅杰一定會贏嗎?我不這么認為,他們作為雙打二號種子,實力的確很強,但從第一盤的比賽來看,其實顧誠還是占據優勢的。”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顧誠很神秘,也許在陷入困境之后,他會拿出更多地東西,暴露更多地實力。”
“莫克先生是覺得顧誠還保留著實力?”
“是的!”
“這怎么可能?”
莫克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沒什么不可能的。”
“你們只看到了現在的局勢,卻并未看到……”
莫克望向球場的方向:“他所具備的潛力!”
貝內特烏的第三個發球在此刻也打了出來,望著已經極速靠近的網球,顧誠心中一嘆。
這年頭,想多隱藏點實力怎么就這么難呢?
“原本是打算留著打德約科維奇的,沒想到現在就得用。”顧誠低聲呢喃。
聲音很輕,卻是讓坐在場邊,一臉憂愁之色的張銘臉色一愣。
專門用來對付德約科維奇的?
張銘正好奇會是什么的時候,就看到,面對來球的顧誠突然間反握球拍,猛地朝著彈起的網球揮去。
啪!!
清脆的擊球聲響起,緊接著,網球應聲飛出。
“反手切球?”
網前的羅杰看到這個擊球方式,本能的皺了皺眉頭,他沒敢當作普通的切球對待,眼見著網球即將飛過球網,他略作判斷后,便往一側移動了半步,然后照著飛來的網球就揮動了球拍。
然后,羅杰的球拍才揮出去不到一半。
驚人地一幕出現了。
高速飛行的網球在過網后竟然以一個垂直的角度猛然下墜,在觸地之后,并未朝著前方彈射,而是與球網撞在了一起,貼著球網迅速下滑。
看到這一幕,羅杰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貝內特烏更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而就在這時,顧誠突然間很中二的道了一句:“終極回擊之一,逆鱗回切!”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