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賈新民聽到兒子這番豪言壯語，非但沒有覺得他狂妄，反而發出了一陣暢快的大笑。
“好！好！好！”
為兒子的決心與魄力喝彩。
賈言商聽著父親那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聲，眼眶不禁有些發熱。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橫亙在父子之間那道無形的墻，終于徹底崩塌了。
父子二人又聊了幾句，賈新民再三叮囑他萬事小心，這才掛斷了電話。
賈言商放下通訊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轉身，按下了辦公桌上的內部通訊按鈕，聲音變得沉穩而果決。
“通知所有部門組長，十分鐘后，到一號會議室開會。
另外，把我們最好的宣傳團隊和制卡團隊，都給我叫過來。
告訴他們，公司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役，要開打了！”
與此同時，制卡師協會的副會長，正陰沉著臉，坐在自己那間裝修得古樸典雅的辦公室里。
他的腦海中，還在不斷回響著林宸離去前，那番狂妄至極的話語。
“很快，你們就會來求我的。”
求你？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副會長越想越氣，胸口一陣煩悶，晴不定。
今天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林宸那個黃口小兒，不僅當面駁了他的面子，更是用言語將他，將整個制卡師協會，都貶低得一文不值。
如果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以后他這個副會長，還如何在H市的制卡圈子里立足？
協會經營了數十年的威嚴，又將置于何地？
“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就不信了，拋開賈家、魏家之外，就治不住他了！”
副會長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開始一個個地撥打電話。
他要動用自己多年來積累的所有人脈和資源，編織一張巨大的網絡，給林宸的卡牌來個當頭一棒，以示懲戒。
“喂，是老王嗎？
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最近市面上不是出了個叫林宸的制卡師嗎？
他這個人，品行不端，狂妄自大，我們協會決定，對他進行行業抵制……”
“喂，劉總嗎？我是制卡師協會的副會長……是這樣，有個叫林宸的年輕人，你們公司以后不要再采購他制作的任何卡牌了。
不然的話，我們協會這邊，可能會考慮中斷和你們的卡牌供應合作……”
一個又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然而，他得到的反饋，卻讓他越來越心驚。
“李副會長，這個……恐怕有點難辦啊。
我們和賈家的‘識英卡業’可是簽了長期供貨合同的，違約金太高了……”
“老李啊，不是我不給你面子。
實在是那個林宸，他跟治安局走得太近了！
衛厄局長今天在閱兵式上，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夸上了天！
我們哪敢得罪治安局啊？”
“李副會長，您有所不知啊。
我司剛和他的河神廟，簽訂了入駐協議。
已經準備開始鋪貨了，咱不能和錢過不去呀”
電話那頭傳來的，不再是往日里那種諂媚的奉承和無條件的遵從。
取而代之的，是為難、是推諉、是恐懼，甚至是……憐憫。
他這才驚駭地發現，不知不覺間，那個在他眼中狂妄無知、可以隨意拿捏的“黃口小兒”。
竟然真的成長為了一個他根本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拒絕了他。
一些常年依附于制卡師協會、靠著協會殘羹冷炙過活的小供應商和小作坊。
在接到他的電話后，迫于他積威已久的淫威，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表示堅決擁護協會的決定，對林宸進行全面抵制。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這些小魚小蝦的聯合，對于整個龐大的卡牌市場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連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來。
當他掛斷最后一個電話時，整個人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氣，頹然地癱倒在椅子上。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眼中充滿了驚恐與悔意。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今天到底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際，辦公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了。
一個心腹干事，連門都忘了敲，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手里還舉著一個平板通訊器。
“副……副會長，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副會長此刻心情本就極差，見狀更是怒不可遏，“天塌下來了不成？！”
那名干事顫聲說道：“賈家……賈家聯合了王氏、李氏、趙氏商會等十幾家H市的財團，
剛剛聯合發布了一條聲明！”
只見屏幕上赫然擺著幾個加粗的新聞標題：
《為抵制惡性競爭，維護市場公平秩序，將暫停和制卡協會相關的一切業務！》
副會長連忙拿過通訊器，仔細研讀著那份措辭嚴厲、殺氣騰騰的聲明。
確認過好幾次，發現賈家確實針對的，是制卡師協會。
這副會長哪里能想到，賈家竟然會如此旗幟鮮明地站在林宸那邊，和自己這制卡師協會作對。
這是徹徹底底的開戰了！
是商戰！
這副會長，本來是想著懲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宸一番。
卻沒想到，竟然引發了如此大的連鎖反應。
這是還沒開始傷敵一千，自家就已經開始折損八百了。
干事顫顫巍巍地問道：“副會長，這該怎么辦啊？
“要……要不要……我們趕緊發個聲明。
就說之前對林宸的抵制令是個誤會，我們立刻收回？”
收回？
這副會長剛拉下老臉，發出了封殺令。
朝令夕改，這不純純是打自己臉嗎？！
也是直接認慫認輸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為了自己和制卡師協會的顏面，這虧得硬吃了。
這副會長故作鎮定道：“沒事，咱們家大業大，耗得起。
那林宸，可就不一定了。”
但這自欺欺人的話術，連那干事都聽不下去了：
“副會長，但我聽說那林宸的河神廟，剛剛接受了好幾筆合作訂單。
他們賬上，少說也有幾千萬的流動資金啊。
咱們真耗得起嗎？！”
副會長臉色一變，怒道：
“你懂什么！高端市場上，咱們制卡師協會的卡牌，依然占據著主要份額。
哪家要購置新卡，不得來我們制卡師協會里挑選。”
這番話，總算是讓他找回了一點自信。
沒錯，高端市場！
這才是他們制卡師協會真正的護城河，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
只要守住這塊地盤，任憑林宸在低端市場如何折騰，也傷不到他們的根本。
干事悻悻地說道：“也是，是我太慌了。”
就在此時，那平板上又彈出多條訊息：
《商界巨震！識英卡業宣布，將推出多款全新卡牌，正式進軍高端卡牌市場！》
《識英卡業新卡，引發廣泛關注！高端卡牌市場或將迎來大變局！》
這副會長連忙細看這些短訊。
他哪里還看不明白，那林宸是要把矛頭，對準制卡師協會所在的高端市場了。
要來搶份額了！
副會長原本以為的封殺攻勢，還沒形成。
自家反而要面臨守勢了。
這卡牌市場，怎么完全不聽自己號令了呢？！
他虛弱地坐回椅子上：“先看看吧，我就不信這么短短時間內。
那林宸，就能搶得過我們占據許久的市場來。”
林宸這邊，則是回到了河神廟。
在楊墨璃異樣的目光中，徑直穿過庭院。
找到了正在卡牌研究室里，帶領團隊進行誅暴連弩車量產工作的顧清依。
林宸上來就說道：“清依，我想跟你聊聊，關于墨家機關造物·止戈木偶這張卡。”
他凝視著顧清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想不想，把墨家系列，真正地發揚光大？”
顧清依心里猛然一震。
作為一個將畢生心血都投入到卡牌研究中的學者。
她的夢想，自然是希望自己嘔心瀝血研究出來的卡牌序列，能夠真正地發光發熱，被世人認可。
甚至開創一個全新的流派，名留青史！
“當然了！”
林宸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顧清依這股勁。
他循循善誘地問道：
“那你覺得墨家機關造物·止戈木偶這張卡，如何？”
顧清依開始理性地分析道：
“這張卡的核心在于非攻理念，它不需要裝載智械核心，就能做到類似的敵意監控效果。
光這一點，就能起到很強的護衛警戒效果，能把危險防范于未然。
并且反制繳械的技能特性，更是體現出其戰斗強度。
再加上它的制作材料是木質的，而非稀有金屬，還有節用特性。
意味著它具備了大規模復制生產的潛力！”
林宸贊許地打了個響指，順著她的思路引導道：
“沒錯！所以，你發現了沒有。
這張卡完美符合，一張大眾化卡牌的所有優點。
價格低廉、性能卓越、效果實用、可大規模量產。
那為什么，不立刻開始面向大眾進行推廣呢？”
對啊！
為什么不呢？
她之前的所有研究，都是站在治安局的角度，考慮的是如何為治安局的部隊提升裝備，如何增強官方的戰斗力。
她從未想過，要將這種具備戰略意義的卡牌，直接推向民間市場。
“確實啊……”顧清依喃喃自語，仿佛在對自己說：
“我們研究卡牌，其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維護社會安定，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在對抗詭異的戰爭中活下來嗎？
研究的成果，如果只是鎖在實驗室里，藏在治安局的武器庫中，那它的價值就永遠無法最大化。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將這張卡，面向整個社會！”
看到她已經想通了關鍵，林宸嘴角的笑意更濃，繼續加碼：
“并且，墨家的學說理念。其本質，也是一種信念的集合。
認可并使用它的人越多，墨家學說的效果，反而會越強。
非攻的特性，也會更加強大。
因此，越發要大幅推廣了。”
顧清依兩眼亮晶晶，對于非攻理念這一塊，她是無條件信任林宸的。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個現實的阻礙，眉頭微蹙道：
“但就是這個版權問題，局里管控還是很嚴格的。
如果把墨家序列放開的話，這種強大的卡牌流出，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您研發的連弩車，都是殺傷力極其強大的卡牌。
若是落入邪教勢力之手，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是局里，一直嚴格管控智械系列卡牌的原因。”
林宸笑了：“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
你難道忘記了，墨家序列的核心，是非攻！
若是不認可不理解這種理念的，根本就發揮使用不出這卡的核心威力。
這就是理念的門檻，天然地就將那些心術不正之徒排除在外了。
并且，沒說要把墨家序列全部放開啊。
我們就只放開，最為通用且無害的護衛卡止戈木偶。
后續的更高級卡牌，依然保有在治安局里，絕對不對外開放。”
顧清依被林宸這番滴水不漏的邏輯說得連連點頭，心中最后的一絲顧慮也打消了。
“并且，這還有一個天大的好處。”林宸神秘地一笑。
顧清依被林宸勾起了好奇心，一雙妙眸緊緊盯著林宸。
“就是篩選人才！
持有這張卡的人，用得好，必然是絕對貫徹非攻理念，品性正直、心懷守護之念的人。
或者是像你一樣，對機關造物有很強天賦和研究的人才。
這樣的人，不正是我們最需要吸納進治安局的嗎？
我們可以通過這張卡，像大浪淘沙一樣，將他們從茫茫人海中篩選出來。
重點觀察，擇優錄取！
然后，將他們培養成一個全新的、專精于機關造物的卡師職業——
機關師！
這樣，不就能發揚廣大，墨家序列卡牌了嗎？！”
顧清依頓時思路打開，她之前想的，只是推廣一張卡牌。
而林宸想的，卻是通過這張卡牌，去篩選人才，去培養班底，去開創一個全新的職業流派！
這格局，這眼光，這魄力，簡直是云泥之別！
林宸說到點子上了。
不能光有卡牌，而沒有用卡的卡師。
用的卡師多了，這個流派序列，才算是發展起來了。
顧清依思索了一下，發現林宸提出的幾個點，非常有道理，對社會有益，對治安局吸納人才也有利。
也能給治安局賣卡創收。
她立刻說道：“那我立刻向局里提出議案，把這張卡面向社會售賣！”
林宸笑著說道：“提議的時候，把我的名字一并聯名寫上去。”
有了林宸這個“治安局特聘顧問”名頭加持。
再加上顧清依這位卡研組核心成員的力推，這件事，基本上就穩了。
接下來，就是準備白骨序列的法術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