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暫時封鎖了死線相關的消息。
大環上的光錐望遠鏡陣列按照人類的要求，已經提前校準到了死線的方向，人類正在靜靜的等待一年之后的光波傳來。
死線如何出現？羅清遭遇了什么人們急切知道這個答案。
至于善清靈體的消散，則被聯邦政府解釋為‘壽終正寢’。以‘靈體只能存續二十余年’等理由給解釋了過去。
恰巧因為在善清消散的同時，人皇幡也閃爍了一下，聯邦政府自然而然的解釋道善清‘魂歸人皇幡’了，而人類世界的外星友人波江女孩也隨之去了。
民間也出現了大規模的，第二次祭奠善清的行為。
在此后不久，地球善清組織與地球波江組織陸續宣布解散。
但麻煩并未因此消失。
距離羅清命牌的破碎已經過去一周了，在在這段時間，經過了數天時間的測量，科學界傳來了不少關鍵消息。
通過死線擴散成慢霧的速度，科學家算出來了這根死線出現的精確時間。
是1年零7天又17個小時之前，死線以超光速的態勢，瞬間出現在了地球與三體的必經之路上 而這個時間，差不多剛好是羅清與李白抵達三體星的時間。
這很難讓人不得不產生聯想。
雖然測出了死線出現的具體時間，但人類仍然不知道死線的具體長度是多少，智子已經以光速飛行了整整一個星期，卻仍未飛到這根絲線的盡頭。
死線越長，人類就越擔憂。
與此同時，隨著研究的深入，這根死線可能造成的危害性也被證實了。
李院長說：“死線在擴散過程中，會形成明顯的慢霧，慢霧會遲滯進入慢霧的光子，這會使得慢霧區如同琥珀一樣閃閃發光，這根死線導致的可見光將在一年后抵達地球，屆時全人類哪怕只是憑借肉眼，也可以看見夜幕下兩光年之外那模模糊糊的死線。”
李化生的結論，帶來了一個恐懼的猜想。
即，這根死線，是否會暴露太陽系的位置？
羅輯在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首都，現在高層人心惶惶，也很需要他出來穩定軍心，但在羅輯打算找政府試探一下政府對于“流浪水星”的態度時，政府率先一步找到了他。
本來羅輯還不太明白對方如此興師動眾是為了什么，但看見人群中都是黑森法則的知情者時，心里頓時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羅輯博士，羅清的事情暫且翻過，目前我們擔心另外一個問題，這根死線尺度太過龐大，形成的慢霧去也必定會特別顯眼，且線頭剛好指向太陽系，這是否會導致太陽系的位置在宇宙中暴露。”
聯邦主席低聲問道。
這次的會議直接是在智子屏蔽室中開的，房間很小，燈光也很暗，悶的人透不過氣。
羅輯看著眼前的十多個人，一聲嘆氣：“各位先生應該是多慮了，我盡可能給諸位解釋。”
“我認為那一根死線引起太陽系位置的暴露的可能性并不大，巨大死線的出現會讓高級文明聯想到神級文明之間的戰爭和沖突，在這種情況下，避而遠之才是正常的。”
“如果有高級文明喜歡隨手清理呢”俄羅斯總統問。
羅輯：“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目前我們知道這根死線距離太陽系有兩光年的距離……大家不要因為數字小就小看這個距離，兩光年在宇宙中其實是極其遙遠的距離，畢竟獵戶座旋臂末端的平均恒星之間的距離也不過是三四光年左右。”
羅輯：“我們假設死線長度有限，比如只有0.1光年的話，那么死線就相當于無數星辰中的一根發光的短針，短針的指向性并不會特別明顯，畢竟不管短針往哪里指，哪里都有恒星。”
羅輯感覺用語言解釋很麻煩，于是麻煩了一下小苔蘚。
小苔蘚也站在這群領導人的背后。
“小苔蘚，幫我打開全息投影，平均每36厘米的隨機距離內生成一顆光點。”
小苔蘚照做，霎時間，整個壓抑的房間內布滿了淡藍色的光點。
密密麻麻的光點占據了在場所有人的視野。
“大家看，這就是太陽系周邊恒星的數量，一厘米的距離代表一光年。”
羅輯的手指在隨機的兩個光點之間畫了一道極短的線，大概只有一毫米左右。
“假設死線的長度在零點一光年左右，你們諸位覺得這根死線的存在，會導致兩個恒星系的暴露嗎”
眾人皺眉思考著。
數以百萬計的光點，中間出現了一道極短的銀線……好吧這看起來確實沒什么指向性，很難去暴露附近恒星的位置。
哪怕這根極短的銀線，其中兩頭剛好指著兩個恒星也是一樣的。
羅輯的手指輕輕了那顆代表著太陽系的光點，頓時那個恒星發生了淡淡的靈力氣泡，靈力氣泡以每秒一厘米的速度向外膨脹擴散，大約過了一分鐘之后，氣泡就擴散到了120厘米的直徑。
此時，這個120厘米的光氣泡已經將足足二十二萬顆光點籠罩其中。
“這是我在模擬使用太陽放大電磁波的信號進行恒星級廣播，只是廣播擴散了120年的景象。”
眾人似乎懂羅輯的意思了。
羅輯說：“看，只有用這種方式去主動明確的擴散恒星的坐標，才會招來明確的黑森打擊，而一根短針靜靜地臥在某一處，未必會招來黑森打擊。因為死線本身并不包含廣播恒星位置的信息，它是一種現象而非廣播。
這根銀線沒有指明任何信息，反而帶著很大的危險，基于‘隱藏自己’的原則，一個文明大概率也不會對死線兩端所瞄準的恒星進行刻意的黑森打擊，這不符合黑暗森林打擊的經濟學原理，且會引來其他獵人對自己開火。
這也延伸出了黑暗森林法則另一個潛在設定，即黑暗森林打擊只會打擊具有誠意的廣播坐標，而非無差別的對一切異常現象進行攻擊，后者容易招來自身的災禍。”
羅輯重申：“尤其是這種規模的死線，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文明想象，哪怕是碳基聯邦也未必能制造如此規模的死線，我想應該不會有文明那么傻。”
眾領導人明白了羅輯的意思，懸著的那一顆心終于放下了。
丁儀忽然問：“羅輯，死線尚在光錐之外，你為什么篤定這根死線的長度只有0.1光年左右，智子這才飛行了一周，如果它飛了兩三年也看不到頭怎么辦”
如果死線只是一根短針，那確實不易暴露。
但如果死線是一根橫跨幾十光年的超級長線，太陽系可就危險了。
至少真的會有文明來到死線的死線的末端偷偷看一眼的。
羅輯這才注意到丁儀藏在人群后面，由于煉氣一階已經無法外放靈識，他最開始還真沒有看到對方。
羅輯解釋：“丁儀，我只是在假設，目前我們已知死線距地球約2.031光年，而兩個恒星系相差4.22光年，假設死線距離地球和距離三體星系差不多近，那么這根死線的長度應該是4.22－2.031×2＝0.158光年左右。”
丁儀盯著羅輯：“羅輯啊，你不覺得你這個結論很莫名其妙且很強行嗎，誰告訴我們死線一定距離兩個星系差不多遠的。”
羅輯一愣，“我……我就是下意識的這么覺著。”
丁儀穿過眾人，來到最前面：“羅清就喜歡‘下意識’這三個字，他是個修仙的愣子，我不管，你可曾經是天文學教授，咱倆可是老同學，你那過去理性嚴謹的思維哪里去了你那面壁者的嚴謹去哪里了怎么現在你也開始喜歡下意識了。”
羅輯愣住。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然涌現一種明悟。
一號死線的長為0.158光年，我量過了，總共兩根，還有一根在三體星另一端，長度約0.162光年，二號死線的位置在赤緯為南35.2度，赤經為185.7度，即在春分點以東5.7度的經線上，于天球南半球的鯨魚座方向附近。人類大概在5年后就能觀察到二號死線的位置 這個超詳細的答案，宛如思想鋼印似的，直接印在了羅輯對靈臺中。
等等，誰在說話 羅輯心里掀起狂瀾萬丈，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么變化。
不知道為什么，羅輯忽然對腳下的大地感受到了一種由衷的親切，他的目光微微下移，目光仿佛貫穿了強電磁智子屏蔽室和和大地，隨后一種溫暖的感覺包裹了他，在感受到它的瞬間，羅輯的修為就從煉氣一層極速攀升！
煉氣二層、煉氣三層、煉氣四層……煉氣十層！
重返筑基期！
筑基前期、筑基前期巔峰、筑基中期、筑基中期巔峰、筑基后期、筑基后期巔峰……筑基大圓滿！
半步金丹之境！
此刻，地府。
地脈：不對，怎么才半步金丹不應該化神起步，渡劫封頂才對。
地府之主：無靈之地，強行提升到半步金丹，你也算是不錯了。
地脈：天吶，羅清上仙沒有給地球多留幾塊靈石嗎？
地府之主：沒有，靈石存貨全被量子化了……
地脈：他個白癡，穩健過頭了吧！
而此時此刻，修為正在迅速暴漲的羅輯根本反應不過來，他甚至來不及控制自己的靈力。
一股強有力的靈壓，頓時在他身上澎湃而出，靈浪倒卷而出，房間又太過狹小，猝不及防的丁儀和諸位大國領導人以及聯邦政府主席全都倒飛出去，狠狠的撞擊在了滿是電流的墻壁之上。
只有小苔蘚，以極快的反應速度趴下，成功躲過了這輪靈壓浪潮，但也被吹的青絲亂舞。
羅輯如果境界再高點，他剛剛那一下將會造成人類歷史有史以來最離譜的人類高層團滅案件。
好在在場的人哪怕體質最差，也都有先天境，雖然被摔的呲牙咧嘴，但好在沒有受太嚴重的傷。
“咳咳，什么情況……”
“哎呦，我這把老骨頭。”
“這墻上是帶電的，電死我了……”
聯邦主席爬起來，又把其他的領導人扶起來，看著羅輯有些震驚，那目光仿佛在說：‘我們應該沒得罪過你吧’
“抱歉，突破了，靈壓沒收住。”羅輯愧疚的解釋了一下，隨后也顧不得他人的反應直接盤腿而坐，就地開始修煉消化。
剛剛那是什么，靈力灌頂嗎？
但羅輯將自身的靈壓完全收束起來，隨后感知著那個溫暖的意志，在心中緩緩問出了答案：
“您是……”
地脈：你可以叫我地脈……或者是天道它爹。
十多分鐘后，在一群人類老登幽怨的目光中，羅輯站了起來。
丁儀在那里陰陽怪氣的說：“會修仙了就是了不起喲，今天敢打聯邦主席，后天就敢騎在碳基聯邦脖子上拉屎。”
羅輯老臉一紅，握著眾老的手，挨個道歉，并渡了一道靈力過去當做賠禮。
“怎么回事，你的修為不是倒退回去了嗎這么快就能修回來”
感受到了靈力的滋潤，聯邦主席感覺這段時間的壓力倏然消失，面色紅潤的說。
“這個，不太方便說。”羅輯低聲道。
“這沒智子。”德國總統指了指強電磁屏蔽室。
“和智子沒關系，非要我解釋的話，那我就只能念咒了……”
羅輯準備開始吟唱，“這是計……”
眾老打斷了它：“停停停，說點你能說的。”
“哦，好。”
羅輯的疲憊和憂愁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自信：“死線的長度確實是0.158光年，大家不要管我這個消息源是怎么來的，但確實如此，智子沿著死線繼續飛行1370個小時，應該就能看見死線的盡頭了。”
眾人面面相覷。
丁儀沉吟道：“羅輯，你確定”
羅輯：“絕不騙人。”
丁儀：“我記得面壁者的職責好像就是騙人來著。”
羅輯：“205年的時候，我的面壁者身份被艦隊國際被撤銷了。”
丁儀：“你剛剛不是還念咒語來著”
羅輯：“一碼歸一碼，但死線確實是這個長度，等智子再飛兩個月，應該就能飛到另一端的盡頭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見羅輯把話說的這么死，在場的人們不信也得信了。
聯邦主席思索道：“如果按照羅輯博士所說，死線的長度是0.15光年左右的話，那么這確實只能相當于一根針。”
羅輯卻沒有說話，他向前走了兩步，將那個代表著三體星的光點的后方約兩厘米的位置又畫上了一根短短的銀線。
“這是……”眾人不明所以。
“第二根死線，長度0.162光年，也在一萬天文單位左右，它在這個方向，距離地球約6.01光年，二號死線的位置在赤緯為南35.2度，赤經為185.7度，即在春分點以東5.7度的經線上，于天球南半球的鯨魚座方向附近。
丁儀終于對這個老同學繃不住了：“我真的是服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這可是六光年之外的死線啊。”
羅輯沉吟：“這是計劃……”
“閉嘴吧。”
羅輯被罵也不惱，他嘆了口氣：“修仙上面的，我也解釋不清，你這么理解就行。”
在羅輯的刻意隱瞞之下，眾人也沒有過多去糾結這個問題，但這兩根死線的存在還是讓在座的人們心中升起了深深的無力。
一根就算了，居然是兩根羅輯去的時候是和李白一起的，人類一方的這兩位神會不會就對應被封印在這兩根死線中 眾人看向羅輯，似乎希望對方能像剛剛那樣給出答案。
可羅輯卻避開了它們的視線。
“一號死線里有一個面積約50億平方公里的半截鏡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二號死線……確實有兩位神。”
羅輯低聲說道：“但那兩位神不是羅清和李白，而是一個叫［絕對剛體］、一個叫［正五面體］的家伙……至于到底發生了什么，以及羅清究竟在哪，我是真不知道了。”
羅輯的聲音愈發低沉，卻仍然帶著困惑。
“另外就是……三體星系附近出現了一顆黑洞，不是那三顆恒星坍縮而成的黑洞，而是出現了第四顆標準恒星黑洞。三體星也偏移了原軌道一百億公里，這就是我掌握的全部信息了，我只知道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年前，但想要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三體星系的可見光傳到地球了。”
“總之，三體星系那邊，可能發生了我們無法想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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