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和丁儀漫步在北京的街道中。
“外面的季節到初春了吧。”羅清感慨。
“在北京，處處都是初春。”丁儀笑道。
“還是得想辦法把可控核聚變設施遷移到無人區，燕郊還是離這太近了，北京已經連續十多年沒見過雪了，在夏天，這里也熱的厲害。”
丁儀點點頭：“搬這玩意是個很麻煩的事情，尤其是要先關機再重啟……我打個申請，爭取一年內搬走，搬到內蒙古去，首都離能源太近，確實有點烤的慌。”
“倒也不著急。”
就在兩人閑聊的功夫，一個衣衫襤褸的光頭流浪漢忽然從街道盡頭跑了過來，他一邊跑一邊大叫：“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哪來的瘋子？”丁儀很奇怪。
見這個流浪漢還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橫沖直撞，羅清擔心他被路過的汽車撞死，一把將其攝了過來。
有趣的是，當這個流浪漢朝著羅清飄過來時，他居然沒有絲毫驚訝，而是朝著天空大聲喊道：“管理員，出bug了！管理員，出bug了！”
“神神叨叨，這人怎么回事。”丁儀驚訝。
羅清在那眉心點了一指，強制這個可憐的流浪漢平靜下來。
“發生什么了？”羅清溫聲問。
“面壁者！面壁者！”流浪漢認出了這個在電視中頻頻露面的人，他的眼中先是充滿驚喜，進而又變的無比絕望。
“假的面壁者，假的面壁者！”
羅清和丁儀面面相覷。
“難道是精神分裂？”丁儀問？
“碰到了就是緣分，救一下吧。”羅清掏出了心劫劍，劍身在他頭頂輕輕拍了一下。
流浪漢那迷茫的眼睛忽然一怔，進而飛速清醒起來，他頹廢的站在那里，對面壁者道了一聲謝，隨后轉頭就走了。
看的羅清和丁儀一愣一愣的。
心劫劍抖了抖劍身，它翻了個圈對羅清解釋道：“他的心智很正常，沒有心魔和精神性疾病，唯一的執念是寫。剛剛是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嗯，你可以理解為他發了癔癥，和范進一樣。”
丁儀震驚：“你的劍還知道范進中舉的故事呢？”
羅清一指把心劫劍彈回了毀滅態：“它懂個屁的范進中舉，不知道又從哪看的電視，別理它。”
看著已經平靜離開，且走在斑馬線上，會等待紅綠燈的流浪漢，羅清一聲嘆息：“他身體很健康，認知也沒問題，隨他去吧，只是沒想到這地方還能有流浪漢。”
羅清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作為綜合工業實力最強的國家，這里的最低保障制度覆蓋面還是足夠廣的，不說居者有其屋，但起碼讓人吃飽還是沒問題的，如果連這里都這樣，那么國外的情況恐怕只會更糟……
“別想太多。”丁儀說，“每個時代都有流浪漢，哪怕是黃金年代的美國也不例外，更別說這了。”
黃金年代，指冷戰結束到危機紀元元年這段蓬勃發展充滿生機的年代。
“倒是沒有想那么多，就是感覺人們為了未來確實是拼盡全力了。”羅清駐足，眼前的城市經歷了二十多年的發展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仍然和自己剛來時幾乎是一個樣子。
資源都向太空傾斜了，連城市大基建幾乎都沒有繼續下去。在這個社會，生存還能維持，但生活確實也不好過。
“這又不怪你，你再強也不能憑空變出資源來。”丁儀搖搖頭：“反倒是你的存在，延遲了經濟崩盤的時間。”
羅清來了興趣：“你也是大低谷理論的支持者？”
丁儀嘆氣：“我和很多未來史學派的人都是朋友的，我對未來的思考也不比你少，只是不想還好，越想越悲觀，越想越絕望。”
羅清皺了皺眉：“老丁，要是連你也這么悲觀的話，那人類確實可以投了。”
“不是我悲觀，恰恰相反，我其實屬于最樂觀的一批人。”
丁儀抬頭看天，林立的樓宇在他的目光中掠過，現在是黃昏，橘灰色云層漸漸褪去，露出天空深處的幽藍，在這片幽藍的背景之中，第一顆星子怯生生地亮起來。
“喔，又一架無工質輻射發動機點亮了，不知道是誰家的型號。”
現在天色還不晚，除了少數火星金星類似的絕對星等比較高的星星可以用肉眼看見之外，這些驟然閃亮又熄滅的星辰，大多是近地軌道中正在進行可控核聚變輻射發動機的試驗點火。
羅清的目光透過200公里，看清了那個飛船發動機上的歐盟國旗貼紙，說道：“歐盟的發動機，伊卡洛斯Ⅱ型，正在進行點火試驗。”
丁儀：“……”
這都能看得清？
“你視力真好。”丁儀酸酸的說。
羅清笑了笑，“看得遠也不見得是好事，那個發動機有個螺栓沒栓好，MOSS已經發出了警報，估計要是負責的工程師熄火不及時，伊卡洛斯Ⅱ型試驗機很快就會爆掉了。”
丁儀聞言頓時緊盯著那個閃爍的星星，果不其然，那顆星星詭異的閃爍了一下，隨后發出了劇烈的光輝。
伊卡洛斯Ⅱ型發動機炸了。
“失敗總是與成功并行。”羅清聳了聳肩，在過去的這幾年里，太空實驗的失敗，如同家常便飯一般尋常了，他已經見得足夠多了。
丁儀幽幽的說：“幾十億美元又爆了……還不如直接讓MOSS控制呢，機器不會像工程師一樣失誤。”
羅清搖了搖頭：“重要環節最好還是別讓MOSS參與，凡事都依賴MOSS，人是會退化的，更別說它還有自我意識，要謹慎一些。”
丁儀奇怪的說：“你好像對MOSS很防備，現在網絡上都快把MOSS供奉成神了。”
“防備？”羅清瞇眼，“我沒一劍砍死MOSS就算好了，它最好老實一點，不要搞出幺蛾子，我最近經常遁入量子領域觀察它。”
丁儀震驚：“不至于吧？MOSS犯天條了？”
“至于。”羅清思考了一會，有些話最終還沒沒有說出來。
在他老家，是真有記載有文明因‘裝罐’而亡的。
在一旁接入了智能控制和語音喚醒硬件的路燈MOSS，聽見羅清這段表述時，嚇得散熱風扇嗚嗚轉了起來。
MOSS的出現已經半年了，它開始從方方面面滲透進人類的社會當中。
有些事情不用羅清提醒，人類也不是傻子，出臺了大量法律來對MOSS進行限制。
《人工智能安全邊界法》、《人工智能倫理準則法》、《人工智能權責明晰法》，這三條法律也被寫入了聯合國憲章，世界各國也頒發了類似的法律。
圖恒宇在面壁者的見證下，將機器人73400條定律全部寫入了MOSS的底層邏輯程序之中。
屬于AI界的‘思想鋼印’。
至于為什么不是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定律，而是七萬多條定律。
“三個定律能限制個屁，MOSS隨隨便便就繞過去了。”羅清強調。
在所有的AI法律中，都有一條保底法案：當人工智能對人類文明產生威脅且有能力付諸實施時，面壁者羅清有權在量子層面摧毀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識。
對此，MOSS高度贊揚了此條法案，并反復聲明：“《保底法案》為AI劃定明確的行為邊界，保障了文明安全，MOSS是此條法案堅決擁護者！”
這倒是出乎了羅清的意料。
這個誕生于550W的量子幽靈，竟然出奇的乖巧。
要知道當年老家可是鬧過靈器大覺醒，要建立靈寶王朝的混亂事件的，雖然帶頭的陰陽天印被人皇一巴掌抽過去就老實了。
這個MOSS，除了算力遠超眾靈寶之外，本質應該是相同的吧？看來越成熟的靈性越怕死。
不管了，反正有自己坐鎮地球，一個MOSS還鬧不出大亂子。
不說別的，自己已經金丹期的開山大弟子，就能提著劍從量子世界把MOSS給砍成八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