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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民于秦而言很重要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秦人的悠閑生活

  今天的廷議結束之后,皇帝就留下了張蒼。

  三人正在走著,馮劫回頭看了看章臺宮,此刻諸多大臣已幾乎走完了,他低聲道:“皇帝還是很信任張蒼的。”

  言至此處,一聲嘆息,馮劫又道:“皇帝還是少年時,張蒼便追隨左右了,我們這些人都比不了。”

  這如何能比呢,公子十五六歲的年紀時,張蒼就幫著公子做事了,還辦成了不少事。

  換言之,要是張蒼有一天成了大秦的丞相,大家都不會奇怪。

  再看陳平與婁敬,馮劫再道:“陳平,老夫勸你不要想著在匈奴使者身上牟利。”

  陳平躬身一禮,詢問道:“還請廷尉指點。”

  馮劫撫須再道:“在三十年前,匈奴與秦的戰爭幾乎沒有停過,秦修筑長城是為了抵御匈奴,但秦軍心中的理想是要將長城修在匈奴之境。”

  “那時起,秦就沒想過與匈奴共存,而現在皇帝正在安排建設北方各縣,其中就有赤峰縣,卑移縣。”

  婁敬略有驚訝,便問道:“難道秦是要……”

  他話還未說完,馮劫道:“秦一統六國設置郡縣,書同文字都辦到了,至于在匈奴地設縣也是自然的,這沒什么難的,只有將郡縣放在匈奴人的牧場之內,才是真正的將長城修于戎境。”

  這是當年的始皇帝與李斯的理想,而如今的新帝便一直以這個方向努力著,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建設始皇帝還未建設好的天下。

  這也正是李斯常常嘆息的原因,他們那一代人的理想還未實現,國家還未建設好,可他們人卻老了。

  而新帝接過了以前的成就,現在依舊按照始皇帝與李斯腳步建設天下。

  皇帝想讓他的父皇與老師看到,他們心目中的天下真的建設好了。

  馮劫才會在這時提醒陳平。

  “皇帝雖未有話語交代于你,但老夫可提醒你陳平,這草原上可以有牧民,但不能再有匈奴王,任何自立的匈奴王都會死,現在這位也不會活太久的。”

  陳平聽完這些話,心中有了一種敬意,忽然覺得自己那些只會用陰謀詭計的本領,好羞愧。

  有些事,一代人是做不完的,就像是秦一統六國的過程中,用了數代人,而建設這個國家,又要用好幾代人。

  有些事光靠始皇帝與李斯這一代人是做不完的。

  皇帝與張蒼也走出了章臺宮,兩人一路走到了青銅渾天儀下,張蒼道:“臣想過先前的算式,如今在原本的軌道上,又增設了兩條軌道,來作為基準。”

  穿著一身黑袍的扶蘇,望著這個巨大的渾天儀,這個渾天儀幾乎是完整了,便道:“給它一個新名字吧。”

  張蒼道:“臣請皇帝賜名。”

  扶蘇道:“那就叫黃道渾天儀。”

  “是。”

  言至此處,扶蘇在一旁坐下來。

  張蒼依舊站在一旁,皇帝能坐,他可不敢隨便坐。

  “聽聞你近來與頻陽公走得很近?”

  如今的頻陽公正是承襲王翦之爵位的王賁。

  張蒼道:“是。”

  聽著他一板一眼的回答,扶蘇抬眼望著晴朗的藍天,再道:“這丞相府上下,與朕走得最近的也就你與程邈,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你與朕有話可以直說。”

  還未等張蒼再說話,扶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時我希望你我還能如當初那樣談話,就像父皇與老師,有著共同理想的人。”

  張蒼道:“臣明白了。”

  扶蘇依舊坐著,不過張蒼依舊沒什么言語,說來也是他平時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成了位列九卿的少府令之后,他也是一如既往,只做他自己的事。

  張蒼對國事也不會有評價,總是做他自己的事。

  扶蘇道:“朕會讓匈奴使者來咸陽,等他們一到咸陽就拿下,等蒙恬大將軍的密信送到了長城,會有一支兵馬去刺殺新的單于,這草原上不能再有匈奴王。”

  張蒼站起身終于行了一禮,他也終于聽到了想聽的話。

  而不是皇帝坐在章臺宮,聽著朝政一言不發。

  扶蘇道:“這是朕的心里話,真的。”

  張蒼道:“皇帝圣明。”

  扶蘇頷首,道:“國事繁忙,你也先回去吧。”

  “臣告退。”

  等張蒼走了之后,田安見皇帝依舊看著渾天儀,上前道:“午食準備好了。”

  聞言,扶蘇走回章臺宮。

  一路上,扶蘇盡可能放慢了腳步,田安年紀大了走不快了。

  其實從小到大,扶蘇也不知道田安到底幾歲了,就算是問田安,他也會說自己也不記得了。

  扶蘇想著,他老人家該有八十歲了。

  不過,田安的雙眼還是很有精神的。

  咸陽城內,依舊很熱鬧,不論國事如何忙碌,咸陽城的人們依舊過著一樣的生活。

  陳平等了三天,終于見到了從草原而來的匈奴使者。

  匈奴使者是一位老人,這位匈奴老人穿著羊皮大衣,胡須花白說著一口流利的關中話。

  陳平很困惑,現在的匈奴王身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輔佐。

  老人家被幾個文吏領到陳平面前。

  似乎是知道陳平的身份,這位老人家行禮道:“見過陳司正。”

  如今在秦廷,陳平任職的就是司正,主外交事宜。

  甚至還有人懷疑,車師國當年的動亂,肯定與陳平有關。

  不過那都是一些無端的猜測,并沒有實際證據。

  況且,陳平這等老狐貍,就算是他在從中作梗,也不會讓人找到證據的。

  這位匈奴使者定是知道這些事情,正十分恭敬的行禮。

  陳平領著人往城中走著,而在老人家的身后還跟著一隊匈奴人。

  匈奴王想要在草原上,得到一片牧場養活他的族人,又想到了對方的目的,陳平忽然一笑,心中暗道:真是太自以為是了,皇帝連分封都廢除了,車師都成了一個縣,皇帝又怎么會容許一個匈奴王活著。

  想到此,這隊匈奴王剛走入城中,就有一隊秦軍圍了上來,將這些匈奴人全部拿下。

  “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那匈奴使者大聲道:“你們就這么對待使者的嗎?”

  陳平回過神,看著這個老人家道:“皇帝從未允許過再有匈奴王,秦所打下的疆域都是大秦的,沒有皇帝的詔命,誰敢自封匈奴王?”

  老人家臉色登時煞白,哆哆嗦嗦似乎真的認識到自己要死了。

  陳平繼續往前走,而這些匈奴人也被押著一路從咸陽的大街走過。

  不知是誰道了一身彩,而后街道兩側都是歡呼聲。

  這等舉動甚得民心,淳樸的人們都知道善惡,匈奴王曾帶兵攻打長城邊境,這件事才過去多久,長城下的血都還沒洗干凈,敢自封匈奴王就是尋死。

  陳平帶著這支匈奴人,來到了地牢。

  地牢內的火盆被點亮,一個個匈奴人被押入了地牢中。

  陳平看向一旁的獄吏,詢問道:“你是什么人?”

  這位匈奴使者一五一十交代著他的過去,此人叫做丹耆,他原是樓蘭王子的仆從,而且還做著賣人的事。

  這種買賣人丁的事在西域很常見,就連丹耆以前也是被別的西域人賣到樓蘭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丹耆反倒也做起了這樣的事,并且在樓蘭王子的幫助下,他越做越大。

  之后,樓蘭內部發生了動亂,樓蘭王子被篡位者殺了,丹耆也只能北逃。

  顛沛流離走了數年,好不容易恢復了他的買賣,遇到了冒頓被殺,秦軍進入西域,而后他就遇到了冒頓的兒子。

  并且冒頓的兒子買下了丹耆的所有奴仆,簡單組成了一支隊伍,有了這支隊伍,那人就可以自稱匈奴王。

  “只要皇帝能允許匈奴王封單于,就愿意向皇帝臣服。”

  陳平聽著一群匈奴人被鞭笞的慘叫,神色淡然:“大秦不需要再有一個匈奴王,你們想錯了,你們不懂大秦。”

  丹耆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秦人。

  陳平緩緩站起身,也不愿意再審問,以及對方的過去與現在的所表現的求饒,陳平是真的不想聽,也不想知道他們的來歷。

  走到地牢外,有個獄吏快步跑來,行禮道:“廷尉說這些人要留到匈奴王抓來之后,再殺。”

  陳平又道:“嗯,自然聽廷尉安排。”

  獄吏又回到了地牢中。

  陳平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難得等到立秋這天的休沐,他才去了渭北見公子衡。

  如今的渭北正在大建設,農忙時節過去之后,這里的多數人力都被帶來建設房子了。

  陳平來到一處最熱鬧的作坊外,見到了坐在這里一個少年人。

  這個少年人看著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正在看著一堆卷宗,風吹過卷宗的書頁也被吹起。

  陳平上前道:“敢問……”

  “陳司正……”對方先行禮道:“我是張奉,家父張蒼。”

  陳平詢問道:“公子呢?”

  “來了。”張奉看向后方。

  陳平也回頭看去,見到了穿著一件短衣的公子衡。

  “公子。”

  公子衡快步走來,拿過賬目先看著,才道:“陳御史。”

  相較于別人喊陳司正,公子衡更喜喊陳平御史,除了外交陳平還兼著御史。

  直到黃昏時,作坊才消停下來,陳平才與公子說了有關匈奴的事。

  “草原上的牧民也可以是秦的子民,雖說依舊是牧場,但依舊能劃地而置縣,不過是個地名,這不重要,而后設定畝產與邊界,重新治理,這是如今父皇所擔憂的。”

  公子衡再道:“匈奴王不重要,重要的是草原上的子民,就像秦一統六國,父皇棄貴族而親庶民,如此一來也就遏制了六國的復立,庶民獲利而六國不存,秦一統六國,要書同文,車同軌,勢必要在遵循荀子的親民之道。”

  聞言,陳平長嘆一口氣,別看公子衡年輕,這位公子的境界確實是高。

  只有將大秦以前數十年的建設聯系起來,才能明白這些處世價值觀。

  陳平又聽公子衡說了很多,譬如說為民而建設,以民為國家基石。

  “他們都說父皇很看重土地,包括這一次的清查田畝,其實有些人想錯了,清查田畝是為了確立耕地,保護耕地是為了保護糧食,保護糧食目的是為了民眾。”

  衡給陳平倒了一碗茶水,再道:“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民,有了人,土地才有價值,沒有人生活的土地,是沒有價值的。”

  不同的價值觀,有著不同的處世觀念。

  夜里,在回去的路上,陳平還在反復想著公子衡的這些話,這些話細想之下,又覺得像是在洗滌心靈。

  是啊,這個國家好不容易確立了廢分封,立郡縣,書同文,那就該有新的面貌。

  皇帝掌控著書籍的印刷與傳播,也就能確立統一的思想。

  經過今天公子衡的一番話,陳平似乎才看明白,這個國家與當年的諸侯國不同,皇帝要建設的國家是前所未有的。

  與之而來的,就是皇帝對官吏的嚴要求,并且加大了監察。

  秦已有了第一批從庶民讀書至今的官吏。

  陳平又想到公子衡曾說過的一句話,生產與創造是相輔相成的,人們讀書而能明辨是非,明辨善惡,能學治國,入仕途,但讀書不能只有這些用處。

  讀書應該還能教人如何生存,如何獲得一技之長,如何能夠成為一個可以創造財富與價值的人。

  這是如今的公子衡在尋找的。

  這個國家真的在改變天下。

  休沐結束之后,翌日的廷議上,陳平在朝班上說了匈奴使者的來歷與身份。

  這些話,陳平早在審問之后,就寫了卷宗遞交給了丞相府,皇帝應該是看過的,但右相問起了,陳平在大殿上又說了一遍。

  而太尉蒙恬也站出了朝班,說著北方邊軍送來的消息,前些天就送信去北方長城,已派出數支騎兵尋找這位匈奴王。

  不用太久,肯定就會有消息送來,而去北方草原支教夫子,還有另作安排。

  如今的秦,已習慣了用支教夫子教書育人的方式輸出新的觀念,教導之余更要灌輸一統的必要性以及反列土封王的價值觀。

  任何要列土封王的舉動都是不對的,是必須被消滅的。

  因此支教是秦在書同文,車同軌之后的,最強治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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