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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回咸陽的虎符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秦人的悠閑生活

  當今年的關中迎來第一場秋雨,扶蘇正站在章臺宮前。

  一旁的侍衛看著穿著一身黑袍的皇帝,皇帝站在殿前的檐下目視著前方飲下一口茶水。

  這位皇帝蹙眉不語,臉上似寫滿了心事。

  有殿前侍衛冒著秋雨快步而來,行禮道:“報,趙佗大將軍已過終南山。”

  皇帝只是擱下手中茶水,擺手示意這個侍衛退下,也沒有多言。

  剛進入關中的趙佗帶著隊伍正在一處山腳下扎營避雨,從去年到現在,趙佗總是睡不好也吃不好,脾氣也是越來越差。

  正因丞相府帶來的種種壓力,趙佗的頭發都白了不少。

  后方還有一支隊伍正在靠近,這支隊伍的人數不多,只有百余人。

  來人正是屠雎的隊伍。

  雙方在桂林郡相遇后又前后啟程,又一次在關中相遇。

  屠雎的隊伍是冒雨前來的,一路走來很是狼狽。

  等對方到了近前,趙佗起身打招呼,道:“屠將軍。”

  到了近前,屠雎翻身下馬,他的戰馬是濕漉漉的,渾身上下包括他一臉夸張無比的大胡子,也都是濕漉漉的。

  趙佗看了看棚屋后方還有空的地方,道:“讓兄弟都歇一歇吧。”

  屠雎一揮手,就讓身后的兄弟們都進了棚屋歇息。

  趙佗站屋檐下,也沒有講話,而是吃著一個梨望著雨景的遠處。

  當棚屋里的幾百兄弟們開始烹食,拿去了蓑衣的屠雎走上前,道:“趙將軍。”

  趙佗看了看屠雎的大胡子,蹙眉道:“你就這么去見皇帝?”

  “哈哈!”屠雎笑道:“進咸陽城之前就收拾干凈。”

  兩人都有白發,也都五十余歲了。

  趙佗遞給他一只梨。

  屠雎接過吸溜著汁水吃了一口,嚼了三兩下就咽了,道:“關中的秋梨,好久沒吃過了。”

  趙佗道:“要說秋梨還是三川郡的好吃。”

  “以前見你趙將軍是軍中猛漢,怎么如今成這樣了?”

  說話間,屠雎三兩口已將梨吃完了,趙佗又從籃子里拿出一只,遞給他。

  兩位大將軍就坐在一起,吃著梨。

  在后邊,雙方將士們聚在一起也在低聲交談著。

  “都說你屠雎在西南殺得夷人片甲不留,怎么回咸陽就這點人。”

  屠雎道:“這點兵馬夠了,一路上的兄弟們都散了,要這么多兵做什么?”

  趙佗依舊嚼著嘴里的秋梨。

  屠雎又道:“怎么?你打得過蒙恬嗎?你打得過章邯嗎?皇帝一道詔命,全關中的民壯都能把我們撕了活吞。”

  “怕呀。”屠雎言至此處,失落地長出一口氣,語調也低了不少,道:“年紀越大,真是越怕死了,二十年前老夫一人獨對上百人都未曾后退半步,如今幾個官吏到了南面……”

  屠雎用屋檐滴落下來的雨水洗去手上與嘴上的甜膩,其實胡子上還掛著一些梨的汁水,他也懶得打理,又道:“本想著就此在南面不回來了,南面也挺好的。”

  趙佗又是沉默不語。

  屠雎用手指指著趙佗,低聲道:“前兩年老夫還聽聞你趙佗要自立為王,當時老夫還想著幫著皇帝滅了你。”

  這屠雎真是越吃話越多,趙佗很煩他,拿起水囊給自己灌了一口酒,蹙眉道:“皇帝召你來,也是怕你自立。”

  屠雎感慨道:“南方也好啊,好多兄弟在南面成家了,再也不回來了,他們過得都很好。”

  說著話,他拿過趙佗的水囊給自己也灌了一口酒水,接著道:“皇帝對我們很好了,快二十年了,才讓我們回來,兩個皇帝都很好。”

  屠雎語氣越來越低,“還讓我的妻兒都來關中,秦廷養我們一輩子,多好啊……換作別人恐怕你我早死了。”

  趙佗:“你在南邊留了多少兵?”

  “不記得了。”屠雎搖了搖頭道:“多少壯年就有多少兵,老夫怎會知道現在有多少,只是在文書上隨便寫了寫,十萬兵,反正丞相府也不會親自去南邊看,就算是去了南邊他也數不過來。”

  聽屠雎的話,看來他在南面收攏了許多人口,以至于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

  趙佗覺得自己與他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

  不過,又覺得自己比屠雎好太多了,至少身邊還有一個任囂,這一次丞相府讓他回來,任囂來到關中就去了驪山,急著去見李斯了。

  趙佗忽然輕笑一聲,心說到了關中……他任囂真是裝都懶得裝了。

  當初,是李斯讓任囂來南面的,趙佗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李斯的人。

  現在好了,反倒是輕松了不少。

  “趙將軍,你我現在的兵權都要交還給秦廷,以后南面的事就與你我無關了。”

  趙佗回道:“你我只是打仗的,治國有皇帝的臣子。”

  兩位將軍都是面帶愁色,甚至有相惜的感覺。

  從狀態來看,其實他們兩人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兒去,都很不容易。

  等雨水停了之后,天色也就入夜了。

  趙佗依舊守在屋外,不多時就有隊伍正趕馬而來。

  屠雎走到棚屋外,詢問道:“什么人來了。”

  趙佗見對方是舉著火把而來的,也就放心了。

  若對方沒舉著火把,那多半是來突襲殺他們的。

  來人到了近前,一共十余人,對方遞上一個籃子道:“我是敬業縣章業,奉父命前來給諸位將士送來飯食。”

  言罷,后方的隊伍紛紛下馬,陸續遞上一個個籃子,籃子用布蓋著,揭開布就能見到其中熱乎的餅與冒著熱氣的大塊羊肉。

  這些天一直都是吃著干糧,難得有熱的吃食,屠雎拿起一張焦黃且熱乎的餅,咬下一口道:“好餅,真香。”

  章業再一次行禮,而后帶著兵馬離開了。

  屠雎吃著餅道:“這人的父親是誰?”

  “章業……該是章邯的兒子。”趙佗算是想明白了,皇帝肯定不會殺他們兩人了。

  身后的諸多將士們正在分著餅與肉,趙佗感受著放在甲胄內的那個虎符,等他將這塊虎符也還給皇帝了,他與屠雎的這一生也就再沒牽掛了。

  當時出征時,皇帝將虎符賜給了他們。

  虎符自然是要還給皇帝的,這是必需的,哪怕過了十多年或二十年,只要這虎符還在,他們就還是大秦的將軍。

  既是榮耀,又是一種信任。

  翌日早晨,眾人睡醒后,就繼續趕路。

  秋后的田地里都還長著麥茬,田地里還有些農戶在勞作,趙佗記得以前有村子的地方,現在不在了。

  以前沒人種地的荒地也有被開墾過的痕跡,這個關中真的不一樣了,讓趙佗感覺不認識了。

  屠雎從前方的隊伍回來,他道:“老夫問了這里的鄉親,潼關城在東面,以前的寧秦縣成了華陰縣,華陰縣邊上又建了潼關。”

  “華陰縣?”

  屠雎又道:“是啊,你我的孩子都在那里。”

  趙佗望著咸陽方向,再看了看腳下新修的路,路上有車轍印,一路也是朝著咸陽方向而去。

  “先去見皇帝。”

  屠雎也頷首。

  眾人又走了一天,從終南山走出來一路經過藍田縣,再一路往西北走就是咸陽。

  眾人正在此地休息,屠雎正在收拾著他的大胡子,盡可能讓他自己看起來不像一個野人。

  趙佗坐在他邊上,還能聽到他的刀口與皮膚摩擦的聲音。

  不多時,屠雎用河邊的清水好好洗了洗臉,確保自己臉像一張人臉了。

  待收拾好,眾人也就顯得精神了一些。

  趙佗依舊沒有見到任囂回來,他多半還在驪山。

  從這里一路往咸陽方向走,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有不少路人見到對方,還在交頭接耳說著話。

  趙佗深吸一口氣,又看向一旁的屠雎,這人倒是一臉鎮定。

  來到咸陽城下時,已是午后。

  張蒼早早就等在這里了,見隊伍到了眼前,行禮道:“趙將軍,屠將軍。”

  趙佗認識眼前這人,又道:“你是當年跟在丞相身后的張蒼?”

  “正是。”

  來到關中之后,趙佗終于見到一個熟人了,嘆道:“現在這咸陽,老夫也只認識你了。”

  張蒼道:“在咸陽還有諸多舊人,趙將軍,屠將軍與我入城。”

  兩人翻身下馬,走入城中。

  在城門前,趙佗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將領。

  當年秦人將領中,章邯不過是個無名之輩,沒想到如今一見已是關中內史令了。

  之所以會認出章邯,是因先前趙佗見到章業。

  眾人走入城中,趙佗道:“我們還能見到老丞相嗎?”

  “丞相依舊在驪山,皇帝幾次派人詢問過,說是老丞相沒有回來的打算。”

  趙佗嘆息一聲。

  從熱鬧的咸陽城走過,趙佗聞到了酒香味,羊肉的香味,還有一眼看不到頭的行人。

  趙佗看到如今擁擠的咸陽城是震驚的,這咸陽城怎會如此擁擠,繁華的不成樣子。

  咸陽城還是以前那個咸陽城,但這里的人確確實實更多了。

  而在咸陽城的人們看來,在兩位大將軍的后方是一車車的寶物,其中有裝滿了十數車的絲絹,茶葉,數車的金銀,甚至還有數不清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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