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每天都在都在發生新事件、每天都在出現新的大人物、每天都有大量的勁爆消息流傳出來的巴黎來說,讓它忘記一個曾在巴黎出過名的人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但或許是因為米哈伊爾還有一直在巴黎連載,再加上英法兩國之間的特殊關系以及米哈伊爾在英國接二連三地取得成功,總之這么長時間過去,巴黎并沒有將米哈伊爾遺忘,甚至說米哈伊爾昨天才接受的采訪,今天有關他的報道就已經放在了不少報紙上最顯眼的地方。
“咦?那位米哈伊爾先生又回到巴黎了?”
“那就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在他離開巴黎之后,巴黎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至少報紙上的新聞再也不像他在的時候那么驚艷了!”
“《海底兩萬里》中那許多罕見的海洋生物和奇異景象,還有擱淺、與鯊魚搏斗、冰山封路、章魚襲擊等險情,我根本忘不了,還因此做了幾個奇異的夢。這部作品的作者終于回來了嗎?好像還有新的作品要問世,我接下來不用發愁看什么了!”
“我前陣子還在報紙上看到過他,據說英國文壇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他打的滿地找牙,哈哈哈,好樣的!”
“他又會有新劇在巴黎上演嗎?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茶花女》,而據說最近有人想將這部劇改編為歌劇?但我還是想看新劇”
就在巴黎的不少讀者都在為這些消息感到驚喜的時候,在大仲馬的家中,這位胃袋似乎又大了幾分的壯漢同樣一臉驚奇地指著報紙上的標題,然后忍不住看向米哈伊爾問道:
“米哈伊爾先生已經成為英國文壇的第一人!米哈伊爾,這是真的嗎?你在英國那邊竟然發展的這么好?”
“當然是假的,仲馬先生。”
米哈伊爾的嘴角抽了抽,接著便有些無奈的說道:“英國有那么多作家,再怎么樣又怎么可能輪得到我呢?您怎么也相信起這些小報上面的傳聞了?”
“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是會信上一兩分的。”
大仲馬大笑過后,也是看了看自己現在的住所,然后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我的基督山城堡還未修建完畢,不然我一定要在那里好好招待你。我為了修建這座城堡可是足足花費了數十萬法郎,我相信它一定會使你大吃一驚的!”
坦白說,光是這份開銷就夠讓米哈伊爾吃驚的了,畢竟數十萬的法郎換算成后世可是接近上億的購買力.
而等過兩年大仲馬破產后,這座城堡卻是只賣了三萬多法郎。
想到這里,米哈伊爾終究還是適當提醒了一句:“仲馬先生,這樣的開銷未免過于龐大,或許您還是應當克制一些.”
“米哈伊爾,很少有人像你這樣勸告我。”
對此大仲馬只是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但真正的財富不是你擁有多少,而是你有能力揮霍多少。我這一生還沒想過存錢這件事。”
面對這樣的回答,米哈伊爾也只能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說起來像這樣的話對于大仲馬來說確實沒有太大的意義,就像大仲馬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個月,他直接就來到小仲馬家里大聲說道:“我的孩子,我是到你這兒來等死的。”
而小仲馬見大仲馬不僅負債累累,口袋里更是只剩一個銅板,便不自覺地為自己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父親感到悲傷,對此大仲馬卻只是說道:“一個銅板是我初到巴黎時之所有,試想想,足足半個世紀的奢華生活而沒有花掉一個銅板,那豈不是很便宜嗎?”
心態這一塊確實沒的說。
而接下來的1848年對大仲馬最大的影響便是把他搞破產了,也讓他失去了好幾位非常有權勢的保護者,與此同時,面對新王朝,大仲馬最開始的打算其實是競選國民議會會員,只不過他去了好幾個地區都未能成功。
在一次競選演講中,更是有人直接嘲笑他道:“哼,你這侯爵!哼,你這黑鬼!”
然后大仲馬便一把抓住這個出言不遜的人的屁股,把他舉過河邊的欄桿,懸在河水上道:“求饒。要不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最后這個人便趕忙道歉.
只能說大仲馬老師的大胃袋確實沒有白長。
就在米哈伊爾想著大仲馬接下來的命運的時候,想到了什么的大仲馬卻是興致勃勃地說道:
“米哈伊爾,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目前的財富應該不比我少吧?畢竟你在俄國有一家找不到競爭對手的出版社,在巴黎有幾部大火的連載,有一部火了很長時間的戲劇。好像還有一家生意很不錯的裁縫店?
而最近大半年你在英國那邊又有一部很受歡迎的連載,聽說你又開了一間工廠.莫非你的財富已經來到了百萬法郎?”
“怎么可能!”
如果換算到后世,這筆錢足足有三千多萬美元!
聽到這個頗為駭人的數字,米哈伊爾連連擺手道:“最多也就只有您的基督山城堡的一半吧”
坦白說,雖然米哈伊爾隔一陣子就能收到來自不同的人寄過來的賬單,但具體一共有多少米哈伊爾還真沒認真計算過,只能說以米哈伊爾現在的開銷,他完全能來上一句:“我從來沒碰過錢,我對錢沒有興趣。我最快樂的時候是一篇稿子掙二十盧布,住在小斗室的時候.”
雖然那時候的日子似乎更加簡單更有盼頭,但現在的生活才能有余力去做更多的事情。
“真的嗎?是別人的話我就信了,但是你的話我還得想一想,你總是過分低估自己”
“當然,錢可沒那么好掙.”
米哈伊爾微笑著擺了擺手后,接著也很快就跟大仲馬提了提將軍的事。
“來自俄國的將軍?我好像從蒙龐西埃公爵殿下那里聽說過,你同他認識嗎?不對”
老于世故的大仲馬突然就興致勃勃地問道:“這位將軍有女兒嗎?”
米哈伊爾:“?”
這也能猜中?
“有的.”
“那我就全都明白了!我說怎么從來沒聽說過你在巴黎都有哪些情婦,原來癥結在這!”
大仲馬哈哈大笑過后,他剛想規勸米哈伊爾一句:“男人一生當中至少要有兩位數以上的情婦!”
但在看到這個向來從容的年輕人臉上流露出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動人的神情,大仲馬總歸還是收起了調侃的想法,轉而拍了拍米哈伊爾的肩膀笑著道:
“我記得俄國的等級制度格外森嚴?但有些事情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以你現在的名聲,即便你是一個俄國人,蒙龐西耶公爵殿下也很愿意跟你保持友好的關系,其他一些上流人士應該也有類似的打算”
蒙龐西耶公爵?當今法國國王的第五個兒子?后來似乎還成了西班牙女皇伊麗莎白二世的妹夫。
“總之你就盡管挑一場合適的宴會去吧!相信我,所有有權有勢的人都樂意跟你打上一個招呼的,我會在這方面協助你”
說到這里,又想到了什么的大仲馬再次興致勃勃地說道:“這位將軍是不是在你還未出名的時候就很看重你?”
“是的。”
“那他一定擁有極高的文化素養和極好的眼光了!我到時候一定要找上他跟他好好交流一番!坦白說,我不大喜歡俄國貴族,但像這樣一位有著良好教養的將軍,我還是很樂意同他打打交道的.”
放過將軍吧!
將軍要是將莫里哀記成是一個英國人你們會生氣嗎 在心疼了將軍一陣之后,大仲馬又跟米哈伊爾高高興興地說了許多話,說著說著,時間便已經來到了飯點,然后大仲馬便對著他家的仆人說道:“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接著他又看向了米哈伊爾道:“知道你今天要來,我昨天就讓我的廚師準備各種食材了,我還親自調制了鹵汁,就等你來嘗嘗到底怎么樣了!
米哈伊爾,恕我直言,你去英國這一趟可真是瘦了不少”
眼見大仲馬如此熱情,其實早就餓了的米哈伊爾也是痛快地點了點頭,而隨著一道道菜被放到餐桌上,站在一旁服侍兩人的仆人先是不以為然,但看著看著,他就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等到了最后,這位仆人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實在是讓他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而在徹底用餐完畢后,大仲馬和米哈伊爾可謂是相視一笑,大仲馬率先感慨道:“米哈伊爾,我本以為你已經不行了,卻沒想到你竟然比之前還要出色.”
“您也是。”
米哈伊爾客氣地擺了擺手道:“威風凜凜似當年 商業互吹了一波,米哈伊爾又在大仲馬這里休息了好一陣之后,這次帶著沉甸甸的肚子去往自己在巴黎的又一位熟人家里。
對于雨果和大仲馬來說,接下來的幾年時間或許是他們人生當中較為艱難的一個時期,但這遠遠不是他們人生的結束,可對于身體愈發衰弱的巴爾扎克來說,一切并非如此。
而就當米哈伊爾帶著有些復雜的心情準時出現在巴爾扎克家的時候,他卻只看到了一張因為憤怒而顯得格外有生氣的臉,然后對方還用顫抖的手指著報紙上的一則新聞說道:“你,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米哈伊爾:“?”
米哈伊爾愣了兩秒,這才從巴爾扎克手中接過了報紙,然后他便看到:
“米哈伊爾先生已經在倫敦正式成立一家公司,據說該公司的產品擁有極大的市場潛力.”
“當然是假的。”
米哈伊爾當即就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一時興起才成立了這家公司,目前正處于隨時倒閉的邊緣.”
“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巴爾扎克有些狐疑地看了米哈伊爾一眼,接著這才將信將疑地邀請米哈伊爾坐下。
坦白說,巴爾扎克自認自己接下來的前途還算光明,畢竟經過了這么多年的長跑,他離跟那位極有錢的寡婦結婚似乎只剩一步之遙,到時候他面臨的大多數困難都能被解決,他也能真正的過上一段好日子了。
但即便如此,巴爾扎克還是覺得年輕人不能太成功,現在就享這么多福那以后可怎么辦?
當然,在交談的過程中,巴爾扎克多多少少還是關心了一下米哈伊爾最近的境況,而米哈伊爾在回答巴爾扎克的問題之余,也是談到了巴爾扎克目前正在連載的一部長篇《貝姨》。
“你認為這部作品怎么樣?”
巴爾扎克忍不住問道。
“它將成為您一生當中最偉大的杰作之一,這部作品無疑是您的藝術達到頂峰后的產物”
盡管巴爾扎克這一生已經聽過數不盡的贊揚,但面對米哈伊爾這一番情真意切的夸贊,原本還有些萎靡的巴爾扎克頓時就變得精神煥發,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
事實上米哈伊爾的稱贊也并非空穴來風,像《貝姨》和《邦斯舅舅》這兩部確實是巴爾扎克的藝術水平達到高峰后的產物,但在這之后,身體達到極限的巴爾扎克也就真的不行了.
因此說到最后,米哈伊爾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您最好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休息上吧,連我都能看出您的身體已經不太對勁了.”
“我會的。”
聽到這樣一番話,巴爾扎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然后頗為樂觀的說道:“米哈伊爾,我的好日子也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請你多來我這里做客吧,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別插旗了 在跟巴爾扎克聊上許久寫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之后,米哈伊爾這繁忙的一天基本上就結束了。
而眼見將軍還得再過上幾天才能抵達巴黎,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米哈伊爾認真想了半天,終究還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在打探完消息和做好足夠的準備后,在一個十分普通的一天,米哈伊爾朝著一場即將舉辦的隱蔽的大會走去,這場大會有一個問題需要提付表決,即:
“大會是不是共產主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