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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在圣彼得堡插滿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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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冬天的圣彼得堡來說,大雪紛飛并非是什么罕見的天氣,而如今的米哈伊爾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因此出門的時候,自然還是整上了毛皮大衣、氈靴和毛皮帽這三件套。

  雖然看上去稍微有些臃腫,但保暖效果屬實不錯。

  而米哈伊爾在朝著某個目的地前進的路上,自然也是成功同自己的好同學德米特里和年輕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會師,他們兩個同樣要去這一次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聚會。

  三人會師之后,老陀的穿著基本上跟米哈伊爾的穿著一樣,看上去似乎還要更厚一點,只是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有些激動的緣故,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老陀的身子冷不丁的就會顫抖個那么一兩下。

  而同他們兩個人相比,德米特里這個巨熊一樣的男人穿的無疑要輕便很多,甚至說在興沖沖地擁抱過米哈伊爾之后,似乎有點嫌熱的德米特里還解開了自己大衣上的幾顆扣子。

  對此米哈伊爾只能說上帝啊這簡直就是先天西伯利亞圣體.

  德米特里的身體是這種情況,至于他的思想,某種程度上可是比他的身體還要行。

  之前的話其實就已經初見端倪,而在深入學習了某些東西之后,他在這方面的熱情就越來越高,也更愿意去談一些東西。

  而眼見米哈伊爾跟第一次去也差不太多,再加上在這樣的天氣街上確實看不到幾個人,于是在去往那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路上,德米特里便抽空同米哈伊爾大致講述了一些有關傅里葉和圣西門的思想。

  在這個過程當中,難得又跟米哈伊爾離得這么近的老陀在頗為激動地搓了搓手后,也是很快就加入了這場對話當中。

  值得一提的是,老陀后來雖然成了老保,現在也談不上是什么激進分子,但作為后來的大文豪,他的閱讀量和對很多事物的洞見無疑是驚人的,就像他雖然對有些東西持有較為保守的態度,但他確實熟讀法國大革命的歷史,還包括此時流行的各種社會主義理論。

  另外不得不說的是,這一階段的空想社會主義,在某種程度上確實與宗教緊密相連,以至于還有“共產主義的平均生活才是真正的基督教”這樣的觀點。

  這或許也是這一階段的老陀對這些思想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至于德米特里,他對這些思想的興趣更加偏向另一個方面,就像他聊著聊著,突然就開口問道:“米沙,你覺得在我們俄國會不會發生制度性的改革甚至說產生真正的革命?”

  在聽到這個問題后,盡管早就從別林斯基那里聽過許多類似的言論,但聽到德米特里的發言這么暴力且直接,米哈伊爾的眼皮還是忍不住一跳,眼見四下無人,米哈伊爾便開始想著如何回復自己這位滿是熱忱的朋友。

  而一旁的老陀在聽到這個問題后也是大吃一驚,不過更讓他在意的其實還是米哈伊爾對于這種問題的態度,盡管從米哈伊爾的作品當中就能察覺出他對有些問題的傾向,但要說正面討論和回應,好像還真沒有聽到過。

  “我覺得遲早是會的,只不過還需要很長時間的醞釀,在如今這個階段,很多條件都還不夠成熟。”

  米哈伊爾思考了一陣,最終還是在自己的好兄弟面前給出了誠實的答復。

  “哦?”

  聽到這樣的答復,德米特里一下子就來勁了,連連點頭的同時,他也是忍不住繼續問道:

  “米沙,我同你的看法基本一致!那你覺得究竟是逐步改革好還是干脆就像法國大革命那樣?但我常常聽到很多人說,法國大革命過于野蠻、混亂,且在這個過程當中充滿了鮮血與暴力。他們覺得這樣的事情一定不能再次發生了。”

  你說法國啊,那可以說的就更多了。

  聽到這個問題,盡管心里明白這確實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但就大體的傾向來說,米哈伊爾還是在這個陰郁的大雪天里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因為大革命而流的血,一個廣場就可以裝下。因為上千年專制統治而冤死的法國人民,整個法國都裝不下。滿天烏云密布了一千五百年。過了十五個世紀之后,烏云散了,而有人卻要加罪于雷霆。正義是有憤怒的,并且正義的憤怒是一種進步因素。”

  用著某種頗具力量感的語氣說完這句話后,本來還在邊走邊說話的米哈伊爾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只因當他說完這句話,他身旁的兩人突然就停下不動了,仿佛真的從這句話里感受到了那長達上千年的烏云與黑暗,以及,那道足以響徹整個世界的雷霆。

  過了好一會兒,德米特里和老陀終于從失神中反應過來,而即便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德米特里那張粗獷的臉依舊因為激動快速漲紅,甚至說看起來簡直紅的嚇人。

  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德米特里大有直接把米哈伊爾高高抬起來的架勢,并且他也是忍不住抬高了聲音對米哈伊爾說道:

  “米沙,你在法國那邊發表了對不對?照我看你也應該將這句話告訴所有巴黎人才是!那么我敢肯定,接下來無論巴黎再發生任何革命,都是一定會有人將你這句話拿出來,然后告訴他們所有的朋友和敵人,革命又要來了!”

  米哈伊爾:“?”

這樣搞我在法國怎么混得下去  流亡法國再潤到大英是吧?

  米哈伊爾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德米特里興奮的聲音依舊在米哈伊爾耳邊回響:“是的,你是對的米沙,我從你的話中又感受到許多新東西了!說不定就在某一天,在我們的圣彼得堡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到時候我一定在你的身旁豎起旗幟!而且說不定還有很多人跟著你走,然后我們將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甚至在那些如今看來不可褻瀆的地方,全都插上象征革命的旗幟!對了親愛的米沙,你覺得是三色旗好還是紅旗好?”

  越聽越不對勁的米哈伊爾:“???”

  我說的法國你在說什么?

  德米,你這家伙真有點生不逢時了.

  至于說插旗這件事,依舊是在革命老區老法出現并發揚光大,而由于波旁王朝以白色旗幟,即白底金色鳶尾花作為王權象征,因此白色后來更多的成為了封建專制的代名詞。

  到了法國大革命時期,三色旗便成為主流,而這種旗幟在更多意義上其實象征著資產階級革命,后來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變化,工人階級對這種符號所象征的意義便越來越不滿,于是到了1832年巴黎共和派起義和1834年的里昂工人起義當中,紅旗就已經作為工人斗爭的標識出現。

  等到了1848年之際,就如同老馬在《法蘭西階級斗爭》中強調的那樣:“只有浸過六月起義者的鮮血,三色旗才變成歐洲革命的旗幟——紅旗!”

  這也就是為何后來一系列革命和政黨都采用紅旗的緣由。

  那么言歸正傳,即便這樣的天氣比較安全,但米哈伊爾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在快速地回了一句:“紅旗吧。”

  米哈伊爾便趕忙示意沉浸在某種幻想當中的德米特里平靜下來。

  幻想了,又開始幻想了,德米特里開始幻想紅旗正在插滿圣彼得堡的場景了.

  我身邊的人個個都是大幻想家.

  等到德米特里終于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米哈伊爾也是終于留意到了老陀的反應。

  大抵是因為好像從沒聽米哈伊爾談過這些東西的緣故,老陀一臉驚愕,滿臉都是:“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米哈伊爾?”

  而即便是后來成了老保,但在此時此刻,在認真思考了一陣米哈伊爾剛才的話之后,情緒稍微有些復雜的老陀還是看著米哈伊爾有點激動地說道:“米哈伊爾,我也覺得你的話是正確的。”

  該說不說,老陀倒是想效仿德米特里來上一句米沙,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與此同時,盡管此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像德米特里一樣贊同了米哈伊爾的話,但他跟德米特里對于有些事物的看法終究是有著本質性的不同,就像這一時期的老陀盡管身處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當中,但他對如何建設某些東西的理論并不關心,他更加關心的還是關于人的奴役問題。

  當他說到被奴役的農民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時,他往往無法控制自己。

  在這方面許多大作家都有共通之處,盡管他們的政見和思想在后世看來未必足夠“先進”,但他們對于人性以及自己所處的社會的認識,絕對深刻到了某種超乎尋常的地步。

  總之還是那句話,目前的形勢終究還沒那么嚴峻,等到了所有人都因為冷峻的現實而不得不表達自己的傾向、做出自己的選擇的時候,別說老陀和屠格涅夫他們了,就算是《現代人》,到了那種時候也發生了非常嚴重的分裂,后來屠格涅夫和涅克拉索夫也正是因為這種思想上的差異徹底鬧掰。

  坦白說,即便米哈伊爾現在同他們所有人關系都不錯,但等真到了那樣的時刻,未必能夠將這樣的間隙彌補起來,只因這終究是來自思想的差異。

  只能說,繼續往前走吧,就這樣在風雪交加、滿是積雪和泥濘的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朝著某個模模糊糊的目標前進。

  而在即將到達彼得拉舍夫斯基家中的時候,米哈伊爾想起德米特里那直率、熱烈的性格,終究還是囑咐了一些話,大意就是有些話還是只能在合適的人面前說。

  對此倒是也不傻的德米特里點頭的同時,還是忍不住對米哈伊爾說道:“這樣的話我就更覺得應該讓你剛才的那句話在巴黎傳播了,我覺得肯定會有很多人認同你的話的,這樣說不定等米沙你到時候親自去巴黎的時候,那里的人會列隊向你表示歡迎!”

  米哈伊爾:“.”

  有一說一,巴黎的反動勢力搞起清算的時候,那手段有時候好像還真比沙皇的重拳來的更有力。

  這樣看來,國外也未必是海闊天空啊,充其量是你沒鍵到它頭上的時候,它確實不鳥你,甚至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年頭的大英好像就是這種玩意。

  不等米哈伊爾再次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不知不覺間,他們三人已經來到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大門面前,而在正式走進去之前,老陀和德米特里也簡單跟米哈伊爾說了說那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的性情:

  “坦白說,我們常常因為彼得拉舍夫斯基性格中的古怪脾氣和性情感到驚訝,我們好幾次都聽到一種看法,說他很有理智,卻不太明智和慎重。”

  對于他們所說的這些,米哈伊爾倒是也有一定的了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其實算是當今這個時代,一些脫離現實同時又懷揣著充當領袖的愿望的知識分子的典型。

  簡而言之,這也是一群大空想家,而其中一些最卑劣的人,則完全是將所謂的革命以及追隨他們的青年,當成了滿足自己個人愿望和某些感情的工具。

  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當然不至于卑劣到這種程度,但是不得不說,這位先生從性格上來說,確實是一位怪人。

  最直觀的體現自然還是當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仆人進屋通報來客之后,沒過多久,一個人就急匆匆地沖了出來,他的衣著是古怪的奇裝異服,顯得與眾不同,而他的長頭發、小胡髭和長胡須在這個年代,無疑也會讓很多人感到驚訝。

  而且不知為何,即便是在室內,他還穿著一件西班牙式的短斗篷,還戴了一頂四只角的大禮帽。

  在看清楚來客之后,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這位看上去頗為古怪的先生便向米哈伊爾伸出了手:“尊敬的米哈伊爾·羅曼諾維奇先生,我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您的到來實在是令我這里蓬蓽生輝。

  我是米哈伊爾·瓦西里耶維奇·彼得拉舍夫斯基,很榮幸見到您。”

  “您好。”

  盡管還是不太想跟這種麻煩人物扯上關系,但想了想自己的朋友以及其它一些事情,米哈伊爾終究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說道:“我也很高興見到您。”

說實話,其實不太高興  但也沒辦法了,事已至此,干脆先嘗嘗他家的點心到底怎么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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