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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我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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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如何對待家中多出來的兩位成員這件事,米哈伊爾暫時還沒什么頭緒,雖然也有思考過要不要教一教讀書寫字什么的,但姑且還是相處一陣然后觀察一下性格以及感興趣的東西吧。

  再就是有些時候人性這種東西確實很復雜,就像帕納耶娃他們家里有一位十六歲左右的童仆,這是一位父母雙亡的孤兒,他還年幼時帕納耶娃便收養了他。盡管帕納耶娃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功夫,教他讀書寫字,在他生病的時候照料他。

  但這位童仆還是不可救藥地變成了一位少爺,有時他延遲開飯,只因為他一定要把頭發卷好才肯在餐桌旁邊露面;如果洗衣女工沒有漿好他的襯衣,他就罵她;他也不愿意洗刀叉,因為他認為那會把他的手弄得粗糙難看。以至于去帕納耶夫家做客的一位先生給他起了一個“男爵”的外號。

  而到了后來形勢比較嚴峻的時期,便有人嚇唬他,責令他將帕納耶夫家每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匯報上來,而他在恐懼之下也真就這么干了。

  總之既然米哈伊爾在這個時代干的事情不怎么政治正確,那肯定還是要長個心眼,在這樣一個幾乎可以僅憑懷疑就可以逮捕乃至流放一個人的時代,一旦重拳砸下,基本上也是人人自危,生怕受到一點牽連導致自己也鋃鐺入獄。

  畢竟就西伯利亞那鬼地方,死了才是常態,活下來的都是服役時間短亦或者身體和運氣特別好的人。

  在這方面文學界其實也是如此,真正的硬骨頭只能說算少數,就像米哈伊爾他們如今這個圈子里的一位叫包特金的先生,跟別林斯基、帕納耶夫他們的關系還算不錯,但等到后面老陀的案件事發后,他忽然以為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定會連累他,以為人家可能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件中找到一兩年前包特金寫給他的一張便條,于是咬牙切齒地說:

  “不把熟人寫來的便條銷毀是陰險的、卑鄙的。你隨便拿自己去冒多大的險都行,可是決不要把旁人牽連到你的案子里。”

  同時他也害怕留在莫斯科,因為有一次當許多青年在一個人家里聚會的時候,他偏巧對一八四八年的巴黎革命表示過歡迎,從而在別人心目中成了民主主義者。

  “我現在真怕這些毛孩子,”他說,“他們一落網就會連累你!”

  而與此同時,隨著時局的不斷變化,別林斯基他們的朋友龍吉諾夫,一位文學史學家和圖書學家,這位從前的老好人、懶漢、經常說俏皮話挖苦申查官,但后來卻成為極端的反動分子,窮兇極惡地壓制出版界,屢次下令焚燒拉吉舍夫等人的著作。

  當時代洶涌向前時,有人選擇絕不讓步和后退,也就總有人選擇退縮乃至成為幫兇。

  好在是米哈伊爾對于有些人的品性也有一個大致的判斷,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也算是比較拎得清。

  而說回米哈伊爾家里新來的廚娘和幫傭的話,廚娘做的飯味道還算不錯,也會根據米哈伊爾的要求去制作一些在俄國非常不常見的菜系,至于說那位充當幫傭的小姑娘,在戰戰兢兢地待了兩天后,發現竟然真的無事發生,任何糟糕的事情都沒有,就連要干的活也都相當輕易,干完了甚至都不會累的氣喘吁吁。

  發現這點后,她多多少少也是安心了一下,不過即便工作不多,但她依舊每天勤勤懇懇地工作,并且不斷的自己找活干,以至于將米哈伊爾家的桌子和椅子擦的锃亮。

  不過在今天這個尋常的日子,一個由米哈伊爾布置的工作卻是讓這位小姑娘犯了難。

  簡單解釋起來就是米哈伊爾這位老爺在昨天晚上唉聲嘆氣,自言自語地在那里說些:“我被睡眠所傷,竟如此懈怠。從明日起,早起工作!”之類的話。

  而嘀咕完后,他便找上了米拉,囑咐她道:“明天你一定要盡早喊我,你什么時候起來就什么時候喊我,我準備早上起來好好工作。如果敲門我沒有回應的話,你就進來把我推醒吧。”

  雖然米哈伊爾這么說了,但當今天早上這個小姑娘醒來后,真的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聽到回應時,她還是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喊醒米哈伊爾。

  就這樣在門外猶豫了許久,她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推開門走了進來,而一進門她便看到了睡得十分深沉的米哈伊爾正安穩地躺在床上,即便她現在已經不害怕這位先生,但等真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臟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快步走到米哈伊爾的床邊,這位小姑娘加大了音量:“米哈伊爾先生,米哈伊爾先生,該起床工作了.”

  “嗯?工作?什么工作?”

  到了這個距離,米哈伊爾就算睡得再沉也不可能察覺不到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盡管昨晚睡得不早,但今天他睜開眼的時候卻是格外困倦,甚至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而在迷迷糊糊間,米哈伊爾也是開口問道:“現在幾點了?”

  “早上四點米哈伊爾先生。”

  米哈伊爾:“???”

  我可不是別林斯基!

  “你怎么不再多睡會兒呢?家里沒什么可打掃的,你再去告訴一下廚娘瑪利亞,早餐你們想吃的話就自己做一點,我的這份就不用了。”

  米哈伊爾在聽到四點這個數字后很快就釋懷了,但在繼續睡之前他還是強撐著把話說完:“九點,不,十一點我還沒起的時候再喊我吧。”

  說完這番話后,眼見這個小姑娘愣愣地點頭表示知道了,并且朝門外走去后,米哈伊爾翻了個身,把頭往被子里面塞了塞,接著便重新睡過去了。

  關門前看到這一幕的小姑娘:“?”

  雖然這位和藹可親的老爺似乎并不會說反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肯定不會挨打,但米拉卻是不愿意再回到臥室里睡覺,而是勤勤懇懇地做起了那些并不繁重的家務,并且準備在米哈伊爾快要起來的時候燒上一壺茶。

  而雖然米哈伊爾說的是十一點再來喊他,但他終究還是一個想要工作的人,于是在十點半的時候,米哈伊爾便打著哈欠從自己的臥室里走了出來,一出來便是亮堂的不像話的客廳,米哈伊爾這兩天已經逐漸開始熟悉這樣的場景。

  一見他出來,那個原本還在做什么事情的小姑娘便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詢問他有沒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做的。

  “沒有,你快找個地方歇著吧。”

  雖然米哈伊爾這么說了,但當他洗漱完畢后,這個小姑娘還是早早地為他倒了一杯茶水并為他端了過來。

  盡管良心上有點過不去,但米哈伊爾還是只能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然后無奈地將這杯茶給接了過來,接著便真的準備去工作了。

  或許是因為受到了過去的經歷的影響,這個小姑娘干起活來相當賣力,可能等時間長了會好一點,亦或者是米哈伊爾交給她一些類似于識字讀書以及學一學別的技術的工作,興許會更加有益一點。

  至于是什么樣的經歷,只能說是農奴們常常會遇到的那種事情。

  就像老陀跟米哈伊爾講述的他來上大學的途中,在一家驛站看到的那樣:一位身著全套制服,頭戴迎風招展的白黃綠花翎三角帽的官家信使風風火火地停車。這位信使面色通紅、身強力壯,他停下馬車,直沖驛站,灌下一杯伏特加后,便重新躍上他的三套車。

  沒過多會兒,他就站起身來,毫無緣由地用拳頭打他的馬夫,一位年輕農奴的后脖頸。馬兒在馬夫瘋狂的鞭打下飛奔,信使無情的拳頭機械地上下揮舞,馬夫的鞭子也相應地抽動,三套車就在這樣的節奏中,絕塵而去。

  而且陀思妥耶夫斯基猜想,馬夫回到自己的村子后,一定會打他的妻子,一雪前恥。“這病態的畫面,”他說,“讓我終生難忘。”

  這也讓他在1876年《罪與罰》的筆記中草草記下了這樣的話:“我人生中最早經受的欺侮,那匹馬,那個信使。”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歷,他才會在如今這一時期有著比較明顯的激進主義傾向,尤其在反對農奴制這一塊。

  值得一提的是,在《罪與罰》中,,主人翁在犯罪前便夢到兒時親眼目睹的悲劇:一匹不堪重負的小母馬被主人無辜打死,小拉斯科利尼科夫從人群沖進去,抱住死去的馬臉,吻它,吻它的眼睛、嘴唇……

  而在更后面的時間,尼采同樣也是在抱著一匹被鞭打的馬痛哭后不久,被診斷出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拋開這點微妙的聯系暫且不談,米哈伊爾在真正清醒后,倒是也認認真真地開始了工作,除了答應別人的文章以外,米哈伊爾也確實在為重新回歸學校繼續學業做準備。

  雜志的事業目前已經步入正軌,需要米哈伊爾去做的事情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其它事情也沒什么壓力,米哈伊爾想了想別林斯基的那番話,還是將重新繼續學業的申請遞了上去,那么接下來可能就是挑上一個好日子回到學校把剩下的那點學業讀完。

  而當米哈伊爾開始工作的時候,在另一個地方,《祖國紀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卻是早就已經開始工作了,最近這段時間,由于《現代人》的出現,他們受到的沖擊無疑是最大的,畢竟一下子就走掉了好幾位比較重要的人物,對于雜志的沖擊不可謂不大。

  好在是有多年來的口碑積累,再加上反對別林斯基他們那些人的文學傾向的作家和讀者并不在少數,于是《祖國紀事》的局面多多少少還是穩定了下來。

  不過即便如此,已經損失掉的那些訂戶和銷量簡直讓克拉耶夫斯基的心都在滴血,而如何搞垮《現代人》也成了他最近一直在想的一個話題。

  挖墻腳就是他最近正在采取的手段,但是《現代人》開出的稿費可謂是出奇的高,而由于那個米哈伊爾的存在,越來越多的新人作家其實更傾向于投給《現代人》。

  而在挖墻腳的同時,克拉耶夫斯基也深深明白一個道理,不將那位米哈伊爾打倒是不行的,他一個人就能撐起雜志小半的銷量,就更別說他的影響力所造成的惡劣影響了。

  因此克拉耶夫斯基其實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著米哈伊爾的消息,就等著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將米哈伊爾打倒在地。

  而因為文學界的圈子并不大,很多消息其實不難打聽到,再加上確實有那么一些人愛搬嘴弄舌,于是有些消息自然而然地便傳了出去。

  而就在今天,當克拉耶夫斯基還在為有些事情感到頭疼和煩惱時,他的一位消息靈通但喜歡添油加醋的朋友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剛進門便興沖沖地說道:“克拉耶夫斯基,我剛剛打聽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覺得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是什么事情呢?”

  克拉耶夫斯基還在為雜志的未來感到憂慮,在聽到這番話的第一時間也并無多少興趣,只是隨口回應了那么一句。

  只不過對方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克拉耶夫斯基一下子如臨大敵,頓時就十分認真地聽了起來:

  “是關于《現代人》的老板那位米哈伊爾的!我聽人說,他最近有一個大動作,將會深刻影響到某些事情!”

  哦?他又寫出了什么天才的文章嗎?還是說又想出了卑劣的宣傳手段?

  亦或者是他終于按捺不住他的本性,將要對他的老東家《祖國紀事》,發起令人唾棄的猛烈攻擊了嗎?

  短短一瞬間,許許多多的念頭從克拉耶夫斯基的腦中閃過,不等他得出一個結論,他的朋友便終于說出了事情的全貌:“他準備回到大學里面繼續讀書了!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老老實實地學習一些我們早就懂得的東西!”

  克拉耶夫斯基:“???”

  我在這里絞盡腦汁他就這么回學校讀書了?

  早知道這樣我就該趁他辦雜志之前,就資助他回學校繼續他的學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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