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山下的瀑布水潭附近。
這里原本是李伯陽專門用來冥想靜修的場所。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再加上飛來峰的重建,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里了。
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李靜姝、或者兮蘿在瀑布下打坐修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可以算是飛來峰重建之后少有的禁地了。
除了那些得到李伯陽特許,可以隨意進出其中的人面魚外。
哪怕就是那些來聽李伯陽講道的鬼神,也絕不會踏足這里半步。
“恐怕巫咸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你竟然會把錕铻留在這么一個醒目的地方啊?”
靜靜的趴在李伯陽頭上,兮蘿一邊搖著尾巴,一邊打趣說道。
“這算不算是你常說的燈下黑?”
利索的翻了個白眼,李伯陽沒好氣的反駁道。
“又不是我硬要錕铻待在這里的,是祂自己喜歡這里的幽靜環境。”
“況且單論安全性的話,這里可僅次于山神廟。”
習慣性的斗完嘴后,李伯陽望向了那看似平靜的水潭。
“錕铻,你難道就沒有什么想和我們說的嗎?”
李伯陽話音未落,平靜的湖面忽然翻起了水浪。
下一秒鐘,淡淡的金光分開了潭水和瀑布,赫然露出了藏身于其中的錕铻。
此時此刻,錕铻依舊保持著自己那副通天立柱的圖騰神形態。
“你們想知道些什么?”
就如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錕铻的聲音顯得異常平靜。
“就比如說,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自己是定海鼎的?”
這次問話的不是李伯陽,而是旁邊的兮蘿。
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兮蘿的表情異常復雜,甚至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對于兮蘿而言,錕铻是自己姐姐留下的定海鼎,與對方只是一個圖騰神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意味著兮蘿并不孤獨,她的千年堅持是有人看在眼里的。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巨大的臉孔緩緩從立柱表面浮現出來,錕铻略顯木然的低聲說道。
如果說兮蘿是飛來峰明面上的守護者。
那么錕铻顯然就是淮江女巫特意安排的,隱藏于暗中的守護者。
“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和雨師之前的倒戈很不正常。”
“那雨師還可以說是因為受了淮江女巫的點撥,對其心懷感恩,所以決定幫助兮蘿守護飛來峰。”
“那你呢?”
“作為一位圖騰神,僅僅因為與淮江女巫理念不合就被關進飛來峰,這個理由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你都還愿意倒戈,這已經不能夠用心胸寬廣來形容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李伯陽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
“你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定海鼎,那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你的身份?”
事實上,這也是李伯陽在知曉了真相后最為困惑的一點。
“因為你們從來沒問過我。”
平靜的聲音中透露出錕铻一貫以來的淡然。
不出意料的,錕铻的這個回答讓李伯陽、兮蘿呆愣在了原地,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那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還是我們的錯咯?”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伯陽的錯覺。
他總感覺自己從兮蘿現在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雨師問了,所以我說了……”
同樣從兮蘿的話里聽出些許危險的意味,錕铻這次總算不再木訥了。
然而這話聽在兮蘿的耳中,卻只是起到了一個火上澆油的作用。
“嘿,兮蘿,別忘了咱們是來干什么的?”
一把摁住自己頭頂的兮蘿,李伯陽連忙用眼神示意錕铻別再繼續說話了。
好在錕铻這次總算是有點眼力勁,沒再說什么讓兮蘿聽起來刺耳的話了。
“好吧!讓咱們言歸正傳!”
“這場戰斗你也看到了吧!你應該也知曉他們此行的目的了吧!”
明明是疑問的句式,李伯陽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卻采用了肯定的語氣。
其實從昨晚錕铻沒有現身參戰。
李伯陽就大概猜出,對方肯定已經知曉了巫咸三人的目的。
“嗯,我知道,他們是打算將我帶回大夏的。”
果然不出李伯陽所料,錕铻毫不隱瞞的說道。
“其實在‘武乙射天’之后,我就預感到了他們的到來。”
“我是九鼎中唯一沒有回應武乙的,大夏的眾神與大巫是絕對不可能對這種事情置之不理的。”
“只不過我沒想到的事,他們竟然來的這么晚。”
了然的點了點頭,李伯陽又繼續問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這次為什么要來找你?”
這次輪到錕铻有些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他顯然并不知道巫咸三人此行的真實目的。
“東海那邊出現了問題,他們需要你去遏制那里的水患。”
此話一出,錕铻立馬明白了李伯陽和兮蘿此行的意圖。
大夏從來都不屬于那種善罷甘休的勢力,錕铻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愿意……”
還不等錕铻把話說完,本就火氣上頭的兮蘿立馬開口呵斥道。
“誰要你愿意了?”
“你覺得我們是那種人嗎?”
“還是說,你以為你去了還能回來嗎?”
“他們需要的是定海鼎,而不是你錕铻!”
“況且不就是和大夏開戰嗎?我們這一路走來經歷的戰斗還少嗎?”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就算沒有你,我們和大夏遲早也會有一戰的!”
根本不容錕铻反駁,兮蘿齜牙咧嘴的咆哮道。
“我們這次來是通知你的,從今天開始你再次被囚禁了!”
“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離開飛來峰……不,你休想離開這水潭半步!”
“縛神索,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好好看著錕铻,一定不能夠讓他離開這里半步!”
當兮蘿仰天長嘯的時候,大半個飛來峰都能夠聽到她的聲音。
所以幾乎沒有任何意外,飛來峰的山體再次綻放出光芒,縛神索的本體旋即從山體的裂縫中飛出。
宛如蛟龍般無聲咆哮著。
縛神索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意志。
“娃娃,我這個決定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略顯猙獰的低下頭,兮蘿這與其說是在和李伯陽商量,倒不如說是在恐嚇他。
因為在如今的飛來峰,只有李伯陽有那個膽量和能力與兮蘿作對。
“咳咳,你都這么說了,我怎么可能還反對呢?”
聞言,李伯陽尷尬的咧了咧嘴。
眼看著怒發沖冠的兮蘿,他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什么反對意見。
倒不如說,李伯陽對此早有預料,一點都不意外兮蘿的借題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