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靈汐微微頷首。
祂看著季浮游，道了一聲：“你最想知道的是那尊永恒之光打算通過什么樣的方式復活吧，我可以告訴你，關鍵，就在這片星河所有生靈都無法繞開的天位榜？”
“天位榜。”
季浮游猜到了。
天位榜應該確實是永恒之光復活的關鍵。
“說到天位榜，就不得不說我此刻所處之地了。”
靈汐說著，看了一眼季浮游：“你應該也看出什么了。”
“不錯。”
季浮游在靈汐周身稍稍打量了一番：“你此刻所處的位置，應該位于高維世界……即星神們居住的世界和物質世界的夾層，而你之所以能順利待在這片夾層中，則是因為你所處的這片空間有些奇特……”
他頓了頓，構思了一下語言：“就像位于另一片小天地一樣。”
“小天地……”
靈汐聽得季浮游這種形容，亦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很恰當的說法，而我要說的是，這片小天地，實際上就可以視為天位榜本身。”
“天位榜本身？它的載體？”
“對。”
靈汐道：“星神們所處的高維空間和物質世界是不同的，在物質世界中，我們要從一個位置前往另一個位置，必須翻山越嶺，跨越漫長的空間尺度，但從高維空間進行穿梭，就像我們將地圖上的一面旗子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一樣，空間的桎梏幾乎不存在。”
祂感慨道：“正是因為沒有空間桎梏的存在，所以，天位榜也好，我的力量也罷，可以利用我所處的維度，輕松投射到這片星河中的任何一個角落。”
季浮游微微思忖，緊接著，猛然意識到了什么：“也就是說，你對這片星河來說，就相當于上帝視角，沒有任何物質、能量層面的變化可以瞞得過你的感知？”
“不是我。”
靈汐搖了搖頭：“是天位榜。”
祂眼中帶著向往：“這，就是天位榜的本質，尤其是不可思議的是，天位榜，不止擁有著空間層面的高維視角，甚至還有靈魂層面的高維視角，祂似乎，擁有窺破人心，見得真實的神異。”
“窺破人心，見得真實？”
季浮游心中凜然：“你是說……”
“對。”
靈汐道：“天位榜可以看破任何生靈哪怕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正因如此，它才能直接將自己的虛影投射到所有被選中者的精神世界，正因如此，每次天榜戰爭的積分獲取，它都不會出任何差錯。”
說到這，祂又停頓了下來：“天位榜，不可能有這種力量，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是那位永恒之光全盛時期留下來的力量本質，而這種力量本質……”
“真靈！”
季浮游重重道。
靈汐聽罷，亦是點了點頭：“不錯，就是打破靈魂規則九重桎梏的第十重——真靈。”
祂將目光看向了季浮游：“成就星神，融入高維，不死不滅，某種程度上，這屬于一種能量層面的高維，等到他們修成真靈后，可以直接洞悉所有靈魂的本質，這應該就是一種靈魂上的高維，所以，理論上，天位榜，不會出錯。”
“但它還是出錯了。”
季浮游道。
他自己，就是天位榜出現錯誤的最佳例子。
“天位榜出錯，有兩種解釋。”
靈汐道：“一種，天位榜終究只相當于永恒之光力量的一部分，無法做到真正的永恒之光那樣，無時無刻洞悉靈魂本質，從而讓蕓蕓眾生有跡可循。”
說著，祂的語氣微微沉重：“另一種，那就是在能量高維、靈魂高維之外，還存在著其他高維的力量。”
“高維世界本身！”
季浮游瞬間捕捉到了這個問題的關鍵。
“對，星神們能夠跨高維行動，就是因為借助了高維世界的力量，高維世界，就代表著空間方面的高維，若有朝一日，有什么生命能夠真正的和高維世界合而為一，就將實現空間層面的高維。”
靈汐重重點頭。
祂看了一眼季浮游：“我想，天位榜的真靈審視之下，之所以會出現你這樣的例外，或許……就是你身上本就存在著神異，你能如此快速的將虛空之力參悟到極致，甚至可以直抵我所處的維度，會不會……你身上就帶有空間高維生命的特性？”
“空間高維生命的特性？”
季浮游聯想到自己的特殊之處。
穿越者。
穿越空間！
靈汐會有這種推測，似乎并不是一件怪事。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朝這個方向去思考。
“能量、靈魂、空間……”
他口中念叨這三個詞匯。
緊接著，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空間和時間向來不分家。
通過空間，他的思緒不由自主轉向了時間。
想到時間，他不禁聯想到自己洞悉過去、現在、未來的那場夢境般的經歷，以及……
讓他得以參悟出至誠之光的偉大生靈。
“空間高維之上，會不會還有時間層面的高維生命！？”
季浮游心神恍惚。
那他呢，會不會，身上有時間高維生命的特性？
“能量高維生命不死不滅，靈魂高維生命洞悉靈魂本質，空間高維生命能夠無視空間，那么，時間高維生命該有何等神異？”
季浮游不禁聯想到那條囊括過去、現在、未來的神秘河流。
那個時候的他，看到的過去、現在、未來，都屬于同一種狀態。
這種生物……
豈不是可以輕輕松松窺覷到過去、現在，和未來？
而祂如果能窺覷到過去、現在、未來，那么，是否能對過去、現在、未來進行干涉？
倒因為果？
“我如果也有這種特性，未來的我，是否有希望成長到這種地步？”
季浮游腦海中涌現出這個無比大膽的想法。
心靈深處更是猶如要被激起豪情萬丈。
可這種激情僅僅持續了剎那，便被迅速剿滅了。
“等等，如果這等偉大的生命真的擁有干涉過去、現在、未來的能力，那么，世間的一切對祂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秘密，祂……根本不會允許類似的生命存在，因為，這幾乎相當于將自己的一切，盡數交付于對方手上。”
畢竟，對對方來說，過去、現在、未來，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他自然可以同一時間進行改變、干涉！
即便真的有這樣的生命可以誕生，那么，在他的未來呈現出這種可能的同時，他的過去，便被對方改變了，這種可能，亦被徹底扼殺在了搖籃之中，從而令一個本來有望成就無限偉大的生命，變得平凡、泯然眾人。
“泯然眾人……”
季浮游不禁念出這幾個字。
他突然想到了當初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位似乎位于未來盡頭的那尊偉大身影時的場景。
那種悵然若失……
是那么的深入內心。
或許，那一刻，又或許在某一刻，某些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發生的。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發生的。
最終留給他的，除了未知之外，也只剩下這種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的失落與惆悵。
“看樣子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靈汐看著季浮游，有些感慨：“果然，你便是這位永恒之光命中的劫數，是天位榜最大的漏洞。”
靈汐的話，讓季浮游從那種被失落重新感染的心緒中恢復過來。
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
空間高維生命也好。
時間高維生命也罷。
都離他太遠。
甚至，別說這類高維生命了，就算是靈魂高維生命，那種悟透了真靈的存在，對他來說，似乎都還有十分漫長的一段距離。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他已經被斷絕了一切可能。
如果他的猜測是假的……
想這些東西，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某種程度上，這樣已經很好了。”
季浮游心中道了一聲。
如果他的未來真的被修改了、斬斷了，那么，能成為不死不滅的星神，至少，比泯然眾人強的多？
普通人和能飛升高維的星神，差距之大，何止一丁半點？
思緒至此，季浮游的念頭以不可思議的迅速平復下來，直接轉向了他所面臨的真正對手——永恒之光。
那尊強大到在星神中都堪稱巔峰的偉大存在。
當下，他將目光轉向靈汐：“為了確保永恒之光不再蘇醒……甚至，即便蘇醒后我也有足夠的力量與其對抗……”
“我知道。”
靈汐平靜的應了下來：“我會將天位榜……或者說將這一方小天地，交給你。”
祂頓了頓：“這也是你的目的，不是嗎。”
季浮游點了點頭：“你有什么話想留下嗎？”
“話……”
靈汐將目光轉向被季浮游以虛空之力封禁的九大守衛者。
而季浮游卻是微微搖頭。
“那就算了。”
靈汐沒有強求：“只希望，能為我們元初一族留下一些火種，讓我們這個族群不徹底消亡。”
“可以。”
季浮游微微頷首。
“千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著這一天的到來，可終究……逃不過這種命運。”
靈汐嘆息了一聲。
下一刻，祂的靈魂波動漸漸虛弱下來。
祂先前激發天位榜，本身尚未恢復，又和季浮游一場大戰……
戰斗看上去似乎風平浪靜，可實際上，這尊半神已經傾盡全力。
眼下，亦是到了必須沉睡的時候了。
而沒有了守衛者保護，沉睡，死路一條。
與其如此，還不如自行了斷，留個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