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萬福客棧。
“真是沒有想到一夜之間魏國驟然變天,我們都還沒來得及與太子接觸呢,當然,現在也不用接觸了,只是不知該如何回去向教主交代啊。”
一個身材勻稱、留著頭利落短發的黑衣青年用手隨意撥弄著桌上的茶杯滾來滾去,一邊唉聲嘆氣的說道。
“別說我們想不到,皇帝和太子自己也想不到,魏國三百年來頭一次宮變,誰能想到?”他身旁一個黑發披肩,拎著酒葫蘆的中年人搖搖頭。
兩人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白發蒼蒼但卻紅光滿面的老人,他看向窗邊正背對著自己的女子,“圣姑怎么說?”
另外兩人也齊齊望了過去。
窗邊的女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秀麗的面龐,正是那日用撐桿砸到裴少卿的女人,她雙手抱胸而立,白滿盈盈沉甸甸的良心被擠壓得呼之欲出。
“既然太子已死,那我們就直接接觸新皇。”女子紅唇輕啟語氣平靜的說道:“這新皇往日不過是一囂張跋扈、一無是處的廢物,能宮變成功登基為帝全靠勾結裴少卿等周人。
如今初登基皇位不穩,無論是朝中還是地方也沒什么心腹,正值用人之際,我圣教若主動提出與之合作共贏,他想來定然是不會拒絕。”
通過接觸太子謀求與魏國朝廷達成合作,這事對圣火教至關重要。
大哥本來欲親自出馬,都已經來了玉京,是她主動向大哥攬過來的。
所以縱然事情有變也要辦成。
女子名叫韓清妃,是圣火教教主柳東君的義妹,也是圣火教的圣姑。
剛入而立之年已是宗師之境。
實力不是圣火教中最強的,但地位在圣火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白發老者看著信心滿滿的韓清妃,小心翼翼提醒道:“圣姑是否過于樂觀?我等此前一直在關注和了解太子,對高翰反而了解甚少。
他既然能宮變成功登基為帝,哪怕有周人出手相助,又怎會單純是個廢物呢?很可能過去只是在藏拙。”
“那就更好了,他夠聰明的話就更不會放過這個將我圣火教引為強援的機會。”韓清妃隨口回答,又輕蔑一笑,“我也不覺得他此前在藏拙。
只是運氣好罷了,而且正因為夠蠢好控制,所以才入了周人的眼。”
翰清妃的傲慢和自大讓老者有些頭疼,進一步勸誡,“圣姑,依老夫看我等還是不能貿然找上門去……”
“夠了!”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反對自己,讓韓清妃盛怒,冷眸掃過他寒聲說道:“為掩飾身份讓你叫我一聲小姐,真就當自己是我管家?此事由我負責,你們只需要聽我命令行事。
白在太子身上耽誤那么久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還要在高翰身上耽誤多久?就這么定了,我親自入宮。”
柳東君義妹這個身份,她變得有些敏感,因為教中有不少傳言稱她是靠與柳東君的關系才有今日之地位。
所以她一定要立功、立大功!
“圣姑息怒,老朽也只是怕壞了教主大計,絕無二意。”老頭立刻單膝跪地,拱手說道:“既然圣姑已下定決心,那便依你所言,不過您絕不能親赴險境,請容老朽代您前去。”
如今高翰住在皇宮,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高手,以韓清妃的實力想要悄無聲息見到高翰很難,必然會暴露。
一旦暴露就有殞命當場的風險。
且高翰的態度又尚未可知,屆時她就算成功見到高翰,也生死難測。
“夠了,我必須親自去!此事不容商量。”韓清妃斬釘截鐵的說道。
老者只能嘆了口氣,起身坐好后不再多言,默默的拿起杯茶品嘗著。
“呃……圣姑,那個家伙該怎么處理?”短發青年指了指角落問道。
角落里,被捆成一團纏住嘴巴的老王立刻掙扎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不在這幾天裴少卿居然直接讓大魏換了新天。
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反觀自己,奉命借出使的機會以使團做掩護帶人來玉京建立新的圣教總舵,結果身份敗露、帶來的玄教手足死得七七八八,自己還被抓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教義分歧,這異端寧死不降,身上又披著一層周國官員的皮,還真不好處置,直接殺了有些浪費,可是不殺又沒什么用。”韓清妃蹙起眉頭自言自語。
沉思片刻后又突然笑了。
她笑著說道:“既然要交好朝廷自然要展示下我們的誠意,就把他當禮物送給高翰由高翰處置吧,我們可幫他阻止了玄黃教在此落地生根。”
“圣姑,高翰宮變是因有裴少卿助其一臂之力,他若將此人還給裴少卿呢?”拎著酒葫蘆的中年人說道。
“人送給他了怎么處置自然是由他做主,總之他要承這個情。”韓清妃話音落下嘴角上揚,“高翰真將他放回去的話應該不會告訴裴少卿其玄教臥底的身份,只會以此拿捏此人。
他更不敢自曝身份,裴少卿對玄教異端可從不手軟,想必不介意借他這個玄教臥底頭顱一用建立新功。”
已經知道了老王的身份,她自然就知道了上次那個與老王同行,對自己出言不遜的青年男子就是裴少卿。
所以在提到裴少卿時,她眼底深處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厭惡和不屑。
這等毫無風度和氣度及修養可言的家伙竟然能名揚天下,真是可笑。
“但他若活下來,肯定會把自身這幾天的遭遇和我們方才商議的事情上報玄黃教總舵。”短發青年說道。
這回不用韓清妃解釋,白發老者就沉聲說道:“那又如何?正好借此警告玄教不要往魏國伸手,這回只是剁了幾根手指,下次連手都斬斷。”
“圣姑英明!”短發青年恍然道。
韓清妃臉上流露出些許得意。
因為昨夜之亂,使得白天都沒多少百姓敢出門,所以一整天往日熱鬧非凡的玉京城都破天荒的冷冷清清。
接近傍晚時分街上人才逐漸多了起來,但也不敢聚群妄議國事,都低著頭步伐匆匆,只顧辦自己的正事。
直到幾張圣旨被張貼出來。
百姓們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聚集在城墻跟議論紛紛。
“上頭寫的什么呀?”
“太子勾結御林軍主將馬東弒君謀反,諸王被殺,唯剩趙王殿下在平陽侯協助下力挽天傾平息叛亂,因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早已草草登記。”
“這……太子怎如此大逆不道?”
“還能為啥?急著想當皇帝唄!”
“幸好有平陽侯相助,否則真讓個弒父謀逆的小人坐上了皇位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名青年書生大聲吼道:“太子殿下向來溫良恭謙怎會行謀逆之事?定是趙王吃里扒外、勾結周人謀逆篡位,他弒父殺兄大逆不道,當天誅地滅……”
“放肆!竟敢誹謗君上!速速拿下此人!”一名軍官臉色驟變喝道。
兩名士兵立刻撲上去摁住書生。
周圍的人瞬間與書生拉開距離。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休想往太子殿下身上潑臟水!”書生還在大吼大叫,鄙夷的看著那些無動于衷的同窗罵道:“一群貪生怕死、枉讀圣賢書的小人,我真羞與爾等為伍!”
“帶走!快帶走!把他的嘴巴堵起來。”軍官黑著臉連連揮手說道。
書生遭打了兩拳,口吐鮮血,然后被捂住嘴,跟拖死狗一樣拖走了。
看守圣旨的軍官目光如炬的環視一周,擲地有聲的警告道:“是非曲直皆在圣旨上,爾等若敢惡意揣測真相胡言亂語的話小心自己的腦袋!”
很快夜幕降臨,萬籟俱寂。
皇宮里還處處亮著燭火,一隊隊巡邏的御林軍舉著火把穿行在宮中。
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內。
“陛下你不能這樣,妾身是先皇的妃子啊!陛下求求你放過我吧。”
一名身段豐滿、風韻猶存的宮裝熟婦被高翰摁在床上哭得梨花帶雨。
“父皇已經死了,他的一切都被朕繼承了,你們自然也歸朕!”高翰滿臉淫笑的撕扯女子衣裳,看著大片雪白的肌膚口干舌燥,“也讓朕嘗嘗看父皇的女人究竟是個什么滋味。”
話音落下他大笑著啃了上去。
“啪!”
女子一耳光抽在高翰臉上。
高翰頓時被打懵了。
女子趁機掙脫,身體往后退蜷縮在床上,瞪著他罵道:“你個大逆不道的畜生,我是你姨娘!先皇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侵犯他的寵妃,何以為人子?傳出去還有何名聲可言?”
“傳出去?誰敢傳出去?”高翰摸著臉上的巴掌印,眼神暴戾,直接跳上床在女人的痛呼聲中揪住她的頭發拖到自己面前,獰笑著說道:“誰敢亂嚼朕的舌根?那朕就誅他的九族!
沒當皇帝時我不能為所欲為,當了皇帝還不能為所欲為,那朕這個皇帝不是白當了?老賤人!你若是再敢反抗的話,朕就先下旨誅你滿門!”
登基第一天他就連裝都不想裝。
直接暴露自己的昏君本相。
迫不及待要跟親爹當同道中人。
女子聞言嬌軀一顫,霎時就停止了掙扎,只是嚶嚶嚶的不斷哭泣著。
“這就對了,賢妃娘娘你也不想牽連家人吧?”高翰得意的笑了,伸手摸著她吹彈可破的臉蛋,眼神貪婪的說道:“是老了些,但是更敗火。
“畜生!禽獸!逆子!”賢妃一邊咬牙切齒的罵著,一邊淚雨霖鈴的哭著去解高翰的腰帶,雙手不斷顫抖。
高翰并沒有被辱罵的憤怒。
神態反而因此更加興奮。
“啟稟陛下!內衛抓到了一名潛入皇宮的刺客,此人稱有大事要親口告訴您。”王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高翰聞言煩躁的皺了皺眉頭。
糾結了片刻,他還是嘆了口氣推開賢妃,下床一邊系好腰帶一邊往外走去,出門之后對王良說道:“立刻讓人將那名刺客帶到御書房見朕。”
“是,陛下。”王良應了一聲,然后對身側一名中年太監使了個眼色。
中年太監當即匆匆前去辦事。
高翰大搖大擺往御書房走去。
王良緊隨其后。
身后遠遠跟著一群太監和宮女。
高翰突然悠悠的問道:“王總管是不是也覺得朕今夜之舉太荒唐?”
“當然不!”王良立刻否認,低著頭說道:“陛下乃大魏之主,大魏的一切都是您的,如果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話又何以稱是九五至尊?”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高翰大笑幾聲拍了拍王良的肩膀,又囑咐了一句,“朕不希望有閑話傳出去”
“陛下放心,只要奴婢還是內宮總管太監,那宮里的一切就都傳不到外面去。”王良斬釘截鐵的保證道。
高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王良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嘲弄。
真是個荒唐的昏君!
不過這樣也好,昏君可比先帝那種明君更好伺候,只要自己讓他高興了就能攬過更多的權力撈更多銀子。
等高翰走進御書房,就看見一個穿著夜行衣,身姿妙曼、容貌秀美的女子被兩名內衛摁住肩膀跪在地上。
“參見陛下!”
御書房中的幾名內衛齊齊行禮。
“免了。”高翰擺擺手,雙眼發光的打量著凹凸有致的韓清妃,摸著下巴問了句:“這女人不會有危險吧?”
“請陛下放心,她已經被封住了丹田,如今只是個力氣大些的普通婦人而已。”一個身材佝僂、面白無須滿頭銀發的內衛聲音嘶啞的回答道。
高翰這才放心靠近韓清妃仔細欣賞著她婀娜的身姿,因為夜行衣本就緊身的原因,勒得她飽滿的胸脯和渾圓的臀部更加突出,而因跪姿的原因讓大腿的線條也顯得格外豐腴肥美。
可比賢妃那老女人帶勁兒多了。
韓清妃被他這么看,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卻不敢出言不遜。
“說吧,你是何人?又為何強闖皇宮?”高翰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韓清妃抬起頭來直視高翰聲音清冷的說道:“還請陛下先屏退左右。”
“陛下萬萬不可。”王良勸說道。
“無礙。”高翰搖搖頭,不以為意的說道:“她既然丹田被封,就不是朕的對手,你們全部都先退下吧。”
“遵旨。”王良等人退了出去。
韓清妃站了起來,對高翰拱手一拜說道:“陛下,我乃是圣火教圣姑韓清妃,柳東君是我義兄,今日入宮只為求見陛下達成合作共贏一事。”
“合作?你們圣火教不過是區區一個江湖門派,又有什么資格跟朕談合作?”高翰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韓清妃有些惱火,強忍著憤怒沉聲說道:“陛下,我圣火教并非一般江湖門派,弟子遍布大魏各地,陛下驟然登基地位不穩,若有我圣火教相助的話能讓陛下盡早無后顧之憂。”
“就這?”高翰輕蔑一笑。
他承認圣火教是有些實力,若是臣服朝廷給他當狗的話,他會考慮。
但想跟他合作,可笑。
他的合作對象只有裴少卿!
而不巧的是裴少卿討厭圣火教。
韓清妃皺起眉頭,覺得這高翰簡直是目中無人,繼續說道:“為表我誠意,小女子還有一份重禮送上。”
“哦?”高翰露出饒有興致之色。
韓清妃微微揚起下巴,“周國使團副使失蹤多日,相信此事陛下已然知曉,此人在我們手中,但陛下一定不知他還有另一層身份,玄教逆賊。
根據他的下屬交代,王清宴此次出使是假,來魏國設立總舵落地生根是真,我們幫陛下挫敗了玄教在魏國發展的陰謀,此人可由陛下處置。”
高翰眉頭一挑,又驚又喜。
驚的是王清宴居然是玄教逆賊。
喜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正想著該怎么打擊圣火教、又該怎么把老王找回來、及該怎么答謝裴少卿呢。
沒想到全部都主動送上門來了。
“此人在何處?”他立刻追問。
韓清妃微微一笑,自覺說服高翰已十拿九穩,“若就在萬福客棧中。”
“可惜了。”高翰突然嘆氣。
韓清妃露出個疑惑的表情。
“陛下何出此言?”
高翰不舍的看著她說道:“可惜如此美人,朕卻無福消受,來人。”
“陛下!”兩名內衛應聲而入。
高翰抬手指著韓清妃說道:“給平陽侯送去,告訴他,甚是鮮美。”
“是!”兩名內衛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韓清妃就直接強行往外拖拽。
上一秒還勝券在握的韓清妃頓時慌了神,不明白事情怎么急轉直下。
“放開我!陛下你這是干什么?”
高翰哈哈一笑,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韓清妃說道:“你這自以為是的愚蠢賤婢,你不知道朕當上這個皇帝平陽侯出了多少力,區區一個圣火教跟平陽侯、跟大周相比不值一提。
平陽侯居功至偉,朕正愁怎么回報他呢,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找回王副使、打擊圣火教、贈美人,如此三管齊下,想必平陽侯應該滿意了。”
韓清妃聽見這話整個人都懵了。
腦瓜子嗡嗡作響。
事情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帶走。”高翰揮揮手。
“放開我!放開我!”
任韓清妃如何掙扎都毫無卵用。
她直到此刻才悔不聽人勸。
高翰負手而立,“王良,立刻派人去萬福客棧解救王副使,綁架他的圣火教逆賊若不投降的話殺無赦。”
“是!陛下!”王良恭敬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