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以為這只是個會吐絲、會凝煉金珠的胖蟲子。
金蠶王,或者說此刻的金發美男,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身體,那身流光溢彩的金色長袍襯得他膚白勝雪,俊美得近乎妖異。
也不知道什么材質織就,看上去有點像絲綢。
他微微歪頭,沖著蘇曦月綻開一個足以魅惑眾生的笑:“當然啦,本蠶可是圣物,區區化形有何難?怎么樣月兒,本蠶的人形可是半點不比你的那些獸夫差哦!”
說著,還瞥了一眼旁邊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的夜翎。
他其實想說自己比夜翎更好看,可話到嘴邊又默默咽了下去,實在沒那個自信…
夜翎銀眸寒光四射,幾乎要凝結成實質,周身的氣息變得危險而冰冷。
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讓蹲在地上的老巫醫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大氣不敢喘。
他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說、什、么?當第八個獸夫?”
那冰冷的殺氣如有實質,直指金蠶王化形的金發男子。
金蠶王卻像是毫無所覺,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他反而上前一步,離蘇曦月更近了些,金眸里滿是期待和忐忑:“對呀!月兒你看,本蠶既能幫你解百毒,又能凝煉金珠,還會吐絲做漂亮衣服,現在還能化形陪著你,多才多藝,比他們強多了!而且本蠶保證,只對月兒一個人好!”
他一邊說,一邊試圖去拉蘇曦月的手。
夜翎銀眸冷冽,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看來你是活膩了。”
他瞬間五指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利嘯,毫不留情地抓向那只礙眼的手。
金蠶王臉色微變,金光一閃想瞬移躲開。
可夜翎的速度快如鬼魅,十二階巔峰強者的威壓如同實質的牢籠,瞬間禁錮了空間。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骨頭錯位的細微“咔嚓”聲。
金蠶王悶哼一聲,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摜飛出去。
重重砸在院角的藥草堆里,撞得草藥亂七八糟,蓋了他一身。
“哎喲,我的草藥啊。”
老巫醫心疼的臉色抽搐,嘴里不滿的嚷嚷著。
“咳咳……”
金蠶王狼狽地撐起身,金燦燦的頭發沾了幾片碎屑,俊美妖異的臉上滿是錯愕和痛楚。
他捂著明顯被卸脫臼的右臂,難以置信地瞪著夜翎,“你…你敢打本蠶?”
他幾百年修煉,雖以蠱術解毒見長,但化形后自認實力不弱,竟在這銀狼面前一招都走不過?
倒也不能說金蠶王不如夜翎,只不過他的能力不在武力值方面,而是在下蠱和解毒。
論下蠱和解毒一道,幾乎無人能及。
“打的就是你!”
夜翎周身寒氣四溢,一步步逼近,墨色長發無風自動,強大的氣場壓得整個小院仿佛凝固。
連燃燒的火把都似乎黯淡了幾分。
他居高臨下,眼神冰冷如利刃,仿佛要將眼前這不知死活的圣物凌遲,“再敢碰月兒一下,再敢提什么第八個獸夫,我今日就讓你這圣物變成一灘金水!”
濃烈的殺意毫不掩飾。
老巫醫嚇得都不敢嘟囔了,老老實實的閉嘴蹲在一邊看戲。
金蠶王狼狽地撐著身子,金燦燦的發絲沾著草屑,嘴上卻半點不服輸:“你別以為我真的怕你,惹惱了本蠶,小心我把你變成丑八怪。讓你渾身長滿流膿的毒瘡,看月兒還喜不喜歡你!”
他話音未落,眼前銀光爆閃。
夜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原地消失。
下一瞬,冰冷的手指已如鐵鉗般精準地扼住了金蠶王脖頸,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十二階巔峰強者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岳,轟然壓下。
瞬間碾碎了金蠶王周身那點微弱的抵抗。
“呃……”
金蠶王瞬間漲紅了臉,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嗬嗬聲,雙腳徒勞地在空中蹬踹。
他引以為傲的蠱毒之術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壓制下,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
那雙妖異的金眸里第一次露出驚恐。
也不是第一次。
上回被鳳族鳳焰那個老妖婆抓走時就是這種感覺。
他能夠感覺到對方是認真的,真的會殺了自己。
“變個試試?”
夜翎聲音冷得掉冰渣,銀眸深處翻涌著暴戾的殺意,扼住咽喉的手指緩緩收緊,“或者,我現在就捏碎你這只聒噪的蟲子?”
要不是考慮到瘟疫還沒解除,這只該死的蟲子,已經被他捏死了。
“住手!夜翎!”
蘇曦月急忙沖上前,用力去掰夜翎緊繃的手臂,可掰了半天沒掰動。
她能感覺到那手臂下蘊含的恐怖力量,真怕他稍一用力就把金蠶王給捏碎了,“快放開他,他只是開個玩笑!”
夜翎低頭,對上她焦急的眼眸,眼底暴戾稍退。
但手上的力道并未放松,冷冷地盯著手中如同待宰雞仔般的金蠶王,“月兒,有些事不能開玩笑。”
金蠶王被扼得翻白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月…月兒…救…救命…”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想給夜翎下蠱,把對方變成丑八怪。
但又怕對方殺了自己。
蘇曦月心中急的不行:“我知道,但現在瘟疫肆虐,我們還需要金蠶王的幫忙。”
沒有金蠶王的話,她真的要抓瞎了,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內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來。
夜翎聞言,銀眸微閃,終于松開了手。
金蠶王如同被丟棄的破布娃娃般摔在地上,捂著喉嚨劇烈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條命差點就交代在這里。
太可怕了。
這夜翎比鳳焰那個老巫婆還可怕。
蘇曦月蹲下身,看著狼狽不堪的金蠶王,眼神復雜。
但語氣卻放軟了下來,帶著一絲誘哄:“小金,我知道你厲害,你是藥蠱族的圣物,解百毒對你來說或許不難。但現在,不是談條件的時候。”
她看向院子外面,時不時有獸人舉著火把匆匆走過。
聲音沉甸甸的:“你看看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獸人,雌性、老人以及幼崽,可能熬不過今晚?那是瘟疫,是會死很多很多人的大災難。每耽誤一刻,就可能多死一個人。”
金蠶王揉著劇痛的脖子,撇撇嘴,小聲嘟囔:“死…死就死唄,關本蠶什么事…”
但他金色的眸子還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院外。
雖然感染的獸人全部遷移到了部落西邊山腳下。
距離這里有些距離。
但不知怎么的,耳邊仿佛還能聽見那劇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
不過他已經活了幾百年,更是早就見慣了生老病死。
說真的,對于眼前的一切,并沒有太大感覺。
蘇曦月見他不為所動,心中微嘆,只能繼續循循善誘:
“怎么不關你的事?你是圣物啊!高高在上的圣物,擁有別人望塵莫及的解毒能力。這種時候,正是你展現能力、積累無上功德的大好時機!”
“功德?”
金蠶王神色微動,對這個詞似乎有點興趣,又有點茫然。
主要是聽不太懂。
“對啊,就是功德!”
蘇曦月見他神色松動,心中暗喜,繼續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拯救一個部落,乃至整個獸世大陸所有獸人的命,這是多大的善舉?會獲得多少生靈發自肺腑的感激和信仰?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對于你這種修行有成的圣物來說,才是最珍貴、最能助益修行。”
她頓了頓,觀察著金蠶王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加碼,“想想看,當瘟疫退去,整個部落,甚至整個大陸的獸人,都會傳頌你的名字:偉大的金蠶圣王,慈悲為懷,拯救蒼生于水火!那源源不斷匯聚而來信仰之力,足以讓你更加璀璨,進階到更高層次,說不定…能讓你更快地褪去凡蠶之軀,朝著更高層次的生命形態蛻變呢?”
她聲音充滿了蠱惑和誘惑力。
金蠶王聽不懂什么是信仰之力,但實力,蛻變,這些詞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
他修煉幾百年,不就是為了變得更強大、更接近傳說中的神蠶境界嗎?
至于當第八個獸夫…他偷偷瞄了一眼旁邊如同煞神般、銀眸依舊冰冷盯著他的夜翎。
又想起冷峻話少,但下手卻特別狠的墨凜。
還有那個笑瞇瞇卻讓他本能感到危險的老狐貍。
以及另外幾個同樣可怕家伙……
特別是嘴巴毒死人不償命的青竹,還有瘋批龍。
金蠶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為了不被撕成碎片。
算了算了,小命要緊,月兒身邊太危險了,還是修行更實在。
“咳咳…”
金蠶王清了清嗓子,努力維持著圣物的威嚴,雖然臉上還帶著灰土草屑,姿勢也有些狼狽。
但語氣卻變得高深莫測起來:“月兒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本蠶身為圣物,心懷慈悲,見不得生靈涂炭。這場瘟疫,確實太過兇險,非本蠶出手不可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滿灰塵的金袍,努力挺直腰板,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至于那什么獸夫不獸夫的…”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夜翎,立刻改口,“本蠶豈是那等趁人之危、貪圖美色之輩?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試探一下你這頭狼對月兒的真心罷了。嗯,不錯,還算合格!”
強行挽回一些尊嚴。